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夜色苍苍，山脚下的三处民居皆灯火通明。围墙上新开的门洞连通了三处民居。
民居外在破旧，内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身着赤色深衣，外罩玄色罩衫的男男女女行走间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轻盈如风。
“黄管事，炎阳真人来访。”
“请进来吧。令人去备些酒菜。”
一个须发皆白，眼眸赤红的老者被人带了进来。
“炎阳真人，您怎么过来了？”黄管事起身招待，笑容满面。
老者冷哼一声，意不平道：“我与陆家合作三十载，所炼制的丹药在修真界素有口碑，争先哄抢，竟不抵一个外人得陆家主信重。
我就是想来看看，这高山观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
黄管事苦笑：“您误会了。家主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四处撒网，只求能寻到一位，或者培养出一位能够炼制九转混元丹的宗师。
六年前，家主不是知会过您吗？您当时还说，遇到好苗子可以收为您的学徒来着。
只是我们一直没能找到炼丹的好苗子。王道长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位接取炼丹任务的。”
炎阳真人不吭声了。
时间太久，他早已忘了当初的对话。经提醒，方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冷不丁弃了他而选别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已是现今修真界炼丹领域的顶尖人物，但许多传说中的丹药依旧只见其名，不知其方。
许多传承早已断绝。
他都不知道的方子，这高山观的小丫头片子就知道了吗？
炎阳真人望着遥远的山巅道观，神色沉沉。
黄管事极有眼色，只看他表情便知其所想，率先解释道：
“王道长确实未必知道传说中的丹方。但只要她有天资，我们可以培养。许多丹方也都是前人创出来的。
假如能培养出来一位炼丹宗师，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笔极为划算的投资。
真人，您功成名就，向来为家主所倚重，不是珍贵的丹药，家主是舍不得让您耗费心力的。
像护脉丹这种一般炼丹师无法炼制，但又不是极为困难的丹药，刚好拿来测试筛选。”
炎阳真人被黄管事这一番话，抚慰得心情舒畅。他摸摸胡子，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施然落座。
“这种考评，老夫也能出一份力。你们选护脉丹，不如选碧云丹。”
“碧云丹固然好，可不及护脉丹对家主有用。”
侍者奉上佳肴美酒，黄管事给老者斟一杯灵酒，笑道：“您尝尝新酿的温果酒。”
老者一口灌下：“清如绿波，温如暖阳，后味回甘，好酒好酒！”
两人边吃边聊，时不时透过敞开的门窗，望向隐藏在夜色中的苍茫山脉。
炎阳真人呷口酒，感叹道：“这次来打探的人可不少啊！”
这山脚下的村落本已破败，居住者只有十来户年纪大的人。
自高山观声名鹊起，这山脚下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让这个村落活了起来。
王漫歌将卖符箓的事情交给了山下的老人，每卖出去一张给他们五块钱的提成。
在符箓供不应求的情况下，这和白送钱没什么区别。老人们个个上心得很。
网上虽屏蔽封锁了高山观的消息，但来者仍络绎不绝。
于是，村里的房子被人买下，或者租赁，迎接南来北往的求道者们。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村落都热热闹闹的。
在这灯火明亮的村落中，隐藏的修真者不下二十个。
黄管事品一口酒，眯着眼笑道：“王道长闹出的动静，大家皆有所知，正是关注她的时候。她突然爆出可接炼器炼丹的委托。大家自然是要来瞧瞧的。
毕竟，如今炼丹师和炼器师难寻。
一把用了多年的破损法器，都被大家当宝贝一样供着。一颗筑基丹，大有人豁了命去抢。无外乎难得。
就像委托您炼丹的人，挥舞着大把的材料和谢礼，几乎挤破了门槛，还未必能得到您的青睐，与您见上一面。
您若是愿意，单子都能排到十年后。”
炎阳真人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他一直以自己的实力为傲。身为炼丹领域的顶尖人物，他自然有资格，也有实力去挑选上门求见的人。
况且，有陆家供养，他不需要为任何资源费心，也不怕任何人恼羞成怒打上门来。
他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因此尽心尽力为陆家做事。
发现陆家舍弃他，而选别的炼丹师时，才会如此气恼。
如今他已明白原委，自然有恃无恐。
他都做不到的，别的修士更不可能做到。
高山观的小丫头，即使得了她师傅王明善的真传，也炼制不出传说中的九转丹药。
不提传说的九转丹，单说护脉丹，她都未必炼得出来。
护脉丹对火候、时间和炼丹师的处理手法的要求极为苛刻，容不得一点差错。
所以，一般的炼丹师即使有丹方，也无法完成。
“凌晨一点了。山上还毫无动静。那丫头说是让你今天去领丹药，恐怕要食言了。”老者提醒黄管事。
黄管事暗叹一口气。好的炼丹师难寻啊！
……
山下，红毛坐立不安，修炼也无法静心，忍不住睁眼偷瞧同在聚灵阵中的王漫歌。
老王沉浸修炼，不吃不喝到现在。连周恒派人来送摄影设备都是他去接待的。
眼看天亮后，人家就要来领取丹药了。老王还在一心一意地修炼，好像把这回事给忘记了。
红毛看看表，纠结着要不要把王漫歌叫醒。
他伸出手指，要去戳王漫歌的肩头。
龙空从地上弹跳而起，把他的手指堵了回去。它无声落地，腆着圆滚滚的白肚皮，两只短爪背在身后，朝红毛摇了摇头。
一副慈祥老爷爷看不懂事孙子的模样。
红毛眉头直跳，要不是怕惊扰大家修炼，恨不得让这家伙明白谁才是爷爷。
这臭青蛙狡猾得很，总黏着老王，星辞都吃醋了。他也不好下手。
龙空再度朝他比个嘘的姿势，红毛挠挠头，放弃了叫醒王漫歌的打算。
算了，让老王安心修炼吧！明天再把东西退回去就是了。反正顾客什么时候都能有。老王增长实力最重要！
红毛自我开解一番，也再度投入修炼。
凌晨四点钟，山下村庄里，悠长嘹亮的鸡鸣声划破夜色。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
等待了一天一夜的修士瞭望毫无动静的山顶道观，无不面露失望。
又是一个只懂些皮毛的初级炼丹师。
“算了，休息吧。”
“没必要再等了，我们回去吧。”
不同的院落中，皆有着大意相同的低声私语。
“什么味道？这么香？”
有人鼻头耸动，如猎犬一般嗅着空气。
“药！药香！是丹药！”
“快看道观上面！”
混沌寡淡的空中，竟然凝聚起一团团紫色的云。祥云笼罩在道观上方，在浓郁的丹香中翻滚腾跃，色泽变幻多彩。
瑞气千重！
霞光笼罩！
丹成了！而且是有品级的丹药！
天降祥瑞！
黄管事“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成了！丹成了！还是高品级丹药！”
他望着道观，眼睛放光，嘴角几乎提到了耳根，怎么也合不拢。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本以为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谁知道会迎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仅成功了，还引来了丹云！
哈哈哈哈哈，好哇！太好了！
炎阳真人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拎着酒壶，连酒倒洒了都没发现。
他怔怔的望着天上汇聚的祥云，水红的眸子更红了！
他炼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引发天地异象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小丫头竟然能引发天地异象！
他手中的酒杯和酒壶的把柄都不知不觉的化成了粉末。
“咚！”
酒壶掉落在桌面上，酒水汩汩流出。
炎阳真人扶起酒壶，并取一个酒杯，自行斟满，一口灌下，“你上山的时候带上我。我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护脉丹竟然能引来丹云！”
黄管事努力进行表情管理，但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整个人都透着洋洋的喜意。
他一口应下炎阳真人的要求，并让大家速速收拾整理仪表衣冠，准备上山！
……
早晨，杨晨一打开道观的大门，就见两排黑色人影默然肃立。小心脏猛然一缩，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等看清笑容满面，甚至带点谄媚的黄管事，不由得无语了。
本来的也太早了啊，现在才六点。
“小兄弟，在下前来求见王道长，烦请小兄弟通报一声。”
黄管事笑意盈盈，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请稍等。”
杨晨退回道观，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向王漫歌禀报黄管事一行人的前来。
王漫歌让他把炼丹房桌子上的两个玉瓶拿出去。
玉瓶被交给了黄管事。炎阳真人迫不及待的抢过一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丹药。
“嘶——”
看到丹药，黄管事和他的手下们惊得倒吸一口气。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圈！足足七圈丹纹！
这是七品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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