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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论孝道,痛打萱丫头


  四少奶奶坐倒在地上,立时便感觉臀部火辣辣的痛,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然后她大为恼怒:郑红袖敢打她?!

  她还没有怒骂郑红袖,太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指着红袖气得全身发抖:“你、你好大的胆子!”

  四少奶奶立时火上浇油:“你敢打我?你要知道你现在打得可不是我,你打得可是……!”

  红袖不畏不惧的看了一眼沈太夫人,然后看向四少奶奶喝斥她:“闭嘴!我不是在打你,我是在救你!”

  沈四少奶奶张口就要骂红袖时,红袖指着她道:“你敢殴打朝廷命妇,你不要命了吗?!我也没有打你,只是推开了你——不推开你,难道由着你打了我,然后等你被官家捉去,到时你丢人现眼也还罢了,我们沈府却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红袖今天根本不会退让一步:她在沈府退让的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以退为进还是什么,总之,她从来没有强硬过。

  今天,她就要强硬一次,就要让沈家上上下下的人知道,她郑红袖是沈家的主母、主子!

  四少奶奶当然没有忘记红袖是命妇,不过太夫人可是一品诰命,所以她代太夫人出手,并不是不能打红袖的。

  但是就像她和太夫人强词夺理责难红袖照顾沈老祖等人不周一样,红袖现在也一样是强词夺理:不提沈太夫人一言,只论四少奶奶打人。

  的的确确,沈太夫人可不曾明明白白说出让四少奶奶打人的话来。

  四少奶奶被红袖的一番话气得自地上跳了起来:“照你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沈家也要谢谢你了?!”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红袖的鼻子上。

  红袖举手好似赶苍蝇一样挥了挥衣袖,便把四少奶奶的手指头拂到了一旁去:红袖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四少奶奶也抗不住。

  “你是要谢谢我;我就是沈家的人,自然要一切为了沈家着想——四嫂所说要沈府谢谢我的话却是错了;或许,四嫂眼中,我是一个外人,不算作是沈家的人?!”红袖言辞是一分不让。

  四少奶奶虽然从来没有把红袖当成沈家的人:当成沈家的人,就等于是承认了她是沈妙歌的妻;但是现如今她哪里能说出来。

  沈太夫人被四少奶奶搅局,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发作出来,听到红袖逞口舌之利斥得四少奶奶无话可讲,更是恼怒:“你们给我住口、住口!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

  红袖立时住口、并且后退一步回到座位前,对着沈太夫人微微弯腰:“听太夫人教诲。”

  看到红袖一副完全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沈太夫人更气:“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是命妇,你也先是沈家妇!不要以为家法治不了你。”

  红袖轻轻一福:“袖儿身为沈家之一,自然知道家法;如果袖儿做错了事情,也甘愿领家法——太夫人要动用家法,袖儿不敢拦着,只是请太夫人示下,为何要动家法。”

  沈太夫人不过也是吓吓红袖,不想红袖是一步不让,还步步紧逼;她狠狠盯着红袖:“我行事,还要给你一个小辈说法不成?”

  红袖抬头:“太夫人所为自然不用给我们做小辈的说法,只是动用家法却是要让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心服口服才成!”

  沈太夫人盯着红袖好半晌,长吸了一口气道:“好一个目无尊长的妇人!就凭此足以对你动家法,你还有何话可讲。”

  红袖却无一丝惧色,微微屈膝道:“不知道太夫人因何说袖儿目无尊长?袖儿只是事有不明,请教于太夫人——这难道也有错不成?!”

  如此的针锋相对让沈太夫人越来越感觉到难以应对,所以才越发感觉到难堪;她咬着牙道:“好一张利口!”沈家的家法的确不是哪个人想动便能动的,要有的的确确的凭证,有让府中的人心服口服才成。

  四少奶奶接道:“打落她的牙,看她还敢如此嘴硬?!我们沈家何曾有过如此不敬尊长之人!长辈说你错,你便错了,哪里有许多的话讲?你现在就是不服太夫人的话,就是眼中没有太夫人。”

  红袖看向四少奶奶,目光和看向沈太夫人绝不相同;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却又一言不发。

  沈太夫人却盯着红袖怒笑两声道:“好!我就暂不动家法;只是,不动家法我便收拾你不得?琦儿!”

  沈妙歌上前躬身:“孙儿在。”

  “你媳妇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那还不给我教训她,难道要等她气死我吗?”沈太夫人执意要让沈妙歌打红袖。

  她本来就听信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尤其是四少奶奶的话,以为孙子耳朵根子软,行事完全听一个妇人所言,所以她今日安心要让孙子重振夫纲。

  再有,沈妙歌刚刚没有听她的话掌红袖耳光,她认为就是自己失了脸面,也让红袖十分得意:因此她是一定要让孙子打红袖,如此才能让红袖知道——沈妙歌最听谁的话。

  只有沈妙歌打了红袖,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出一口恶气:孙子对红袖如此明显的袒护,让她心中非常的不舒服。

  沈妙歌深深一礼:“祖母息怒!袖儿言行并无任何不妥,对祖母说话执礼甚恭,言语间也没有不敬的地方;她现在掌理沈府,有不明白的地方请教祖也是应该的——孙儿实在不知道袖儿错在何处,还请祖母示下;孙儿再责罚袖儿,以便让袖儿日后不会再犯。”

  沈太夫人一听火冒三丈:“琦儿,你当真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说,你给我说,何为孝?!”她说不出道理来,便使出了杀手镧:孝道。

  四少奶奶阴阳怪气的道:“圣人有道,无违即为孝;五爷熟读经书,不会连我一个小小妇人也不如吧?眼下你如此违逆太夫人,已经是大不孝也!”

  她就是要让沈妙歌亲的打上郑红袖的脸:这可比她杀了郑红袖还能让她痛快;她就是要看郑红袖被沈妙歌打得样子,就是要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

  所以,她在逼沈妙歌动手:孝道压下来,你还能反抗?如果被断定为不孝,不要说红袖的诰命,就是沈妙歌的官职也将不保。

  为了前程、为了沈府的体面,她不相信沈妙歌会再违拗沈太夫人:就算他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他也只能打下去。

  四少奶奶在心中已经开始狂呼:打她,打她,打她!狠狠的打!她全身的血几乎都热了起来,她双眼睁得大大的:因为她要把郑红袖挨打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露——日后她还要好好的回想今日的此刻。

  沈妙歌看也不看四少奶奶,他又弯了弯身子:“太夫人,孙儿知道何为孝,何为不孝。”他顿了一下:“不孝者有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他说完之后深深一躬:“祖母,这些还是琦儿幼时您教诲琦儿的话,琦儿一直没有忘记,琦儿不想做个不孝之人。琦儿知道太夫人也不过是一时之气,所为当然是想我们做晚辈的明事理、知对错;琦儿一直谨尊太夫人的教导,不知道琦儿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请太夫人示下、请太夫人息怒,请太夫人责罚。”他说完便撩衣跪倒,叩了三个头。

  沈太夫人一时愣了,她的确教过沈妙歌何为不孝,所以看着地上的孙子,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今日她的所为,何异于自打脸;不过她的气并没有消下去,因为她听出来孙子在暗示她所为不对。

  四少奶奶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五爷,你居然指责太夫人所为不对?!太夫人漫说没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也不是我们做晚辈的能说的,岂不闻‘子不言……’”

  沈妙歌和红袖二人早已经悄悄交换了眼神,所以红袖不容她说完便看向她喝道:“你给我住口!”

  今日之事如果不是有这个小人,沈太夫人就算是对红袖再不满,事情也不会弄到如此地步:她倒底是深宅大院里老人,城府岂能一点儿也没有?

  说到底,沈太夫人不过是受了此人的挑拨,再加上对红袖的一肚子怨恨、被老侯爷轻视……等等,她一时间有些忘记自己是谁了吧?红袖心下暗叹:等到沈老侯爷回来,沈太夫人的日子怕是更要难过了。

  四少奶奶没有想到红袖会喝斥她,她怒目瞪向红袖:“你让哪个闭嘴?!”

  “让你闭嘴!太夫人和我们爷正在说话,你做为晚辈插嘴可把太夫人放在了眼中,可有半分规矩?你要记得,你的一言一行可都是我们沈家的脸面!”红袖盯着四少奶奶,话说得如同刀子一般。

  四少奶奶看向太夫人:可是此时太夫人正和沈妙歌说话——沈妙歌在说太夫人幼时如何教导他,在他心中太夫人一直是个很慈祥、很明理的长辈等等的话语;太夫人的脸色已经放柔不少。

  沈妙歌当然不会再继续激怒沈太夫人:他相信太夫人也知道自己所为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依着她的性子,却不能直接给她指出来;所以他和红袖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压一压太夫人是必须要的,此事由红袖来做。

  到时太夫人真火了,自然由沈妙歌去扑火:她是长辈,要顾虑她的身子,所以小两口才会如此定计。

  看到太夫人无暇理会自己,她对红袖积怨早已经深如大海,当下便对红袖喝骂起来;红袖自然不会只是听着,不过她说话却十分注意言辞:就算话说得再难听,却无一个侮辱人的字眼。

  四少奶奶今天被沈妙歌所为刺激得过度,心下早已经按捺不住;况且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被人打了,还被对方说你要谢谢我。

  她口舌之上占不了上风,想打红袖心下却是极明白:就算她和丫头们一起上,也打不过红袖的;气得发狂的她终于指着红袖骂出一句:“你个贱人!你……”

  红袖听到此话,也不接话,抢上前去抡圆了胳膊,正正反反就给了四少奶奶四个大耳光;打完之后她气定神闲的后退两步,盯着四少奶奶一句话也没有说——意思很明白,你如果再敢骂一句,我便再给你几个耳光,绝不会客气半分。

  她是练武之人,用了全力的四掌可不能等同于一般人的四掌;四少奶奶的脸立时便由白变红,接着由红变肿,嘴角也出现了裂痕,流出一缕楼的血丝来。

  四少奶奶被打懵了,红袖打完站定之后,她还是愣愣的站着,没有痛呼也没有怒骂,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直到她的丫头看她如此不放心,怯怯的推了她一下、轻唤一声后,四少奶奶才抚脸尖叫着痛呼起来:实在是太痛、太痛、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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