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假如没有坠马事故1

王蔻早上起床时莫名其妙摔了一跤，这一摔很不凑巧，把脑袋给磕破了。

        由于前一天她刚跟王贺吵完架，得知伤情后王贺吓得不轻，疑心她不愿意进宫，故意闹了这么一出，于是将她身边伺候的仆婢从上到下严厉敲打了一遍，更是直接下了禁令，大婚前不许她迈出府里一步。

        原本王蔻今日打算出门骑马散心，结果磕破脑袋，自然出不了门，不仅今日出不了门，接下来的三个月，直到大婚，她都出不了门。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气得使劲槌床，结果不仅脑袋疼，手也跟着疼了。

        不小心磕破脑袋就够难受了，还要遭拘禁的罪，她心里气不顺，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她闹得多厉害，王贺都没有松口，只让她好好养伤，准备三个月后的大婚。

        婚期是掌天时星历的太史令早早定下的，绝无更改的可能。

        若是旁的事王贺尚有可能依从，然而这桩事除非他阖族的人都不顾了，否则是铁了心要将她关到大婚前，安安稳稳送入宫中。

        连番折腾下来，不仅丝毫看不到希望，反而让脑袋更疼了，于是王蔻再不情愿也只能憋着。

        三个月过得无比煎熬，别说骑马散心了，出府遛个弯都不行，度日如年的滋味她算是体会得彻底。

        即便内心再穷极无聊得想要发疯，脑袋的伤仍旧在医侍的精心照顾下，一天天恢复过来，连疤痕都没留下，与此同时婚期也近了。

        天子娶亲，大司马嫁女，朝野上下无不重视，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了筹备，此刻眼看三天后就是婚期，王蔻的院子里史无前例地紧张起来。

        明亮清晰的等身铜镜前，王蔻最后一次试穿皇后礼服，一身怨气无处安放。

        “这衣裳改来改去，前前后后试了多少次了，还有什么好试的。”

        “三天后大婚的同时，还会举行册封仪式，这么重大的事，别说皇后一辈子才一次，其他人也没遇见过几次这样盛大的场面，自然要再三检查防止疏漏。”

        紫萸被太皇太后从宫里遣来大司马府教导皇后礼仪规矩，这些天已经相处熟悉，适时地出言安抚，看着王蔻礼服加身的模样，她由衷夸赞起来，“这礼服不管看皇后穿几次，都一样好看。”

        少女年纪虽不大，身量却已经长足，体态高挑而挺拔，五官明艳而殊丽，顾盼流转间，是凌然自若的从容气质，后服上是玄青的黑与水华朱的红，若是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沉闷，但在她身上莫名契合，古朴庄重的制式并没有因为年龄而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确能够撑得起这份尊贵与荣耀。

        紫萸忽而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司马不顾太皇太后反对执意要让自己女儿当皇后，大概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吧。

        王蔻原本神色恹恹，经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抱怨了。

        检查了没有疏漏之后，侍女们小心将礼服脱下来，服侍她换过日常衣裳，转到榻上休息。

        青蒲奉上茶盏，好奇地问：“紫萸姐姐在宫中可曾见过陛下，陛下是怎样的？”

        明日就要入宫了，事先打探一下主子的喜好，总不会有什么差错。

        王蔻撑着脑袋，缓缓打了个呵欠，心里暗道还能是怎样的，不都鼻子上面两眼睛下面一嘴巴，还能有什么不一样。

        “奴婢不敢妄议天子，不过太皇太后常夸陛下天资聪颖，太师亦赞许陛下才赋优异，故而奴婢窃以为，与皇后自是佳偶天成，匹配同称。”

        中规中矩挑不出错的回答，王蔻未曾在意，左右她也没法挑，是怎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她懒洋洋倚在榻上，就着暖融的春光，眯着眼打起了盹。

        到了下午的时候，宫里又遣了两个年长的女侍史来服侍皇后。

        王蔻低头看着她们呈上来的册子，外观装帧得十分精美，好奇地展开一看，不由愣住，随即啪地一声合起来，烫手似的丢了出去。

        “什么乌七八糟的！”

        青蒲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正准备收拾起来，就听见她恼怒地说：“丢出去别再让我看到。”

        两个女侍史尴尬地对望一眼，这情形哪能交差，勉力劝说道：“奴婢们得了太皇太后的吩咐前来服侍皇后，这避火图每个新嫁娘出阁前都会有，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若非大司马府上夫人去得早，何至于她们特地来操这个心，偏偏这准皇后脾气出了名的难伺候，着实叫人为难。

        王蔻脑海里浮现方才看到的画面，只觉万般别扭，心情越发不好了。

        “紫萸服侍得很用心，我这边暂且用不上旁人，东西我收下了，两位女侍史可先行下去歇息。”

        将人打发走后，王蔻便自顾去花园里逗弄锦鲤了，至于避火图，虽说收了，但自那以后一次都没再碰过。

        如此便到了大婚这日，清早就起身梳妆，穿上繁复的后服，戴上沉甸甸的后冠，顿时她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从房间里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拜别高堂，缓缓行至大门口，代天子亲迎的公卿呈着皇后印玺绶带，已等候在舆驾旁。

        王蔻登上舆车，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司马府，心里涌起不舍，她就这么嫁人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经常回家，早知道就不跟她爹吵架了，想起这阵子以来的不愉快，心里越发惆怅了，直到舆车在祭坛前稳稳停下，她才回过神。

        帝后婚仪，需祭拜过先祖和天地山川，而后夫妻礼成。

        少年天子站在祭坛中央，看着水华朱色的裙幅自舆车内迈了出来。

        即便离得尚远，那袭身影依旧瞩目，哪怕她没有身着皇后礼服，都不会有人忽视。

        及至迈上台阶，走到近前，明煦更加清晰地看到，装饰着珠玉宝石的华丽翟羽扇下，一双灵动的莹眸轻轻眨了眨，她每一步都迈得稳健从容，但停驻在面前的刹那，那双眸子在众人环视下，悄悄抬起来朝他一瞥，羽睫不安分地簌簌颤动，立即让他联想到一只小心翼翼探出爪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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