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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巴黎 5


  (五)

  也许是夜里的泡面味太香,吕沁的话题太新鲜,林翔宇的内向带着迟钝的有趣,夜熬得很晚,导致次日约定好的起床时间里,宋凝还在房间里贪睡,睡得忘乎所有。

  敲门声一遍遍的响起,宋凝仍躲在被窝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突然,脑神经像是提醒到了她什么,她,被惊醒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宋凝穿上拖鞋匆忙去开门,果然,门外的陆恒早已一切准备就绪。

  “不......不好意思,麻烦再等我几分钟,还来得及吗?”

  宋凝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居然又迟到!

  陆恒看了看手表,“嗯”一声。

  温柔的关上门,宋凝开始紧张的起床工作,无意路过镜子前,抖一抖。

  混乱的发丝,睡衣七倒八歪,她捂着脸,惊恐:“天呐,这是刚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的吗?”

  隐约的,她好像还能记得陆恒看到她邋遢样子时的表情,那种慢一拍的感觉,一定是被自己吓到了吧?宋凝望着镜面,好想大哭一场......

  十几分钟后,准备重新出阁的宋凝穿了一件洁白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阔腿裤。打开门,陆恒就靠在走廊的楼梯边看着财经杂志。

  一晃眼,傻了眼!今天陆恒穿的是白衬衫配黑裤子,莫名有种情侣装的感觉。

  宋凝囧,心里默默的说着:怎么会这样......

  陆恒也发现了服装上的默契,他只是抿嘴微笑着,两人都不说破。

  就在这时,五岁的小侄女爱丽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两只手提着裤子,眼神懵懂的说:“呀,情侣装!”

  宋凝脸一红,有些慌:“不是情侣装!”

  爱丽丝的苹果脸肉呼呼的,嘟起嘴来,两边脸蛋像含了两颗小鸡蛋:“明明就是。”

  宋凝大脑的反驳容量耗尽,总有种越抹越黑的感觉。

  爱丽丝走上前,站在宋凝面前扬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说:“阿姨,我不会穿裤子。”

  宋凝鬼马精灵的一乐,说:“叫姐姐就给你穿。”

  “阿姨。”

  “……”

  没辙,宋凝还是给小爱丽丝穿裤子。

  宋凝问:“你一个人睡吗?爱丽丝。”

  爱丽丝点头:“姑姑说要锻炼我的独立,年初就让我自己睡了。”

  “你真勇敢。”

  “阿姨,你和叔叔一起睡吗?”

  宋凝的脸红又高了一度,莫名心虚的不得了:“自己睡自己的!”

  “阿姨和叔叔为什么不一起睡?”

  “因为......”

  啊,到底在解释什么啊。

  宋凝忙不迭地的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屁孩送回房,孩子的单纯、简单、直言直语无不令人的尴尬。

  回头,陆恒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看着她,表情里隐隐的不明意味,猜不透看不穿,微笑,又不只是简单的笑,眼神里,有着别样的温度。

  “走......走吧。”

  宋凝的脸烫烫的红红的,怕陆恒发现,避开的擦肩先下楼。

  望着她躲开的背影,随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宋凝的友善温和、解释时害羞难为情的脸庞,陆恒的心里,似乎很想承认一些美丽的误会。

  ......

  清晨的巴黎,伴着旖旎的晨光,城市街道静谧安详。

  宋凝连打了几个哈欠后,竟莫名的不打了。

  陆恒在路边买了两份早餐,两人边走边吃。

  “你和客户约几点会面?”

  陆恒知道宋凝的意思,于是说:“来得及。”

  宋凝也没有再问什么,脚步倒是悄悄的加快。

  “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陆恒开始问起宋凝以前的事。

  “管帐的。”宋凝随口说了出来。

  以前别人问她的工作她都是这样回答,但确实如此——财务嘛。

  但她的幽默陆恒还未习惯,不禁让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再次失笑。

  “如果让你再做这份工作,还会愿意吗?”

  宋凝挑了挑眉:“你是猎头吗?想挖我?”

  陆恒故作微微蹙眉、犹豫:“万一你天天迟到就会带坏风气。”

  宋凝委屈:“我上班的时候是十分恪守职业道德的!”

  “所以,是希望被我挖走吗?”

  “......”

  啊,怎么就被反套路了呢?

  宋凝扁扁嘴:“我错了,我讲不过你。”

  她这样的知性气质里透露出来的可爱,不禁让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是,没有理由。他手在半空停下,搭住了她的肩:“下次我让你。”

  她兴奋不已:“好啊。”

  ......

  宋凝和陆恒到达教堂的时候,祷告仪式已经开始,两人不打扰的找了空位坐下。

  一众教徒前,总主教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激昂,气氛肃穆。彩绘玻璃窗里有阳光植入,整个教堂里虔诚的人们身上,都像泛着浅浅的光芒。上帝,就是身边。

  宋凝听不懂那些西方经文,无聊的厉害就开起了小差。她四处张望希望可以找到些乐趣,不料对上一黑人教徒的目光,那人似批评的看她一眼,觉得她不真诚。宋凝缩缩脖子假装认真的目视前方,余光却在暼那人。确定那人又开始专心祷告,宋凝松了口气。

  她小心的歪着脖子靠着陆恒的耳边,说:“陆恒,你有信仰吗?”

  陆恒点头。

  宋凝又问:“你说人为什么要有信仰呢?”

  陆恒安静的靠在木椅上,眼里有些波动。

  或许是希望在某些时刻,可以寻找心灵的宁静,精神的慰藉。”

  “哦。”宋凝又望了望那黑人,说:“有些人会不会是因为想要救赎自己某一刻的灵魂?”

  “也有这样的人。”

  宋凝赶忙双手合十虔诚的厉害。

  陆恒瞄她,问:“你做亏心事了?”

  宋凝鼓鼓嘴:“我对不起我妈。”

  “怎么了?”

  “来这之前我做了好几年的工作是我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动关系给我弄进去的,然后我说辞职就辞职,差点把她给气晕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罪?”

  “嗯,有罪。”

  陆恒这样说,宋凝想哭。

  其实她只是心机般的想要得到他的安慰和理解。

  “但是有自己的思想也未必是件坏事。”

  宋凝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怎么说?”

  陆恒问:“你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宋凝很坚定:“一点也不后悔。”

  “那就行了。”

  宋凝一秒的问号脸,随即忧愁的脸上恍然大悟,狂点头:“你说的没错!”

  陆恒微笑,继续目视前方,脸色恢复了如死水般的平静。

  其实,此行他来的目的是希望可以让自己平心静气。然后,他希望不顺心的事情都可以顺心,希望工作上的压力能够在这一刻得到解放,希望未来还是光芒万丈。

  .....

  教堂前的空地,几行白鸽,人迹走过,白鸽四起,扑扇翅膀飞跃几米

  因为时间束缚,宋凝和陆恒提早离开了礼拜堂。对于宋凝而言,耳边不再是嗡嗡嗡般经文那真是一种安静。但她不会告诉陆恒,因为看上去陆恒很喜欢这个经历。

  “其实你可以留下继续参观教堂,比如说去探索一下钟楼的秘密。”

  “费太太说中午煮牛腩汤,我想提早赶回去吃。”

  两人心领神会的一笑,他们之间似乎已经自觉的磨合出了默契。

  他与她是在路边分开的,她坚决不让他在百忙之中送她回家,她找了个借口说要想认识巴黎得从11路开始,他说:“注意安全。”

  看着他提着公文包走出的几米,背影高大匆忙却又心事重重,她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回头,应着斑驳在树荫里的阳光。

  她双手抓着黑色的小包晃啊晃,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愿你一切顺利。”

  陆恒笑颜逐开,微微颔首:“嗯。”

  回去的路,宋凝走得很慢,因为真的不赶时间。

  费太太中午的确煮牛腩汤,只是离午饭时间还太早。

  彼时的街道已熙攘,蔓蔓洋溢着浓厚的艺术气息,不知名的画家们沿路摆摊,客人三两。

  一位蓝眼睛淡黄色头发的女艺术家在画家中似乎最投宋凝的眼缘,大概是因为她的皮肤很白长相姣好穿着也十分洋气。碎花连衣长裙内搭,焦糖色的大衣,中筒的袜子配一双黑色的短靴,而她的头顶是一顶贝雷帽。

  此时,她正在给一位胖胖的法国女人画像,手法娴熟。宋凝悠闲的凑上去欣赏画作,女画家对她礼貌欢迎的示笑,随后又沉溺在画作中。

  对不懂画作的宋凝来说画像像当事人就很棒了,所以在画家落笔后宋凝毫不吝啬的用英文夸奖:“你画的很好。”

  女画家很感谢她的赞扬,英文回复你:“谢谢。”

  宋凝扬了扬画具旁摆着的小黑板,10欧元每人,不贵。

  等那个法国女人离开后,她乐呵呵的坐上椅子,探着头望着在画板那面忙活的女画家,说:“请帮我也画一张吧。”

  女画家从画板那面钻出来:“非常乐意!”

  宋凝端坐着,用了以往最习惯的微笑。

  女画家换上了一张纸,拿着画笔迎着宋凝的倩影比划了一下,开始落笔。

  女画家说:“你的笑容会让我想起达·芬奇的作品《蒙娜丽莎》,温暖沁心。”

  宋凝欣喜,为了保持原表情,有些僵硬的说着:“谢谢。”

  二十分钟后,女画家落了笔。

  宋凝身子有点发麻,但还是迫不及待的上前观画,画作前,她大吃一惊,桥舌不下。

  女画家并没有按宋凝的原型画,而是画了一幅似抽象画的作品。洁白的画纸里,有一面隐约能感受到是侧脸的弧度线,没有五官,配合着的是一朵不知名的花,花上了颜色,是黄色带着金边勾线的。

  女画家带着动作解释:“我发挥了一些想象。”

  宋凝接过画。虽然她还是不懂画作的精髓,但为了不碰碎艺术家的想象与成就感,她非常惊喜的说:“我很喜欢,我觉得这是另一个的我。”

  女画家感恩的一笑:“谢谢你善于发现的眼睛。”

  宋凝从包里拿出十欧元,递给女画家,不想,女画家全额退回,宋凝不解。

  女画家说:“这幅画送给你,你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100位顾客,第一位和最后一位都可以享受免费服务。”

  宋凝指指自己,惊:“我是最后一位吗?”

  “是的,女士,明天我就不在这座城市了,我得去瑞士了。我给自己定了目标,我会在一座城市完成100幅作品,目标达成后我就会前赴下一座城市。我的梦想无非就是环游世界,我可不喜欢安稳的待着。”

  就像是触碰了灵魂似得,并且难遇难逢,宋凝内心波澜起伏兴致盎然,她帮忙着女画家一起将画笔落入笔袋,满脸的新鲜与兴味:“目前为止,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女画家顿了顿手头上的工作,想了想后,说:“太多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米兰,那可是每个艺术家的天堂。只是那里不好生存,但我想有朝一日我还得回去。”

  “那你有去过中国吗?”

  “还没有,不过我很喜欢中国的皮影戏,我听一位老朋友讲过,感觉很有趣。”

  讲到国家博大精深的文化,宋凝情绪激昂:“皮影戏可是中国指尖上的国粹,历史悠久,是民间古老的传统文化。我有去看过《三国演义》的皮影作品,我感觉很不错,那可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可以来中国做客,一定会有让你眼前一亮的感觉。”

  女画家听得格外认真频频点头:“中国有个成语叫“受益匪浅”,谢谢你美丽的女士,我一定会去中国的,毕竟那里同样有吸引我的东西,我喜欢实现自己爱的一切。”

  宋凝重重的点头:“总之,祝你一切顺利!”

  有些人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

  很久很久,宋凝还是可以回想起这天遇见她时的对话,及她离开时的背影。

  那天,她望着女画家的背影逐渐的消失在远处的拱门里、人群中,那不宽厚的肩膀不高的个头,却拥有着巨大的勇气。追逐梦想、做喜欢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漂洋过海随遇而安,宋凝想,这既是思想的流浪者,也是心灵的流浪者,令她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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