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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新年快乐


鹤桢从书包挣脱下来赶过去时,正好听门被哄的一声大力关上,还带着一句压着声音的:“给我滚!”

        陈设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雪里,任由着空气将他的手脚完全冻住。他似乎连心都不跳动了,与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鹤桢看着他的背影,孤寂悲凉。

        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身边便没有支撑了。

        踏着雪,鹤桢一步一步跳着到陈设旁边,抬头想要看清陈设的表情,视野却是一片模糊。

        他小心地扒着陈设的衣服,三两下窜到他的肩膀上,将他的脖子围住,小声安慰:“不要难过。”

        声音将陈设从思绪中唤醒,他看了一眼肩膀上直直盯着他的白猫,艰难地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机械地往三轮车走去。

        只是他还记得要把鹤桢从脖子上抱下来,塞回书包里去。

        鹤桢乖乖任由他动作,不吵不闹。

        后车厢上的货物一件一件减少,天渐渐暗下来了。

        陈设这次回去的路程开得很慢,途径一片无人的田野,他将车停了下来,抱着书包沿着走。

        鹤桢察觉不对,从书包中钻出来,一溜烟又跑到他脖子上。

        陈设将书包背在背后,将白猫抱下来,随意地找了个比较干的地坐下。

        鹤桢默默无言地陪着他,风吹过田野,不知名的谷物在摇摆。

        陈设将视线放在上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鹤桢想安慰他,却无从下口,只好整只猫试图拥抱他,却只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陈设轻笑了一下,将他重新抱好,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毛发,好一会,才听他叹着说:“十几年了。”

        鹤桢听着心底一酸,忍着情绪开口:“不要再想他了,大过年的,会晦气的程度。”

        白猫似乎在回应似地喵喵叫,陈设心底一暖,将情绪都压在心底,默了一会,把还在轻声叫着的他抓起来亲了亲,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往三轮车的方向走。

        鹤桢的声音瞬间卡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陈设,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亲我!?

        随即用爪子捂住了眼睛,才想起自己此时仍是一只猫。记起那些吸猫人的行为,鹤桢忽地就把心放宽了。

        这点小事,和他们的行为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陈设在帮他戴回帽子时,疑惑地盯着白猫粉嫩的耳朵,似乎有些红过头了,于是赶忙将他的帽子戴上,将他塞回了书包里。

        鹤桢每日一行地打开面板,意外发现上头新增了一句话——见到小男孩他那个讨厌的爸,晦气。

        还真是一只猫的身份探索啊,鹤桢惊奇。不过总的来说,似乎都是围绕陈设展开的。

        鹤桢看了顺带瞄了一眼生命时长——只剩下百分之七十了。

        鹤桢疑惑地看着自己油光发亮的头发和日渐发胖的身躯,百思不得解。

        大年的前一天,男人又驾着车来了一趟,双方大吵了一顿后达成协议,最终前往了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烟花炸,鞭炮响,四处都热闹起来了。

        在这种浓烈的氛围中,内厅却安静得像是没有一丝年味。

        陈设意思性地挂了两个灯笼在门口,给母女两各买了套新衣服,便算一个年过去了。

        他看着陈玉出门和朋友玩的场景,轻松地笑了一声。

        鹤桢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见他身上的衣服如旧,但看他心情还算可以,也就放了心。

        他们离婚了,总算是摆脱一个祸害,只是陈设难免要辛苦些。

        不过陈设看起来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生活还会变好,鹤桢看着新年此起彼伏的欢快音乐声乐观地想。

        深夜来临,空气重归寂静,根本不必看时间,外头烟花一并绽放时,鹤桢便知道,零点到了。

        新的一年来临了。

        陈玉早已沉沉睡去,陈设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新年快乐。”

        鹤桢心底一动,也轻声回了句:“新年快乐。”

        外头烟火连绵,陈设却在这吵闹声中安稳地睡着了。

        鹤桢用爪子理了理他的头发,钻回他怀里,也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他被一阵闹铃吵醒。

        烦闷地嘟嚷了几句,鹤桢将被子扯了扯盖紧了自己。

        忽然猛地坐起来一看——柔软的床褥,书桌上摆着的电脑,与窗帘挡不住的明亮光线。

        一个明亮温馨的房间。

        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在他手上流光的标记还在,给了他些许安慰。

        这是换场景了。

        忽然变好的视力让他有些不太习惯,适应了两秒,他赶忙爬起来,鞋也来不及穿,推门出去,入眼是空荡的客厅,装饰简单却温馨非常,沙发上还有一个白猫玩偶。

        鹤桢凑过去抓起玩偶来看,见他的眼睛灰色的,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样子,奇怪:“这是我那个白猫身体?”环视四周,他皱起眉毛,心烦意乱自言自语“现在这又是哪里?”

        前一秒还在陈设的怀里当猫过大年呢,怎么忽然就瞬移换景了

        鹤桢调开面板,瞳孔骤然紧缩,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迅速扎进了卫生间里。

        镜子里的自己,纵然熟悉,却是更年轻一点,看上去似乎是未成年时期,然而头发却是全灰的,与他那抹挑染的颜色相差无几。

        鹤桢从他有自我品味开始就去将头发染了个通白,后来心血来潮又去补了一抹挑染,心里对这个颜色是很满意的。

        怎么场景还带给人改造型还改年龄的呢

        鹤桢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妥协地打开面板,意外却发现此时的面板上的【body】标签——亮起了。

        亮起的原因是什么?

        视线往下划,下头还写着三句话。

        ——你只不过是一个命格为阴,能见到一点不科学事物的普普通通小男孩。

        ——你意外地晕过去了。

        ——你又醒来了。

        鹤桢抿嘴无言,仔细盯着第一句话,小心翼翼地转头用眼神扫了扫四周,发现还是宽敞明亮的空间后才松了口气。

        晕过去,醒过来。

        难道前面做猫的日子是一场梦吗?

        不,不对。

        鹤桢忽然想起什么,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加载的过程格外漫长,等到鹤桢看清楚屏幕里的日期时,眼里露出些疑虑。

        在他成为白猫跟着陈设跑东跑西的日子里,也收集了许多日常的信息,包括生活环境与时间。

        与前两个场景相同,都是一个原因——时间差。

        鹤桢想起面板里亮起的标签,神色不明。

        他试着打开房门,普通的居民楼,只不过这次带着电梯。

        鹤桢没在房里找到钥匙,甚至一点现金也没有,只有一部锁着的手机,很遗憾地不是使用指纹。

        门是从外拉开的,他只好将它虚虚掩上,提出了屋内的一点点垃圾,放在门口,仔细记住了他的位置。若是门被拉开,这堆东西动过的痕迹想必他还是看的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放心地离开了门前。

        最后看了一门牌——1栋b101。

        顺电梯直下,-1楼是个地下停车场,他自在地晃悠悠走了出去。

        本想问问那个一心刷手机的保安这里的地址,仔细一想身为这里的住户,却不知地址,会被当成奇怪的人物,也就将门这个想法搁置。

        恢复了正常视力的他格外珍惜自己的眼睛,也就更积极地去使用它。

        四周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但他似乎感觉从离开房间的一刻起,眼里便渐渐地漫上一圈黑气,至于视野里所见,全变得诡谲魔幻了。

        黑雾逐渐将一切吞噬,鹤桢回头仔细辨认着那栋刚离开的大楼,楼庭二字正且大地挂在上边。

        鹤桢感觉着世界的变化,恨不得闭上眼睛,想起面板里的第一句话,气急败坏道:“这是一点点吗!”

        他在路上跑着,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刷手机的行人,便奔上去利用他未成年的面貌装乖道:“哥,我忘带手机了,你能让我看看导航吗?”

        行人愣了会,下意识将手机里的软件打开,递给他看。

        鹤桢将屏幕上赫然写着的“烁城区商业写字楼楼庭”记在心底,将视线从他若隐若现的指尖僵硬移开,快速地喊了一声“谢了哥”,撒腿就往回跑。

        行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快速地追上去,伸手想要抓住前面狂奔的小孩。他脸上忽地渗血,皮顺着纹路斑驳脱落,伸出的手皮开肉绽,比较完整的皮肤也点着厚厚青斑。

        鹤桢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往跑。黑雾侵袭的速度愈快,他也不清楚被吞噬或者被行人抓住的下场哪个更好哪个更坏。

        显然他的面前有第三个选择——黑雾还没侵入的地下停车场。

        幸得鹤桢走不远,将跑到时被拽上了衣角,他脑袋一转往后正对上那张崩裂的脸,心跳当即露了一拍,赶忙将身上的外套快速一脱,转身继续奔走。

        一路狂奔至路过电梯,转身准备爬楼梯的他发觉眼前的黑气似乎少了些,回神来回头望了一眼。

        那位同样回过神来追他的大哥像是失去了目标,又似没能踏进这栋大楼,在车库外徘徊了一会,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鹤桢侦察四周,未加修饰的水泥墙,黄黑相间的杆子,挂着编号的停车位,一切如常。

        但在鹤桢眼里,没有黑气,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如果这个身体连出门都是个难题,那要这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鹤桢有些疑惑,他按下电梯,往着10楼去。

        门外的垃圾还呆在原地,鹤桢仔细观察了它的位置,确认没有丝毫偏移,这才移开他,打开门。

        忽然眼前一黑,他只能看到面前似乎站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小白。你怎么还不醒?”

        鹤桢听着有人喊,脑袋昏昏沉沉,他挣扎地睁开眼,模模糊糊中只听有人在哭哭啼啼。

        他下意识皱眉问道:“你哭什么?”

        只听自己发出了弱弱的喵喵几句,便明白又到陈设身边了。

        这个场景切换得猝不及防,鹤桢在五十年后呆不过一小时,临走前似乎还看到了人,可是脸都没有看清,可谓一无所获。

        陈玉听得白猫出声,惊讶又欢喜地用手碰了碰他,不敢蛮力将他抱起,只好趴着盯他边擦眼泪边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

        鹤桢并没有听清。

        他适应了一会,撑起身子,却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猫的身体出问题了?鹤桢奇怪。

        陈玉不知道跑出去干什么,鹤桢就光明正大不加遮掩地碰了碰爪子,看着面板上仅剩五十的生命值,眉头皱得死紧。

        面板上唯一的标签暗淡着,又新接了一条语句。

        ——你回去了。

        回?我进入这个世界的身份,原来不应该是一只猫么?

        body的标签,会不会是,我原本身体的意思?

        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对了,陈设呢?

        陈玉啪嗒啪嗒急急忙忙地推开门,手里攥着两根火腿肠,掰碎了放在鹤桢眼前。

        女人在外边喊了一声,陈玉又风风火火去出去了。

        天蒙蒙亮。

        到处皆是碎的鞭炮纸,满街香火的气味。

        鹤桢跨出房门,跳上低矮的墙沿观察着,没见着陈设的人,三轮车也不知所踪。

        年还未过,陈设就已经出门打拼了。

        鹤桢想了想,又跳到内厅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老旧日历,上面已经翻到了大年初三。

        “回去”不过一会,便抵过这里两天。

        这两天时间,他身为猫的身体,是晕过去了吗?

        陈设呢?

        鹤桢想起大年夜晚的那句新年快乐,想起田野上那个无关情爱的额头吻,想起那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陪着他的小猫在生活好起来的迹象开头便一睡不醒,他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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