第16章 尘埃落定
元旦节，巧得不能再巧，我爸妈和叶琪琛他爸妈四个单位的值班安排竟然没有一个关四老的事。
于是苏老师和苏夫人要去旅游并且拒绝带我，姨父姨妈也要去旅游同样拒绝带叶琪琛。
假期的第一天我俩就坐在沙发上接电话，我爸妈堵车了，他爸妈也堵车了。
于是我俩幸灾乐祸地笑了，堵吧，你们就在高速上看长龙吧。
笑完了，醒悟过来，咱长龙都没得看！
叶琪琛说，哎，要不我们去拍婚纱照吧，正好温度难得适宜。
如果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都有一个婚纱梦，那么我就是另外那百分之一！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难道没人觉得凹造型很累吗？自从很久很久以前拍了一套写真后这辈子都不想踏进照相馆！走到门口就腮帮子疼！
但是叶老干部没有经验啊！他就老念念不忘啊！然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我的口头禅啊！就被人家揪着小辫子了呀！
好吧，关爱没有童年的儿童......啊不，关爱没有青春的老干部，人人有责！
但是吧，跟不懂说情话的直男相处在一个非常浪漫的场合分分钟被破坏气氛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一般人看着自己女朋友穿着婚纱走出来不都应该眼睛一亮然后使劲夸吗，为什么他没有反应？凭什么他没有反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什么？”
我忍！
“难道我跟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说婚纱？我又不是没见过。”
！！！
“你什么时候见过？？？”
他要是回答说梦里见过我就原谅他！但是事实上我真的是太高估他了！
“你家客厅那儿不还挂着嘛！”
What？我五岁的时候跟苏老师和苏夫人去补拍的婚纱照？！！
我懂了！敢情在他眼里五岁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样的！一米一和一米□□是一样的！蓬蓬裙和婚纱是一样的！
老天爷啊！来道天雷劈死这个瞎子吧！
摄影师也是个睁眼瞎，听我们聊着三四年前的事情，自以为聪明地问：“你们是大学同学吗？”
“同你......”
妹！
叶琪琛及时拉了我一把：“不是，她是我们家童养媳。”
“童你......”
妹啊！！！
都说了凹造型很累啊！摄影师还老喊着深情对视！事实上我一对上某人的眼睛就像是自动被点了笑穴，完全停不下来！婚纱都要崩开了！
全程我和摄影师的互动是这样的——
摄影师：“男生把手放在女生的腰上！”
我：“噗！”
“男生低头看女生的眼睛，女生抬一下下巴！”
“噗！”
“笑！”
“噗！”
哎，这下对了吧！
摄影师被我惊得不敢动弹！听说从业近十年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的人！
还好不是初出茅庐，不然估计得有职业阴影！
不过那似乎不是我应该关心的点，因为叶琪琛脸上已经有阴影了。
“不是，你不能怪我。”
我接过工作人员递的纸巾，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擦眼泪：“你说我们谁跟谁啊，是吧，怎么可能深情？”
“怎么不可能？”
他像是真的有点生气，皱着眉把我拉起来，另外拿了手帕帮我擦眼睛，估计是怕我弄伤。语气有些委屈：“我等这天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啊！
中途休息的时候收到苏老师发来问我在哪儿的微信，顿时一激灵——
“会不会太快了？”
要是让苏老师知道不得宰了我？
他不理我。
“婚纱照拍了最后结不成婚会不会很尴尬？”
他又皱眉。
“算了，结了的还会离呢对吧？”
他继续皱眉，然后突然探身去拿化妆台上的手机。
“你干嘛？”
“取消订单，没有串串香了。”
“......喂！你怎么这样！”
我想抢手机，他把手举高，依旧面无表情：“还乱说话吗？”
“不说了！”
“能好好拍吗？”
“能！”
“好。再给你加个小龙虾。”
那么好！
“我爱你！”
“爱我还是爱张艺兴？”
“......你，要听真话吗？”
“不要！”
“......”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江边看烟花。
“这个跨年，我很开心。我希望，以后每年都这样。”
在远处不间断的姹紫嫣红中，我斟酌了好几次，选了这样两句话表达我复杂的内心所想。
“嗯。”他从身后抱着我，下巴贴在我耳边，“你在许愿吗？”
“嗯。”
“那我是不是也要许一个？”
他笑了一声。
“好啊！”
我好奇地转身看他。
他低头看我，眼里有光，声音低沉：“我的愿望是，在你的愿望上补充一点。”
“嗯？”
“以后每年都这样......加上，你尽快换一个身份。”
“换一个身份？”
“嗯。从女朋友变成妻子，难度不大吧？”
“......说实话，有点。”
他笑：“那我继续努力。”
“没关系！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新的一年了，叶先生，要一起走吗？”
“好。”
“那就走吧！冷死了！”
“好。”
修完片后摄影师很真诚地跟叶琪琛说，哪儿都好，就是手上光秃秃的，于是叶琪琛二话不说当晚就要带我去买戒指。
我扒着车门指着对面的广告牌做最后的挣扎：“你你你想清楚了啊！这个是真的只可以定一个的啊！”
他不为所动，拉不动干脆就过来抱：“你不也只有一个吗？”
啊？我一个不留神，手一松，成功被他搂着肩膀就走！
我瞪着他，欲哭无泪：“流氓！”
彼时姨妈带团出去表演，打电话回来，要跟我说话，我把我一晚上花了她儿子一个多月工资的事说了。
可我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的：“才一个月的啊？当初他爸爸可是给我花了大半年的。”
叶琪琛在旁边皱眉：“妈，年代不同，物价也不同好吗？”
“物价不同心意也可以不同了是吧？”
“我又不跟你结婚，秦欢满意就好了。”
我把手机稍微拿开，听他们难得斗嘴。
“欢欢，你跟姨妈说实话，你满意吗？”
我看着对面布满不耐的一张脸，除了轮廓硬朗了一些，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哎，心里一片柔软的说。
“姨妈，其实，他要给我买个铁环我也是满意的。”
话是真心话，只不过对上叶琪琛猛然变得惊讶不已的双眼，我的脸一下就烫了。
“哎这姑娘！傻！太傻了！”
姨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叶琪琛也跟着咬牙切齿：“妈你别挑拨离间啊！”
我笑眯眯地把手机拿开放到身侧。
叶琪琛松了口气：“我跟你说啊，你别听我妈的，她现在就是更年期，脑子不太清楚！”
我还是笑眯眯的，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显示正在通话......
叶琪琛脸一僵，姨妈的咆哮也随之而来：“叶琪琛！！”
叶琪琛眯眼，丢了书起身扑上来：“反了你了！”
我连忙在哇哇大叫之前挂了电话。
领证那天晚上我主动提议我做饭，叶琪琛短暂惊讶后欣然接受了，往沙发上一坐，长腿往身侧一搭，开始了他所认为的等待。
可是他想错了，我需要他给我洗菜，切菜，拿盘子，尝生熟......
叶琪琛忙得满头大汗地靠在冰箱上：“这就是你所谓的下厨？”
“那大厨做菜有几个小徒弟打下手不是很正常嘛？”
我不以为然。
他笑了一声，上前把我拉开，竟然已经穿上了自己的围裙，要自己动手了。
“哎哎哎！”我不服，“你们男人是不是都那么喜欢掌握主动权啊？”
他认真思考了几秒，表情有些揶揄：“也不是，有一件事我就不是很喜欢主动。”
我也认真思考了几秒，咳，不说话。性格使然嘛，可以理解。
他扭过头，嘴角有丝笑意：“知道就好了。”
“我，我不知道！”
“那过来，我告诉你。”
“不，不用了！”
“又知道了？”
他笑出了声。
我词穷，干脆闭嘴转身出了厨房。
漆黑盯着我喵了一声，我走近一看，明白了。
“叶琪琛，你怎么没倒猫屎啊？”
他端着菜出来，往桌上一放，靠在那儿微微一笑，特别，秀色可餐。
“我不是说了吗，有件事我不是很喜欢主动。”
“你是说，倒，倒猫屎啊？”
“嗯。”
“......”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
两家共六个人的晚饭，位置安排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嗯，我家那中二病晚期的破小孩儿一般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姨父喝酒，并且还是他自己带来的。
几杯酒下去后我总算理顺了，叶琪琛的酒量真的是遗传的，
沉稳如姨父，酒后也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捞着苏老师的手，张口就是“亲家”，听得我手一抖，喉咙一痒，差点呛出声。
“亲家啊，我这儿子呢，跟我一样，不会说话，但人到底也是个好人。”
苏老师点头点头点头，老鸡啄米似的。
“他刚回来的时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我想着他有什么啊，就想着我要不先给他买辆车，好歹方便点，可我这还没腾出空呢，他就自己开了辆车回来了！”
苏老师继续点头。
叶琪琛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苏夫人跟姨妈则在热烈讨论着另外的话题，明显地不想搭理两人。
我没事干，反而听得认真起来。
“后来他跟欢欢在一起，我想，唉，先这样吧，到时结婚的时候我给买个房就行了。谁知道他不声不响把房也看了，首付付了，我说给他付尾款，他说什么也不要！我这儿子啊，就是太懂事了。”
我憋不住笑，勾了勾叶琪琛的手指，揶揄道：“谁叫你那么懂事的？”
他少有地愣愣看了我一眼，我刚要跟着愣，他突然笑了，右边的酒窝对着我，他勾紧了我的手：“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这问题得问你自己。”
“所以啊......”姨父咳了一声，像是进入了正题，“我打算等欢欢有空，我去给他们把家具都置办了。不然我这心里老不舒坦。”
“你这是什么话！”
苏老师终于不当沉默的老羊了，一拍桌子，平地惊雷似的，苏夫人和姨妈立马也被吓回了频道。
“不是，我就一个儿子......”
姨父看着酒醒了大半，抹了把脸，弱弱解释。
“我还只有一个女儿呢！”苏老师看了我一眼，话音突然低了下去，“你儿子都那么懂事了，这嫁妆总该是我的吧！你还跟我抢！”
“可是......”
“爸！”
姨父开了个头的犹豫被叶琪琛截断了，他的右手还在桌下勾着我的左手，面上笑吟吟的，视线转到苏老师脸上的时候顿了几秒，笑容蓦地放大，又一声“爸”脱口而出。
苏老师脸上的肥肉和我的左手同时一抖。
两位刚回频道的女士也愣了一下，下一秒默契地低着头笑开了。
叶琪琛握紧我的手，开口之前两片嘴唇先是抿紧往上一提，连带着眼角往相反方向吊了吊：“你们别争了，那些事都是我的。要是我不确定是我的，我也不会问你们要户口本。”
接下来一片沉默......
还是叶琪琛自己打破的：“何况我们今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两位......以及你们的太太。”
两位太太被两道戏谑的视线一扫，当即挺直腰板，一副等候发号施令的样子。
几秒种后见大伙儿都没反应，才慢悠悠把目光转移到各自的丈夫，结果迷茫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集体懵了。
“以后孩子出生了，我们没经验，还不得麻烦你们帮忙照顾嘛。”叶琪琛优哉游哉地继续展望未来，“还有上学接送什么的，我们工作忙的时候，肯定还得劳烦你们。”
四老全呆。
我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布里。
亲爱的爸爸妈妈公公婆婆，放心，你们没毛病，有问题的是小叶！
幻想症晚期，没救了！
关于改口的事，我始终改不了。
是啊，的确是一个字的事，但我叫了近二十年的“姨妈”，突然让我叫妈......
反正我是没叶琪琛脸皮厚，叔叔阿姨自动切换成爸妈，还叫得特顺溜，一点不带卡机的。
见我着急，叶琪琛开始安慰我：“没关系。我从十六岁就开始练习了，你比不过是正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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