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我在未来等你
??刀刃在悲鸣。
从亚里亚那里接过了一把小太刀，改为剑枪组合外加头发上卷着的四把匕首的我与同样剑枪组合的亚里亚与我们原本以为是除了在场的兰斯洛特以外最强的壮汉交战着。然而，对于之前我因为一时赌某个死蠢的气而让金次离开去帮白雪的这个决定，真的是大失策了。
要说原因的话……
“这家伙！”
“意外地难搞啊！”
我露出了苦笑，与一旁的亚里亚重新摆好阵势朝着壮汉冲了过去。随即，仿佛火神炮（其实就是加特林）的子弹撞上了金属器一样的乒乓声打乱了我们的脚步。
“那是，什么啊……”
“怜侍……”
面对眼前如同SF小说场景的一幕，就连站在我们对面的壮汉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默默地看向场地另一端，不知用什么方法投出无数两米长的太刀的怜侍以及游刃有余地将怜侍的太刀接下返还给怜侍的兰斯洛特。所以我之前都说过了啊，明明都是在战斗为什么你们那边完全就是科幻剧啊！？
嗯？
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
金，发？
没错，不会看错的，刚才还和怜侍进行着超SF级别的激战的骑士手中提着的是，我所熟悉的，怜侍最宝贵的妹妹的，银杏色的长发中的一小股。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窜到了我的头顶。
“亚里亚！先不要管眼前的战斗了！快点去阻止怜侍！”
“欸？但是，等，等一下啊理子，为什么要……”
“快一点！再磨磨蹭蹭下去的话怜侍就会……”
将还在犹豫的亚里亚抛在身后，就在我刚刚转过身来打算冲向怜侍的瞬间……
仅仅不到十秒钟的空档，我也已经明白，为时已晚。
“怜……侍。”
我看着无情地将两把圣剑插入兰斯洛特胸膛的怜侍，脑海里发出轰地发出巨响。
——————————
最后一击！
我朝着被从胸口涌出来的血液染得通红了的兰斯洛特的腹部猛地一记侧踢，顺势将插在她身体里的EX抽出，回转身体朝着兰斯洛特的颈部砍去。
“住手！！！！！！！！！！”
就在EX的利刃即将触到骑士雪白的脖颈的瞬间，青年的四肢猛地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道控住，握着EX的左手则是被反手擒拿到身后被迫松开了EX，紧接着整个人被压倒在了地上。
“放开我！金次！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失去理智了吗！”
“别开玩笑了，我所认识的怜侍才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了日本武侦法第九条了吗！”
除了白雪以外在场的所有能够活动的人不论敌我全部为了阻止我的行动而分别锁住了我的身体，明智的决定，现在的我单凭金次亚里亚理子三人的话是完全压制不住的吧。
“白雪，兰斯洛特的情况呢！”
“不行，这种失血量，单凭我一人的力量已经……”
担心进一步增大出血量的白雪束手无策地看着倒在地上胸口依然插着阿隆戴特的兰斯洛特，露出了罕见的阴暗表情。
“怎么会……白雪，拜托你，无论如何也……！？”
发出祈求声音的峰理子在下一秒被身下的青年的怪力掀飞，勉强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后受身落地，看向瞬间挣脱了在场全员束缚的青年。
“为什么啊！理子！这家伙，这家伙把友希给……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是要拘泥与那腐朽的规章制度！”
青年无视其他人的视线直接朝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少女吼了过去，随即伸手抓住了少女打算扇自己耳光的手。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堕落下去！你知不知道，一旦杀了人的话可就无法回头了！”
“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
我在下一秒借助完全解放了的野性模式提供的爆发力以接近瞬间移动的速度移动到了理子无法触及到的，濒临死亡的骑士的旁边，竖起EX扎了下去。
“这样就，结……”
“不，这样是不行的哦，怜侍。”
“！？”
握住圣剑的手腕再次被什么人抓住，然而这回的阻拦者只有一个人，却比之前所有人的力气加在一起还要大，简直就像是，非人类一样。
我猛地转过头，这才发现周围的世界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地覆天翻。原本我所在的仓库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由得感到错愕的，雪白的空间。毫无瑕疵的洁白，却又不令人觉得刺眼的，柔和的色彩。
“怜侍你的妹妹现在还很安全，相信我，所以，先冷静下来好吗？”
用惊人怪力抓着我手臂的，比我矮半头还多的女性的话语瞬间将我的野性模式解开。察觉到我没有了攻击的意识，女子松开了我的手，露出了玲珑的微笑。
以前也曾见过，由某人的主观制造出来的，完全按照人类美学被制造出的美貌。然而，眼前的女子虽然也给我类似的感觉，却又有所不同。
仿佛由世界上手法最娴熟的人偶师亲手捏成的纯粹是为了攻陷人类对美的防线的精致面孔，在那令任何人的视线停留过久都会爱上她的美貌之后，与我曾经见过的人工美貌不同的是，那超凡脱俗的高雅却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有些柔和的气质。紧接着这美貌之后令我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包裹着女子全身的白色长裙以及……
那令我莫名产生联想的，翠绿色的长发。
如果没有那怪力的话恐怕就是完美的类型了吧，我真的可能会爱上你的，姐姐。
“你是……？”
“现在的怜侍还不是应该认识我的时候，我这么说的话怜侍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我放下了手中的圣剑，略微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是……从我未来会经过的世界……”
“嗯，正解。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伤怜侍你的心，但是你的旅程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就此结束，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你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继续你的旅程。”
女子平淡的言语却仿佛一记猛力的寸拳一样震撼着我的大脑，我一时间没有理清头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来自别的世界的你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是未来的怜侍交给我的任务啊。我出于某些原因，对于怜侍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不过，我本身也很想帮怜侍这个忙就是了，毕竟未来的怜侍是我的挚友啊。”
被未来的，我？
我从失神状态恢复了过来，再次将视线的焦点汇聚在女子身上。
“未来的我，拜托你来到这个世界做什么呢？”
“湖中女士。”
“欸？”
又一次被女子的发言震撼的说不出话来的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湖，湖中女士，怎么可能，难道说，兰斯洛特的传说是……”
“嗯，是真的哦。”
女子露出了宛若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却又不令人觉得恼火的可爱笑容，为了弥补身高差而抬头看向我。
“当初，那个孩子被人遗弃，是我带她在这个结界里住了下来，将她抚养长大。”
“那么，为什么她会对我这么执着？而且，我已经……”
我回想起进入这个空间之前倒在地上的兰斯洛特几乎快要成为尸体的身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原因的话，用语言一时半会很难解释得完，亲眼看看如何？”
没有等待我的回答，湖中女士先一步拉起了我的手，就在那柔软的触感顺着我的手心传递到我大脑的瞬间，周围洁白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
“兰斯洛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连Gareth都……！”
王甩来了阻拦他的骑士们，站在城墙上发出怒吼。
轰！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刑场的大门轰然倒塌，顺着倒塌了的城门蔓延出来的火焰将天空染上了地狱般的颜色。
“快跑！”
“但是，兰斯……”
地狱的烈焰被一道光芒斩开，从中脱身而出的是，身着甲胄的骑士以及，在骑士掩护下的女性。
“再忍耐一下，桂尼！”
不顾身后的王的怒吼，曾经最伟大的圆桌骑士携着王妃向着王再也无法触碰到的远处奔去。
于是乎，场景开始重组。
落日的天空是血色的。
眼前的大地也是血红色的。
布满整个山丘的尸骸，无一不曾是相信过一个人并拥戴他为王，曾宣誓为他献上凯歌的人们。
他们因为叛徒的挑拨而分为两派，彼此将对方视为仇敌杀戮者，最后，共同倒在了这片战场之上。骑士王的最终之地，卡姆兰之丘的山脚。
骑士王最终的战斗早已结束，尽管如此，最终决战的敌我双方依然保持着最后一击的姿势，巍然屹立在原地。王手中的长枪刺穿了自己骨肉的心脏，背叛骑士的魔剑也给了王致命的一击。
然而，在距二人不远之处，还有一个飞速移动着的身影。
“怎么……会。”
终于到达了朝思暮想的王的身旁的骑士跪在了王的身旁，那挂满伤痕的甲胄显露出来路上的艰难。随着骑士双膝落地，骑士的头盔应声落下，从头盔里散落出的金色长发在卡姆兰染血的夕阳之下映射出妖娆的色彩。
“亚……瑟……”
曾经辅佐王成就了国家的骑士，陪伴王走过无数艰难险阻的骑士，将王引上了毁灭道路的骑士，仿佛将长久以来积累的伤痛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了一样呜咽起来。用颤抖的手将与王的圣剑成对的阿隆戴特插在地里撑起身体。
“……来了吗，兰斯洛特。”
“……对不起，亚瑟，我，来晚了……”
同因肉体受到过湖中女士祝福过而减缓了衰老，保持着三十岁出头样貌的王和骑士再次相聚，骑士紧紧地握着王的手，然而王却没有力气来回握骑士。
“……没关系的啊，我们是挚友，不是吗。”
仿佛是在等待着骑士的王蠕动那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嘴唇露出了微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握骑士的手。
“……桂尼薇儿就交给你了，挚友。”
在交托完人间最后的牵挂之后，王再次露出了笑容，闭上了眼睛。
随后——
这个一生中创造过无数伟业，他的传记在后来被传遍千古，伟大的骑士王，在最后的时刻，带着满心的释然，犹如睡着了一般，停止了呼吸。
与此同时，王身旁的骑士也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亚瑟，对不起……”
场景重组。
彩色玻璃组成了基督的画案，月光穿过玻璃流进教堂，洒到跪在基督画案前的修女的身上。
“兰斯洛特来了，王妃。”
“我已经，不再是什么王妃了，梅林。”
修女轻轻地朝着将身姿隐藏在角落里的，蓄着乌黑长发的魔法师表明了自己的意愿，转过身来看向沉默着走进来了的骑士。
“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
骑士没有看向修女，而是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魔法师。
“我会偿还我的罪孽，今生今世不再与桂妮薇儿相会。并且，我希望梅林你能够作为魔法师，也作为见证人，为我施下最强力的Geis。”
『我，永生永世都会死在亚瑟的手中。』
……
哈？
我从最初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像戏剧的观众一样看着眼前一幕又一幕的历史。
Geis，那是凯尔特神话中出现的，通过结缔某种契约而获得巨大力量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力量使无数英雄雄起，也使无数英雄因此而陨落。因为，这所谓的Geis，正是使用者同世界结缔的，绝对不可违背的誓言。在众多各不相同的传说之中，有过与桂妮薇儿分别后成为僧侣的兰斯洛特被亚瑟王最后的子嗣杀死的事情，难道说，这都是因为……
“喂喂喂给我等一下啊！”
无法接受这太过离谱的发展的我不由得喊了出来，然而我面前的这三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应该说，没有反应才正常吧。
纵使我极力制止，脑海中的碎片还是不断地重组，排列成正确的顺序之后展现在我的眼前。从一开始的闹剧，到将我完全击败，再到重伤战妹小组而激怒我，最后用友希来引爆我的愤怒令我致其于死地……
全部都是因为这个无聊的Geis！？全都是在她的计划之中？！
别开玩笑了啊！
就在我迈开脚步，打算抓住眼前依然在对梅林说着什么却无法传入我耳朵的过去的兰斯洛特的肩膀的瞬间，世界开始消散。
“等一下！”
世界再次回归到雪白。
别开玩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就因为那可笑的Geis，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让我杀死她？惹了这么多的乱子，就是为了让我杀死她？
“活到了现在，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让我杀了你吗，兰斯洛特！！！！！”
“……”
我咆哮着转过头去，看向同湖中女士站在一起的，胸口处的阿隆戴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兰斯洛特。
“没错，亚瑟，这是我的宿命。”
“住嘴！”
被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愤怒冲满了头脑的我抓起了兰斯洛特的领口，将她的脸拉到了我的面前。
“亚瑟你是不会明白的吧，我们家族所背负的罪孽，对亚瑟你欠下的债务有多么的沉重。”
兰斯洛特丝毫不为我的气势所动，用与先前见过的所有表情都不同的，哀伤的眼神看着我。
“被王杀死，才是对我的救赎。所以，王啊，求求你，在这里，再一次，完全地杀死我吧。”
我被骑士这出奇的固执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松开了抓着她领口的手，停顿了大概两秒。
“不行啊，完全不行啊。
我是无法杀死你的，无论如何我是绝对无法杀死你的，你也看到了吧，虽然我用两把圣剑穿透了你的胸膛，可你现在还是活蹦乱跳活的好好的。”
“那一定是因为魔法的缘故，虽然不知道是哪里的魔法师，不过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那才不是什么魔法。”
“？”
骑士停下了发言，有些惊愕地看着我。
你是不会明白的，谁也不会明白。
大概，只有经历过无数世界，看遍了无数生死别离的我才能明白。
卡姆兰战役最后，亚瑟王微笑的含义。
那家伙，早就料到你，不对，是你的老祖宗会做出这种事了，所以在死亡的前一刻将自己的意识注入了剑中。
『不许杀死我的挚友』
在Ex刺入你身体的瞬间，我感觉到了，这股信念。超越了神，世界所制定的Geis的，作为一个人最后的祈愿的，最强的愿望。
“既然过去的家伙都能够办得到，那么我也可以。”
我暂时无视掉处于震惊状态的兰斯洛特，转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湖中女士。
“现在，我也要定下誓约，只不过，这才不是与世界订的什么廉价的誓约，而是为了令我身体中那绝对不能折断的东西所定下的誓约，湖中女士啊！请你做这誓约的见证人！”
『束缚在亚瑟与兰斯洛特之间的Geis，从此解除！』
“等……你在做什么！亚瑟”
语言化作力量扭曲了世界，就算肉眼无法察觉，我也的确能够感受得到，我所定下的誓约，改变了眼前骑士的人生。而眼前的骑士也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慌乱，看向若无其事地对湖中女士点头致谢的我。
“这样一来，捆绑着你的宿命也该结束了吧，骑士，之后的事情就随你的便好了，你已经没有再和我纠缠下去的理由了吧。”
我露出了无奈地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别开玩笑了！亚瑟！你和我的孽缘才不会就这么结束！”
“喂喂喂我可是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怎……”
就在我有些不耐烦地朝着骑士抱怨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被我捅了两剑的兰斯洛特猛地抓过我的肩膀将我拉了过去。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骑士闭合眼睑上的长长睫毛，发不出声音。
嘴唇被死死地堵住，湿润而柔软的触感通过双唇上的神经传到我的大脑，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这触感，骑士的双唇便像小孩子吃奶一样吮吸着我的嘴唇。我的嘴唇被骑士的舌头用娴熟的技巧打开，抓住了我不断躲避着她攻势的舌头舔舐着，用那强烈地触感不断冲走我大脑中的理智，不好！朗努斯基之枪要竖起来了！不好不好不好！
“啊……”
骑士一脸坏笑地离开了我的嘴唇，留下脑海里依然残留着触电般感觉的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喂喂喂这也太激烈了吧！？你到底是有多熟练啊！？
“不，之前当着你的面给桂妮的还是初吻呢，你的话，第二次？”
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才第二次就能够让身经百战的我都快要化掉了你这到底是什么领悟能力啊！完美骑士的学习能力用错地方了吧！
我没出息地抿着被兰斯洛特湿润了的嘴唇，看着眼前依然幸灾乐祸的骑士。
“亚瑟，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你路途上的一切障碍，都将由我来扫除。我的祖先没能尽到最后的骑士道，我会将它继承到底。”
……啊不，你还是饶了我吧，再来一次这样的深吻我可受不起啊，真的会疯掉的啊喂！
“那么，王，请允许我先行一步，稍后再见。”
骑士在将我的朗努斯基之枪竖起之后潇洒地离去，留下还有些神志不清的我以及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看着刚才的一切的湖中女士。
“那么，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呢啊。”
湖中仙女朝我投以一个微笑，我也因女子这柔和的声音而完全恢复了理智，对湖中女士点头致意。
“有点不舍呢啊……”
“欸？”
很出奇的，说出那句“有点不舍呢啊”的人并不是我。
我看向突然露出有些落寞神情的女子，身体先一步有了行动。
“没关系的，未来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湖中女士那玲珑的面颊微微泛红，看向我正抚摸着她头顶的手。
啊咧。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呢……
“说的也是呢啊。”
湖中女士点了点头，朝我鞠了个躬。
好温暖，身体和心里都是，为什么呢。
四周雪白的世界开始瓦解，湖中女士的身影也渐渐淡去，只留下那最后的，我听不太清的离别话语。
“再见了，Master.”
嗯？什么？
没有听清女子最后的话语的我，不由得想起了某个电影的最后的，男女主角分别时说出的，那感人肺腑的台词。
『我在未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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