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祭天文书
周昭在神门岭修整了三日，伤口已经结痂，正在好转。
这几日，周云弘日日来看她，补品流水一样的送过来。
城中的民生也渐渐发展起来，老百姓感念她的恩德，每日都有人成群地送些东西过来。
大都是些鸡鸭鱼肉、鸡蛋之类的。
八月二十一。
长安的信又来了。
周昭靠着门框，仔细看着这一封信，脸色越来越严肃。
信中说，司马怜兵逼长安，设计构陷任晋，朝堂之上公然拜相。
朝野上下，竟无一人敢对他反驳。
她也该清楚，司马怜是个极聪明的人，若他是大楚的忠臣，大楚必将创造一个空前的盛世。
可他不是，他是霍乱天下的毒蛇……
周昭将信折好，回到屋里把它放好。
将将把箱子合上，就听见一道匆匆地脚步声。
周昭转过身，看着急急跑进来的云裳，“怎么了？”
云裳跑得太急，额前的碎发都各自飞在一边。
她喘了几口气，“娘娘……娘娘……”
周昭给她递过去一盏茶水，“慢点说。”
云裳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面带惊讶：“娘娘，苏州藩王宇文儒向天下发了祭天文书！”
周昭猛地一惊，祭天文书！
这比上一世足足早了两月！
自己重生过来发生的变数太多了。
刚刚结束与北寒的争斗，如今恐是又要陷入另一场争斗。
“娘娘，还有！”
云裳见周昭出神，急忙道：“苏州天灾，洪水之后疫病泛滥！”
“什么？！”
周昭忍不住往后一退，抓住旁边的桌案稳住身形。
瞳仁中尽是震惊。
怎会！
苏州怎会有疫病！上一世分明没有！
“何种疫病？”
云裳摇头，“奴婢并不知道，只是宇文儒发向天下的祭天文书中提到了。”
“祭天文书呢？”
周昭情绪颇为失控地追问。
云裳低头从袖间摸出一张宣纸递给她：“这是奴婢找到的，现下，怕是大楚之内各地都知道，都有人誊抄。”
周昭接过宣纸，急忙摊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声音微微颤抖：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今子侄无知，罪已天成，上触而怒，降苏州之劫。小臣伏罪，感黎民之苦，欲立新王，伐子侄之怠，特以告苍。
子侄宇文氏潇，以五怠而慢苍生。
一无智，怠执政以佞臣当道；二无礼，怠虎臣以凤不归巢；三不仁，怠苍生以路有饿殍；四无义，怠亲族以散宗族气运；五无信，怠天神以苏州大劫。
宗五怠，小臣伏罪，欲另立以伐之，平上苍之忿。
敬拜迎于郊,以平和元年八月二十迎日于东郊……”
整篇通读下来，周昭不禁愣住。
这与上一世的五罪也不尽然相同。
第一条，佞臣当道。说的是司马怜把持朝政，意有图谋之心。在前几日他强硬为相可以看出。
只是这二条……
以凤不归巢……
“这宇文儒，实在不可理喻！”
周昭葱白的指尖攥着这封信，一寸寸的用力，像是要把这祭天文书撕碎扯裂一般。
她幽幽出口：“虎臣以凤不归巢……”
“呵！”
她冷笑一声，“若是我真随了他的意回了长安，才是真的罪过！”
“娘娘……”
云裳也是刚刚听她念了一遍，才清楚这祭天文书的内容是什么，顿时也气得不行。
什么叫凤不归巢？
娘娘在外辛苦征战，为了给大楚赢得一片安宁，这藩王竟如此抹黑娘娘。
周昭将宣纸团成一团随意扔在一边，抬脚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谢纾凌、周云弘、钟和风以及符寿都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们也是得了消息赶过来。
“娘娘，我们该如何做？”
谢纾凌如今已经对周昭有了极强的信赖和依赖，遇到什么事情都想跑过来一问。
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更是腿脚极快地跑了过来。
周云弘本想先去周晟那边，硬被谢纾凌拖了过来。
周昭看着院中的这几人，沉吟片刻，“出发，去苏州。”
“可是……”周云弘犹豫一瞬，还是开口：“苏州疫病，娘娘要不要——”
“不用，即刻出发，路上征集民间医师，军队做好防疫措施！”
周云弘见她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开口，应了下来。
两人转身出去布置军队。
符寿站在一旁，面色冷肃。
“符寿，你可愿随我一块去苏州？”
符寿行礼：“属下本就是派来护卫娘娘，自当跟随。”
长安城。
司马怜今日起了兴致，应陆檀之邀约前来豫山观景。
正值秋天，满山金红铺地，落叶随风飘落。
司马怜骑着马慢悠悠从上面走过。
马蹄踩着枯叶发出“嘎吱——”的声音。
陆檀之今日换了一身应景的明黄色华服，发髻束得颇高，少年气漾在脸上。
他牵着缰绳，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莲生，你说这次，是不是会把小皇帝气死？哈哈哈！”
司马怜捏着折扇在他肩膀上轻点一下，提醒道：“言多必失。”
“我怕什么？”
陆檀之不屑：“此处又没什么人，更何况，莲生你如今可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又会对我如何？”
秋风吹过，扬起他身后的发丝。
司马怜移开视线，没有再说。
也罢，前几日当堂之上他都说了那般的话，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莲生——”
陆檀之扭头看着他，“你觉得宇文儒自立为天子，能撑几时？”
司马怜轻笑一声，随口道：“至多半年。”
说罢，他坐直身子，目光直视前方，拽紧着缰绳，“驾！”一声，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莲生愣了一瞬，见他跑出去很远，忽地笑了，“等我！”
说罢，扬鞭追了上去。
两抹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奔向豫山顶上的夕阳，映着余晖，墨发飞扬，衣袂随风鼓动。
【作者题外话】：祭天文书按照本书事实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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