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逢相爱 3
再很久前，他们是一个初中的，因为是值日生的关系，所以她走的很晚，学校几乎没有人了，可是，天气就像尿湿了的婴儿，因为自己的不舒适却不能言语而只有选择哭闹的形式，就那么没有预兆般的下起了大雨，可是自己没有带伞，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是跑出去找个车回家吧，于是就那么任性的冲到了雨里，把书包紧紧的抱在怀中，就是那么的单纯的一个以为，却看不见一个车的存在，她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顺着脸流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雨水不再滴在身上了，抬起头是把遮在自己头上的伞，再回过头去，看见的是张好看的俊脸，没错，是他——韩文俊“搭我的车吧，这么大的雨，看样子很少有出租车了。”那是第一次也是很彻底的一次，让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跟着他走了。那样的眼神，是她最后一次见过。
再久一点的过去，他和她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里的幸福的孩子，她也和别人一样有个健全的家庭，她任性，她霸道，她叼蛮，却是让人羡慕的小公主，可是，直到有一天，幸福戛然而止。当她一觉醒来，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爸爸妈妈，她抱着怀里的小熊，这是她昨天过生日爸爸妈妈给买的生日礼物，直到现在她都把它装在自己的书包里谁身携带着。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害怕外界的任何侵袭，就那么只想等着可以给自己所有依靠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长时间，透过窗户，暮色像是墨水般倾倒在空气里，扩散的比什么都快。
某些时候的瞬间，会感受到那种突如其来的黑暗，比如瞬间的使命，比如明亮的房间里被人突然拉灭了灯，比如电影开始时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比如飞快的火车突然开进了幽长的隧道，或者比如这样的一个天空拥挤着绚丽的云彩的傍晚，那些突然扑向自己的黑暗，像是一双力量巨大的手将自己抓起来，用力地抛向了另一个世界。
她哭累了，就静静的睡着了。直到有人把她怀中的布娃娃熊抢走并看也没看的扔向窗外，她哭着跑出门外，却看见布娃娃熊在几个小孩子的手中，看见跑出来的庄雨飞，突然有个小孩指着她对身边的其他小孩说“看见她了吗，今天爸爸和我说，她爸爸破产了，今天一早就带着她妈妈走掉了，看她以后还敢欺负我们。”说着就和旁边的小孩子一起扑了过来，庄雨飞只是哭着想要夺回属于她的布娃娃熊，别的小孩子却将她推倒……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个比她们高出一头的小男孩喊住了她们，并把布娃娃熊塞在她怀里，她才破涕为笑。那是最早见到的他——韩文俊。
去她家把她接走的是妈妈的姐姐，她叫她阿姨，那天她很平静的离开了这里，因为她知道自己被这个地方抛弃了，在走的时候她看见了在小区门口的韩文俊，她一直盯着他看，像要把他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一样，直到她的视线触不到他为止。
就像是黑暗中突然有了光，一下子被照亮了许多，心中便把那到光当作所有的依靠与温暖。
某些现在勉强可以回忆起来的事情，像这样的时候，眼睛里蒙着的断层是只能看见咫尺的未来。
就像现在，他和她的距离，如果是最初的自己，也许在她的眼里，韩文俊是别人的偶像，自己却会对他嗤之以鼻，亦或是她喜欢他，就会很霸道的直接和他说做她的男朋友。可是，现在的她，自卑，甚至别人背地里说的话，她都会觉得那是在嘲笑她，是在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她也想过和他可以走的近些，可是她怕他会和别人一样那么瞧不起她，而他和她的距离就只有这么静静的在一个叫做遥远的地方就那么看着他，因为他是她最后的一点点可以生存的价值。
“雨，这个女孩怎么样？你喜欢她吗？”坐在七层楼天台上的两个人一起望向下面的世界，那里有一个粉色的身影，是他刚刚处的一个女朋友。而他像平时一样，询问着这个女孩子在庄雨飞的眼里是否合格。这大概成了一个定律，就像苹果砸在牛顿的脑袋上便有了万有引力的定律。
“恩，很好啊！”只要是你选中的都是好的，就算说了不好，你会不要她吗？！要知道每次这样的对白，雨飞要忍着多大的心痛来回答吗？！可这些韩文俊永远都不会知道。
闭上眼睛，将头仰起来，静静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以及呼吸着和他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那时头顶的蓝天永远是一张寂寞的脸，浮云将一切渲染上悲伤的釉质，在天空里发着光，所以不敢睁开眼睛看，怕太刺眼而流下泪来。而这个时候，韩文俊总是温柔的看着她没有表情的侧脸，眼底流过一抹痛，转瞬即逝。
原来最疼痛的表情竟是没有情绪。
像往常一样推开门，像往常一样的一片漆黑，习惯了这样，也习惯了这样的黑暗，阿姨死了，只留下了她和姨夫一起生活，她熟辇的走到自己的小屋，刚关上房门，便听见外面的门也随即关上，然后自己的房门被敲响，雨飞只好把房门打开，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出去，一把甩在地上，那一瞬间她闻到了浓烈的酒气，每次酗酒后的姨夫都要拿她来撒气，“臭丫头，我养你是应该的吗？”随即一拳挥了过来，然后又拽住她的头发，往桌角上撞，雨飞把住姨夫的手，哭着喊着“求求你了，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是雨飞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罪恶，竟然就这样被她的姨夫欺负了……把自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就像许多年前那个蜷缩在大房子角落里怀里抱着布娃娃熊的小女孩一样，刚刚的一幕那种罪恶感就像打碎了的墨水瓶晕染开的，千丝万缕的黑暗。
“雨，是你姨夫干的？”同样的地点天台上，韩文俊怜惜的看着眼前的雨飞，脸上的淤肿很明显是被打了。雨飞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所以选择了沉默。
韩文俊的拳头握得很紧，气愤得狠狠地砸向天台上的水泥护围，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流落下来，心底那抹痛说不出的难受。
雨飞心疼地把着他的手，没有太多的言语，泪水感动的流了下来，这样就够了，只要偶尔的关心下自己，这就足够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的射进来，窗外是一片摇曳的绿色乔木，看不见的是茂盛的枝叶，树阴却无处不在的覆盖着所有闪动着光芒的年华，和年华里来回的浮云。
下午放学的时候，总是习惯等着所有的人走了，她才开始收拾书包，不同的是，平时里第一个走出教室的韩文俊今天竟然也等到最后了才开始收拾书包，“那个……雨，我想……”还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声音却介入了“小宇，今天你好慢噢。”小宇，是韩文俊的小名，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听见他妈妈叫他才知道的，却从来都没有听他亲口说起过，而她的女朋友却知道，是不是说明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知道而她却不需要知道呢！一丝丝失落从眼底划过，却无痕，早就习惯了这些大大小小的失落了不是吗？！而他之所以叫自己雨是因为他的名字里也有“yu”这个音的字吧！这个到是值得自己高兴的。
韩文俊走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但是看见那个叫做姚的女孩子微笑着离开了。像很多年默契了的夫妻。
“你想说什么，刚刚？”
“我带你去个地方。”
“带我去哪？”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书包了。
“跟我来……”说完就拉起雨飞的手朝外走去。
走到外边才发现下起了雨，让她不禁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下午的雨天。前面的人拉着自己的手，这一刻的韩文俊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倔强的像个孩子。雨飞的思维在那一刻像停止了运做，就那么任由他拉着自己，就这样，有他在的方向就算是再危险都不会觉得害怕了吧，相信吗，这一刻真有一种像朝天堂奔跑的感觉。
雨飞意识开始运转的时候是在她面对韩文俊妈妈的那一刻，那种鄙夷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站在那里像打碎花瓶认错的孩子。
“妈，我要让雨飞留下来，你和她妈妈也有过很好的交情的，雨飞在她姨夫家很受罪的……你看她的脸，我实在是……”
“小宇，你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雨飞得回她的亲戚那里，怎么说我们也不是她什么人……”韩文俊的妈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话语里是不容忤逆的口气。
“妈，可是就算我们不是她什么人，就算我是留朋友在家住一段时间总可以吧！”
“我不同意，小宇不要再找任何借口了，要是雨飞全家都死光了，这个收留她的义务也不该是由我们来承担……”
“对不起阿姨，打扰您了，我家还有这么多人活在世上，也轮不到任何人来收留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么恶毒的话，实在是没法再忍受了，就算是没有人欢迎自己，包括自己的任何亲戚在内，但是她也不会允许别人来诅咒自己的亲戚们都死光光，虽然她自己曾在心里无数次呐喊过，要姨夫早点下去和姨妈团聚……
说完转身开门，离开……
外面还在下着雨，她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韩文俊和他的妈妈发生口角，雨水打在身上，好想就这样将自己融入雨中，把自己罪恶的身体冲洗干净，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真的是很厌恶自己啊。就这样不知道在雨中走了多久，直到韩文俊同样淋着雨赶了过来，“雨，对不起……我妈妈那样说你。”忏悔的眼神，怕刚刚因为妈妈的话而中伤她。
“那不是你的错……”就算是他现在来嘲笑她，她也不会去怪他，因为这么多人当中只有他是不同的，他就那么像天使一样活在她心中，不断的给她注入力量。
“抱歉，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低着头，声音充满了自责，这么大的个子在自己面前像承认错误的孩子一样，雨飞真的很心疼。
“放心了，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你回家吧，这么大的雨……”让自己勉强的坚强着。
眼睛红红的望着眼前触手可及的雨飞，像要永远把他印在自己脑袋里一样，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站着……
沉默像生了根，时间是静止了吧。要不为什么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冷。甚至想要就这样让时间的沙漏停止。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所以显露出夜该有的静谧。自己淋着雨回来没有感冒，看来，这几年自己真的变得强壮了吧，想想小时候淋了雨就会感冒发烧。
而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和他饶不清的牵系，是他每个女友都不可及的吧，她只想把自己整颗心空出来给他，那是谁都占不了的位置，而那个位置里的她却是这样默默的看着从小就发光发热的他现在更加耀眼的他。想到这里，嘴角弧度向上幸福的弯起。
第二天韩文俊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这让雨飞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很厚的迷雾，因为她的阳光突然不见了……心理想着千般种理由，可是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是因为淋雨感冒了吧，像他那样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应该没有像那样淋过雨才是，应该是这样，都怪自己害他生病，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吧，看着自己右面空出来的座位，一瞬间悲伤的情绪占据了自己。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出现，一下子慌了，他不可以不出现的，看不见他自己的生活好黑暗。
鼓起很大的勇气决定去找韩文俊的女友问一问，那段路不知道怎么走过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只知道韩文俊的女友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种很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后对她说：“你还想找小宇干吗？都是你啊~他现在整个人都……都……”眼泪划过少女的脸旁。
“他……他怎么了？请你告诉我……”心理好紧张他，千万不可以有事啊。
“他怎么了？哼~我想你也没必要知道了，更没有资格知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了……”
到底怎么了，雨飞并没有从韩文俊女友嘴里知道，但是她的表情让雨飞好担心……他不可以有事，心里一千次一万次的祈祷着。
可是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需要你承受的时候，就必须来承担，假象是很温暖，但是透过泪水到头来，看穿了的是真相……
只记得，当韩文俊的女友再次站在雨飞面前时距上次已经有两个月了，而这次不同的是她的眼神由仇视转换成了悲痛不已，她很抱歉的说：“对不起，雨飞，是我太自私，是我想不开，是我嫉妒你，和小宇一起的日子里，他很多时候都会谈起你，可是我都不想去承认他是喜欢你的，因为我是他的女友，他喜欢的人应该是我，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喊的是你名字，直到最后他离开的前一刻他都在喊你名字，他和我说他放不下你，可是你都不来看他一眼，当时我真的没有勇气告诉他，是我没有告诉你他病了，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原来，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有个名分或者人在一起了那才叫爱，心里装着时刻不求回报的付出才是真正得到了那个人……小宇离开了一个月我才想清楚，这个是他留给你的，放心我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再见……”原来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加上因为淋了雨所以发烧引起了心脏上的旧疾。终究还是自己害死了他，磨灭了自己的希望……
眼前模糊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才知道泪水湿了一大片，可是怎么擦眼前还是好模糊啊！他走了，这是真的吗？看着前一刻被放在手里他留下的信，他终于抛下自己一个人孤独的走了吗？
坐在天台上，那个曾经只属于他和她单独相处过的天台，她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
雨，允许我叫你一声亲爱的，对不起，一直都没有鼓起勇气和你说那三个字，现在郑重的和你说声‘我爱你’对不起，雨，是我不好，再也不能在你身边了，不过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雨，对不起，我要比你先走了，你说你会保护自己，其实你是最脆弱的，你要真正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噢，雨，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太阳终于隐没在群楼后面，世界便一点点陷入了黑暗。
小宇啊，这里的风好大啊，以前从来没觉得，看，我脸上的泪水都被它们吹干了呢，我也很爱很爱你啊，这个我也从来没和你说过吧，小宇啊，只要你在的地方我都不会害怕，即使生活让我觉得好苦好苦，小宇啊，你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我都不会呢，虽然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不是往昔的那个大小姐了，所以以后你要照顾我喔，这是你欠我的，小宇啊，你怪我没有最后看你一眼，要么我去看看你吧，小宇啊……
夜幕里一颗淘气的星星划过天际，据说，一颗流星代表一个人将要死去了，小宇这个你知道吗？！
飞机闪动着亮光，慢慢地消失在天空的边缘。
黑夜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空中小姐一盏一盏关掉头顶的黄色阅读灯，夜航的人都沉睡在一片苍茫的世界里，无所谓孤单，无所谓寂寞。
只是单纯地在夜里，怀着不同的心事，飞向同一个远方。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也这样呢，孤独地闪动着亮光，一个人寂寞地飞过那片漆黑的夜空。
飞向没有人可以寻找得到的地方，被荒草淹没也好，被潮声覆盖也好，被风沙吹走年轻的外貌也好。
可不可以就这样。让自己在没有人知道的世界里，被时间抛向虚无。
可以……吗？
是可以的吧！
那封信消失在夜幕里，被黑暗吞噬了，所以看不清它从天台上飘下去蝴蝶飞舞的美丽，真是可惜了呢……
小宇，你相信吗，我看见你微笑着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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