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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定局


是是是!

        那一刻,秦九矜尝到了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般的幸福感,在一个糊里糊涂闯入的陌生之地瞧见楚阎实在是意外之喜,他竟完全不管这楚阎是少年模样还是成年模样,只觉得是熟悉的人,于是再一次急急往前探了一步。

        同时,镜子里的内容消失了。

        “我”

        秦九矜尚未“我”出个所以然来,却被满满的失望砸了一脸,真可谓是镜中花水中月,一丝也不夸张,叫人惊喜再叫人失落,紧接着叫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怔在原地,对着空白的镜面呆了片刻。

        “方才镜子里有人,你们瞧见了吗?”他问。

        申屠彧道:“人?”

        “好吧,”秦九矜喃喃了一句,转而说,“不过我大概能确定,是这面镜子。”

        他说完此话,申屠琼玥虚弱的语气中浮上隐隐激动之意:“可当真?”

        “当真,”秦九矜说,“我方才于镜中看到了我所居住之地的场景,不过我不知昭忆神镜的玄机,只是如实告知。”

        申屠琼玥看了申屠彧一眼,神情如蒙大赦:“神镜既有意令秦公子前来玄镜,想必有所指示,还请秦公子细说。”

        他说着说着又闷咳了几声,每一声都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煞白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他瘦弱的身体几乎要站不住,脚下轻轻晃了晃,接着被一旁的申屠彧稳稳扶住。

        申屠彧心事重重地看了看琼玥,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让臣来。”

        秦九矜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他知道玄镜国现下面临的危机远不止申屠琼玥所希望的那般简单,显然申屠彧隐瞒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申屠琼玥称他为贵人是以为他是神镜派来的能够化解危机的使者,而申屠彧口中的“贵人”二字不一定是这份含义。

        “很抱歉,”秦九矜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我所知不多,还请二位先将昭忆镜的玄机告诉我。”

        申屠彧并不犹豫,闻言便道:“如公子所见,玄镜国于外界景观全然不同,天终日昏黄,而大地一片漆黑。上黄下玄,不见生机,而是死地。”

        秦九矜点点头。

        “且国内终日悬月,月之力本是阴力,万物不得生长,人亦无法生存。直至两千年前,太宗皇帝偶得一面神镜,带领部族行至此地,竟开疆扩土,始建玄镜。这面镜子,便是昭忆神镜。”

        神镜镇国,给死地带来生机,从此,玄镜国月分阴阳,滋养大地。

        “一镜之力哺育万民,着实神奇,”秦九矜道,“太宗皇帝竟能觅得此神器。”

        “相传阴帝怜悯众生,因缘际会,太宗皇帝带领部族于阴帝庙中暂居,得到此镜。天官降福,开辟佳地,因此玄镜将阴帝供奉为万神之首,至尊至贵。这是太宗皇帝的机缘,也是玄镜万民的福祉。”

        秦九矜听这“阴帝”有些耳熟,问道:“帝后所说,可是北阴大帝?”

        也就是那位为烬念冥君授职,又被后来的极恶阎罗以“再说屁话下次揍的就是你”的说辞明目张胆以下犯上的北阴冥司最高掌权者。

        “没错。”

        秦九矜“哦”了一声。

        北阴大帝赐予玄镜开国皇帝如此贵重之神器,竟能转换阴阳,利用月之阴力使万物生长,想必阴帝本人本领滔天。可放到极恶阎罗那里,看自家上司如同看一个屁,换言之,根本不放在眼里。

        阴间的尊卑与人界截然不同,还是说,是那位极恶阎罗太过于离经叛道。

        “玄镜建国两千余年,每一任君主登位之时,神镜都会指示一位传人来掌镜力,官封掌镜,为最高职权之官员,总百官行庶政,事无不统。”

        掌着昭忆神镜,可想而知手中握有多大的权力。

        秦九矜联想一下,大魏宰相的地位恐怕都不及这里的掌镜十分之一。

        申屠彧说到这里,微不可查地看了下申屠琼玥的脸色,后者无甚大的异样,只是低眸默然。

        秦九矜却接话道:“这任掌镜,是你?”

        申屠彧缓缓点头,肯定了这个猜测。

        “那我知道了。”秦九矜的目光从申屠彧的脸上打量到琼玥国主的脸上,转瞬移开,未发表什么评价。

        掌镜是玄镜国最高权臣,申屠彧以掌镜的身份却做了帝后,还能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帝王之心不好揣度,仅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一位国主能允许自己的皇后手上掌有滔天的权力?后宫干政的道理就在此,申屠彧做了皇后,就不可能再安然自得地做他的掌镜。

        这是后位与仕途的矛盾,就看申屠彧更看重哪个。

        或者说,要看申屠琼玥想让他做哪个,毕竟君命如天,不得不从。

        今日昭忆神镜悬挂在国主寝殿暗室之中,申屠琼玥防的不是动不了神器分毫的外人,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夫妻之间尚且有隔阂,这隔阂由外因起,由权力生。

        秦九矜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可悲,转念一想,他这样在心中评价旁人的情感与选择实在唐突得很,便略过这个直接问道:“那请问帝后,昭忆镜给了你怎样的启示,让你笃定我是贵人呢?”

        申屠琼玥微微抬眸,与秦九矜一道看向申屠彧。

        “本宫于镜中窥见公子面容,并得知公子姓名。如今皇城外饿鬼四散,草木花果皆被啃食,庄稼牲畜更是未能幸免。百姓流离,幸存的逃至皇城,不幸的沦为饿鬼吃食。长此以往,即便皇城守得住,城内居民也要被活活困死。如此大难之际,神镜却指向了秦公子你。”

        秦九矜听得眉头直皱,他知道申屠彧所言非虚,莫说军备守不守得住皇城,就说城内弹尽粮绝都很要命。

        况且玄镜国距离外界甚远,逃跑基本就是天方夜谭,不是剿鬼就是守城,别无退路。

        剿灭饿鬼对于寻常军队来说太难,之前棠衣也说过,军队搬出了火器,只能扬汤止沸。

        不过危难是危难,秦九矜仍听出了申屠彧口中的隐瞒,什么叫做镜子映出了他的面容?这回答等同于没有回答,反倒是在避重就轻。

        一旁的申屠琼玥以手做拳抵在唇边,压抑着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他突然又闷声咳嗽了好几声,唇角一道血线,被他掩在手下。

        “申屠国主”

        “陛下,先回榻上休息吧。”申屠彧语气轻柔,双手扶住申屠琼玥的肩膀,将琼玥瘦弱的身躯圈在怀中。

        这本是个温情的姿势,但申屠琼玥只对秦九矜道了声“无妨”,便不再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他的脸颊苍白无状,手仍抵在唇边未动,整个人摇摇欲坠。

        偏生就在此刻,殿外传来急急的通报:“陛下!”

        申屠琼玥脚步一顿。

        “陛下!饿鬼围城了!”

        他们已至暗室外,申屠彧几步上前,高声道:“情况如何?”

        “陛下,帝后!饿鬼数量大幅增多,城墙处来报,四面皆是饿鬼,如潮如海,赶不尽杀不绝啊!!他们已经开始啃食城墙了,请陛下定夺!”

        “火”申屠琼玥抓住申屠彧的衣袖,“火,火器不够便用燃油,军中燃油不够便让百姓凑咳咳——无论如何,先将皇城守住。”

        申屠彧心疼之意挂在面上,他用手掌覆住琼玥的手,对外道:“告知将军,誓死守住城门!火器实在不够便凑燃油,君命已下,令百姓拿出家中燃油!”

        殿外通报之人应了一声,狂奔而去。

        那人脚步声还未消失,申屠琼玥猛然一个摇晃,“噗”的一声,喉中之血喷涌而出。

        他的手从申屠彧臂上滑落,双眼一闭,直直往后面倒去。

        秦九矜正好扶住他的身体,脸色也变了:“国主这身子还受得了吗?你到底怎么想的?这城是守得住还是守不住!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情急之下语气并不客气,申屠彧却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抱起申屠琼玥往榻上去,表情都要维持不住了:“还请秦公子帮忙取镜。”

        秦九矜二话不说折返而去,踮脚一把薅下悬挂的昭忆神镜,匆匆回去塞到申屠彧手中。

        “镜子有什么用?”

        申屠彧两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两臂迅速往旁边一拉,那银镜翻转几圈悬于床榻上方,折射出的淡淡光辉笼住申屠琼玥的脸庞,镜身不住震颤。

        “公子可知饿鬼是由什么化成?”

        秦九矜见申屠彧终于要跟他说些关键信息,赶忙问道:“什么?”

        “贪欲。”申屠彧望向银镜,手中动作不停,“执着于不该执着之物是为贪,琼玥的命便是此物,玄镜的国运亦然。”

        秦九矜道:“说清楚些!”

        “本宫接任掌镜的那日曾承先皇遗命,道琼玥为夭折儿,需靠昭忆镜续命。琼玥十岁登位,上任掌镜为他续命十年,而我,为他续了之后的十五年。”

        秦九矜把震惊写在了脸上,续命之术不可谓不逆天道。

        “最初几年一次,后来每一次续命的效力愈发缩短,琼玥也饱受病痛之苦。直至此刻,昭忆镜已然无甚作用。”

        “强行续命会遭到反噬。”秦九矜话音一顿,“他想吗?”

        “他要,”申屠彧道,“否则本宫不会执意如此。”

        申屠皇室一脉相承,申屠琼玥从出生那日起便是命定的储君,即便夭折又如何?神力可救,遑论想或不想,他本就是为了玄镜国运而活。

        他没有一日忘记过身为国主的职责,病体残躯,可国家重任担在肩上。

        秦九矜沉默片刻,道:“也对,月力滋养万物,贵国的生存本就是逆天而行。我问你一句话,你究竟在镜中看到过什么?若是不说,我什么都做不了。”

        申屠彧将银镜一收,叹息道:“城破国亡,贪欲招致灾患,终究不可更改。秦公子既自六百年后而来,岂不知历史车轮滚过,车辙印迹犹在。本宫只请公子做个见证,玄镜之亡,虽是天灾,犹为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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