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救赎

　　时间流逝，倒计时飞快地走到了1:35的读秒。

　　抱着激光炮的艾笑，在生命濒临大限的压力下不堪重负，难以抉择中，他猛然吼出了声：“你们的事情过会再说，我现在只想要‘碳基生命蛋白’！”

　　“汪必正，你大可以把‘碳基生命蛋白’给艾笑的。”

　　“东川正一，你难道就不怕吗？那可是一整块战争水晶。”

　　“我……咳咳！”东川正一突然咳嗽了起来，捂着嘴巴的手中渗出了几缕血迹，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子道：“害怕的只有你才对吧？汪必正，你先是控制机械杀死克隆人，继而又要谋杀我，若是小艾笑当真听了你的，他肯定是没法活着回去的。”

　　汪必正的脸上满是讥讽之意，他冷哼道：“我此前做的一切，你难道真的就不知情吗？那些克隆人船员，你会心慈手软的放过他们？至于我和小艾笑，你恐怕连死因都编好了吧！”

　　艾笑可没有心情去听两个长者的矛盾和猜忌，他现在只想要‘碳基生命蛋白’，在倒计时退入1:20的时刻，他忍无可忍的大吼了起来：“汪大副，请你把‘碳基生命蛋白’给我，我情愿战争水晶的最终分成，再少一成。”

　　“杀死东川正一，否则……”汪大副猛然握住了‘碳基生命蛋白’的注射器，并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艾笑，别听他的，宰了这家伙，你一样能够拿到药的。”舰长也大吼了起来。

　　伤重情况下的东川正一和汪必正，依然想致对方于死地，如此顽固和疯狂的思维方式，根本不是艾笑所能理解的——难道大家高高兴兴的一起回归人类社会，享受战争水晶的丰厚利益不好吗？难道非要你死我活的独吞所有的战利品，才能获得幸福吗？

　　艾笑自小就生活在物质极大化的社会环境下，身为联邦国民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些从亚文明星球走出的‘野蛮人’的思维，他死死地抱着激光炮，双眼通红地大吼起来：“你们不要这样，大家冷静一下，只要给我‘碳基生命蛋白’，我情愿放弃半数的战利品。”

　　可是艾笑出于好意的最终让步，换来的却只是轻蔑和无视。

　　“东川不死，你也别想活。”在汪必正看来，若是艾笑不杀死东川，就意味着他时刻都要提防对方地反扑，而艾笑一旦动手，那他就有了胁迫这小小少年的把柄。

　　“艾笑，你是联邦公民，叛乱者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帮我制服他，你将获得半数的战争水晶。”饱经风霜的东川正一，对温室少年的心态，他显然要比汪必正了解的更多。

　　“你们不要这样……”艾笑急的要命，却不知该如何行动。

　　时间缓缓流逝，1:10的倒计时数字，让艾笑陷入了情绪崩溃的边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但他非常清楚，他必须得到‘碳基生命蛋白’，这事根本没得商量。

　　在个人的情感中，艾笑决不愿看到人类同胞自相残杀，毕竟九凤联邦的社会环境中，生命高于一切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而十四岁的少年，更是坚信这一点。

　　纷乱的思绪，让艾笑脑中猛然出现了老爸为他解读《联邦宪法》的释义：“记住，在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刻，任何人都有权捍卫自己的生存权！这是宇宙公法的根本核心！”

　　不知如何是好的艾笑，猛地咬了咬牙，将一分钟的时限，定制成了最后行动的时间点。

　　但艾笑绝不会认可出手抢劫的暴力行为，在时间界限来临之前，他依然想做些最后的努力，备受煎熬的少年，冲着两相对峙的舰长和大副高声说道：“我只要‘碳基生命蛋白’，你们不要逼我，这可是真正的激光炮，即使是人体外骨骼装甲，也很难防御它的热能聚焦。”

　　“嘿，东川，你就要死了。”

　　“汪必正，我可不信艾笑会杀人，我赌你就要完蛋了~咳咳。”

　　滴答声中，带有音效的计时器渐渐逼近了一分钟的界限，艾笑在痛苦和绝望中，眼中不由自主地淌出了泪水，毫无察觉的他将能量电池的指标开至最大——男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会迅速而高效的予以执行，无论对错。

　　可就在艾笑准备行动的刹那，旁侧一直都在自检的a－13却动了起来，满身闪耀着警报指示灯的大家伙，在挥舞四条机械臂的同时，八只爪子也变得躁动了起来。

　　电机旋转声中，液压轴承纷纷动作，那个金属疙瘩居然朝着走廊方向端起了转轮机枪，东川正一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而汪必正的嘴角却浮出了一线笑意，至于快被逼疯了的艾笑，更是显得烦躁不安，但他操控a－13的指令，却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咔咔声中，转轮机枪瞄准了走廊，早前分离的送弹机也将弹链重新推进了弹仓，艾笑的‘精准’天赋让他洞察了a－13的疯狂意图，他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口，射出了一束激光。

　　耀眼的辉光在走廊中绽放，当艾笑闭上眼睛的刹那，汪必正的身体猛然蜷缩了起来，可还未等他快速退后，旁侧用刀拄地，仿佛摇摇欲坠的东川正一，却猛然发起了突刺。

　　刀锋的寒光中，夹杂着紫色的晕光，叮当作响声中，惨叫声接连传出，东川正一的晶能战刃贯穿了汪必正的心口，而大副的双爪，也同样深深插入了舰长的前胸。

　　而那失控的a－13，虽被烧融了手中的转轮机枪，但它依然疯狂的扣动扳机，八只机械足也毫不停息的快速迈开，并如同一头犀牛般撞了出去。

　　艾笑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丢到沉重的激光炮，翻滚到了墙边，呼啸的金属怪物轰然而过，惨叫声中，东川舰长和汪大副与那狂暴的钢铁机械，来了一次实实在在的亲密接触。

　　顾不上理会猛冲出去的a－13，艾笑连滚带爬地扑向了被撞飞出去的汪大副，可是浑身是血的大副阁下，却抬了抬手臂，冲着艾笑露出了一个狰狞残忍地笑意，下一刻里，他就将那救命的‘碳基生命蛋白’注射器，狠狠插入了自己的手臂，并用力按了下去。

　　“哦~不！我的‘碳基生命蛋白’！”

　　艾笑猛冲了上去，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早已没了什么法律和道德，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两眼通红，而那捏断他未来希望的汪大副，自然变成了可恶至极的存在。

　　“的混蛋，混蛋！”艾笑冲着目光涣散的汪必正怒吼了起来，可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嘲讽式地狞笑，怒极的艾笑举起了拳头，狠狠砸在了汪大副的脸上，可那扭曲变形的面孔，却十分干脆地闭上了双眼，在丑陋和肮脏中走完了自己的生命历程。

　　“真他妈的，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你这种混账玩意！”变得歇斯底里的艾笑，激动无比，即便‘凤梨’一再提示他违反了宇宙公民的《文明用语公约》，他也毫不在意地骂了出来。

　　面对生命大限的危机，艾笑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不是那种碰到危险，就只会蜷缩起身体，将脑袋插入沙土的鸵鸟，九凤联邦的稚嫩少年，用力分开了汪大副依然温热的手指，从中抢出了‘碳基生命蛋白’的注射器。

　　艾笑没有祈求幸运降临，但他知道，注射器的内壁和针管中，必然还会剩余微量的药剂，他猛然拔掉了针筒上的推杆，将它放入了口中猛吸起来，针头和针筒的部位，也被他如法炮制一番，即便口服的效果远远低于肌肉注射，但对眼下来讲，却是聊胜于无。

　　汪必正死了，可他的随身物品中，却没有再出现艾笑期望的针剂药品。

　　满嘴的咸腥气味令人作呕，‘凤梨’给出的检测结果，更让艾笑眉头紧皱——生命倒计时的数字，虽然重新跳回了五分钟的境地，但满目疮痍的‘海狗号’内，能够寻找到另一支‘碳基生命蛋白’的概率，就像是买了一注‘九凤乐彩’，就想拿到大奖般的微乎其微。

　　连续思索无果之下，绝望的情绪笼罩了艾笑，他站在原地，变得不知所措，虽然大脑还在飞快地运转，但艾笑却没有了行动的目标，他知道他要的是‘碳基生命蛋白’，但眼下已成废墟的医务室，显然无法向他提供生存的条件。

　　“就要死了吗？真的没办法了吗？……不行！”

　　“我不能放弃，也许废墟下还能找到‘碳基生命蛋白’，也许奇迹还会出现！”

　　艾笑将绝望情绪驱散一空，他决心去抓获a－13，让那个不听话的该死大机器，去帮他翻捡医务室的废墟，打定主意的艾笑，就准备立刻行动。

　　思维刚刚变得清晰，艾笑的耳中，就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不畅的喘息伴随而来，倒在血泊中的东川正一舰长，仿佛想要撑起身体，但那过重的伤势，却让这简单的行为，变得异常艰难。

　　艾笑心中的全部善意，早已被汪必正扼杀一空，他下意识跑向舰长的脚步，很快就停了下来，残酷的现实，让艾笑将纯真的一面藏入了内心，他强迫自己摆出了冷酷面容，准备径直走过伤重舰长的身边，去寻找自己的生命希望。

　　“……笑……咳咳……”东川舰长用右手肘撑着地面，艰难地抬起了脑袋。

　　艾笑毕竟还年少，他根本没有学会冷酷和无情，面对眼前凄楚可怜的舰长，善良的少年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想要尽力帮舰长一把，为缺医少药的他缓解些痛苦。

　　“那~那边……医~医务室……”

　　发觉东川舰长将手指向了医务室的反方向，艾笑先是以为舰长神志不清了，但接下来，他却浑身猛然一震，因为走廊的尽头，海盗船‘夜莺号’正在闪烁出灿灿金光。

　　救人便是救己，救赎之路再次展示在艾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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