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社恐第十章
克里斯汀像往常一样进入街角翻咖啡店，却没能找到他的老友弗里曼。店内空荡荡的，灯还亮着，门口的玻璃门上还挂着营业的牌子。
可能是弗里曼临时有事出去一趟，不久后就会回来。克里斯汀这么想着，在吧台前自己常坐的老位置坐下。
他回忆着自己今天的遭遇，并在脑中整理信息想着该如何给弗里曼复述。店内时钟滴答作响，寂静的环境让人更能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克里斯汀再也坐不住，焦急的在店内走来走去。
第五次抬头看时间的他意识到不对劲，弗里曼是不会这样丢下店离开那么长时间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想到这里的克里斯汀的身形一颤，他的脑子里莫名浮出一段指令，那是弗里曼告诉他的发生紧急情况后的应对方法。
他按照脑中的指示挪到吧台后面，走三步后蹲下身敲了三下地板。
叩叩叩。一只苍白纤细的手突兀的从地板上伸出来，手腕与小臂的连接处被地板隔断，它摊开在克里斯汀的面前索要信物，在虚空中抓了两下。
然而克里斯汀在完成了敲地板的动作后便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不似凡物却能活动的手掌吓得脸色苍白摊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挪动。
“这，这是什么东西？”
手掌索要的动作一顿，它明白自己拿不到信物了，所以现在它需要做另一件事。
苍白的手掌猛的向前一探，它在克里斯汀惊叫声中抓住了他的脚踝。
叫声不断，因为克里斯汀感觉到疼痛，他的皮肤被这个古怪的手掌划开，尖锐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刺入他的血肉，从他的骨头缝隙间穿过。
他脑中的危机警报发出嗡鸣，惶恐与疼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现在的状况，好在他有着丰富的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
他咬紧牙关，额头遍布冷汗，越是遇见危险时就越要保持镇定，这是很久以前他的老师所教导他的。他反向抓住那只从地下冒出来的犹如幽灵的手，从掌心溢出的魔法光芒灼伤了手掌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
可是手掌并没有因此松开，它带着一股同归于尽拼命的架势愈发凶狠的扼住克里斯汀的脚踝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疼痛愈烈，克里斯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伤口处钻入身体，似要将他的小腿活生生撕裂，而在他的视线中他能明显的看见自己小腿的肌肉鼓起一条条诡异的裂纹，而那些纹路还在一点点的向上攀爬、蔓延。
不能再犹豫了。克里斯汀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但是他目露迟疑，迟迟不肯下手。没有人是不爱惜自己的，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就不愿放弃。
他大吼一声，猛地将手掌摁住，一手施展魔法一手掏出挎在腰间的配枪。魔法烧焦了手掌发出炙烤的糊味，而子弹则是穿过手掌打穿了手掌的手腕最后嵌在地板上。
两种攻击方式都没有立刻起到特别好的效果，破烂的手掌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枪声连续连绵不绝，直到弹夹内的子弹耗尽。手掌被击穿得破破烂烂，它仍抓着脚踝不放，但力气小了许多。
克里斯汀看到了希望，他忍痛将打空弹夹的枪丢到一旁，双手用力将手掌从自己的脚踝上撕了下来。
他发出嘶吼，那些钻入他血肉的东西被连带着拔出。他终于明白那些撕裂的痛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只诡异的苍白的手掌掌心处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钻出来十几条黑色的如同藤曼、触手一般的细长肉芽，张牙舞爪沐浴着他的血液。
真是惊悚又恶心！
克里斯汀脸色煞白，他发狂地使用起魔法，不在乎身体是否能承担消耗也不在乎这样超额使用魔法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种东西跟他以前见过的魔法衍生物完全不一样！这是一种新型的更加危险的变异种！
【上头的人知道吗？近年来衍生物数量骤减的情报是真实的吗？不！我必须将这个消息带回裁决局！】
克里斯汀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他拖着受伤的腿撑着吧台急切的想要离开。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拉力，被烧焦的手掌死灰复燃！它扑向克里斯汀，附在伤口上贪婪的伸出肉芽想要钻入。
克里斯汀随手抄起手边的酒瓶朝手掌砸去，野蛮的失去了分寸，忘记了一切战斗技巧，用着最原始的手法用碎裂的玻璃切割手掌。
手掌支离破碎，更多的黑色肉芽迸发而出，它们失去了手掌的桎梏，成为无序杂乱的纠缠彼此的黑色线团，在空气中抽搐舞动。
它们的模样更加吓人，但是却好对付了许多。它们不再团结一心，还没等克里斯汀动手便各自为政的内斗起来。
它们互相缠绕、角逐，每一个都视对方为敌人，想要用雷同的方式杀掉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同类。
克里斯汀用魔法燃烧了它们，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后残余的灰烬味。这可怕又未知的东西终于被他解决，扬得连灰都不剩！克里斯汀畅快的大笑。
魔法透支的他站都站不稳，他的脑袋一晕险些摔倒，好在扶住了吧台支撑着他能够体面的休息一会儿。
“九死一生啊克里斯汀。”他搭着额头看向天花板，视线散漫思维混沌。他无法思考也无法更加仔细的调查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回到裁决局的执念还支撑着他的行动。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克里斯汀叹了一口气，他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咖啡店，连腿上的伤痛都麻木得感觉不到了。
“必须要回去。”
奈片所说的绑架咖啡店老板只是一时脑抽的玩笑话，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提议得到了格拉夫的大力支持。对方不仅认真的挑选了麻袋的颜色，还非常利落的将咖啡店老板真的绑架了！
身轻体弱的奈片知道格拉夫的格斗技术有多么优秀，他拦不住对方，只能对咖啡店老板兔死狐悲。
“我不想干坏事。”奈片看着地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开始忏悔，“你不能随便绑架一个无辜的人，这是错的。”
“是吗？”格拉夫眨巴眨眼，学着奈片表情变得内疚起来。
他双手合十，哀伤的低头祷告：“啊伟大的神明，我犯了错，请您原谅我吧。”
还没等奈片问他信仰的是那路神明，就见格拉夫翻脸比翻书快的收敛了所有慈悲，痛快的踩在麻袋上。
原本还在挣扎的麻袋打了个激灵发出闷吭再无声响。
格拉夫脸上挂着微笑，注意到奈片一言难尽的目光他解释道：“我已经道过歉了，所以现在的我可以犯错。”
“……”
奈片觉得无论是哪路神明，能被格拉夫信仰都是倒了大霉。
“现在还要干什么？”奈片已经无力去吐槽格拉夫的行为了，他觉得格拉夫真是个消除烦恼的小能手。跟着格拉夫除了要烦恼他随时随地的发疯几乎想不起其他更加烦恼的事了。
“当然是审问。”
格拉夫蹲下，将麻袋打开，抓着老板的头发将其拽了出来。
跟奈片有过一面之缘的弗里曼此刻鼻青脸肿，额头的一块渗出血迹，已经昏迷过去了。
奈片突然感觉呼吸局促了起来，他难受的用双手抓住胸前的布料，昂贵的白衬衫被他抓得乱七八糟。
就在他忍不住哭出来之前格拉夫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还真是麻烦，不想看不知道闭眼吗？”
“格拉夫，放过他吧。”
奈片的声音沙哑又委屈，听得格拉夫手指一颤。
装可怜奈片可真是太拿手了。格拉夫不由感叹。
“别忘了你也是帮凶。”格拉夫恶狠狠的说，“是你最先提议抓他的，是你说他很可疑的，连装他的麻袋都是你一路拎过来的，你现在觉得他可怜是不是太晚了？”
奈片眨了下眼睛，睫毛刮得格拉夫掌心发痒。就在他决定说出更多证据证明奈片的伪善时奈片突然收拾好了情绪。
“确实，我没有资格怜悯他。”奈片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跟格拉夫狼狈为奸的坏人。
作为坏人对着受害者流眼泪显得既虚假又恶心。
“你审问他什么？”奈片拉下遮挡自己视线的手掌，“需要我帮忙吗？”
这次轮到格拉夫犯病了，他看着奈片冷漠的表情激动不已，脸颊羞红呼吸急促。他真是太喜欢奈片这副样子了！喜欢到心跳超速、兴高采烈，这份喜悦超越了其他一切情绪，比吃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冰淇淋还要浓烈。
“这就对了，这样才像点样子。”
奈片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动了一步，格拉夫犯病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好吗？
格拉夫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敛了癫狂，但仅仅是收敛罢了，那抑制不住的喜悦并未消退半分。
他拎着弗里曼的后衣领，像是拎着一只幼猫般轻而易举。
“有你在，审问反而是所有事情里最简单的一步。”
不需要奈片提出疑问，格拉夫直接动手。奈片的身上冒出深蓝色的魔法光芒，它们在不经过奈片的允许下被格拉夫牵引着具象在现实中。
奈片震惊！他呆滞的目光一会儿看光，一会儿看人。
为什么我的魔法能被别人操控啊？格拉夫的能力是操控别人的魔法？这么bug的能力究竟是他是主角还是我是主角啊？
格拉夫控制魔法的手段要比奈片细致小心许多，他仅用指尖缠绕过一丝，只这一丝便让他精疲力竭。他将这一丝魔法弗塞进里曼的耳朵，昏迷中的弗里曼重新睁开眼，表情木讷眼神混沌。
完成这一切的格拉夫身形不稳的往后一摔，被奈片及时接住。他便顺理成章的靠在奈片身上懒洋洋的发问：“你的作用。”
“掩护同胞，传递组织消息以及收集官方情报。”
弗里曼确实有其他的身份，这一点在场的其他两人并不惊讶。
“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晚上八点开启对‘茧’的献祭。”然后他说出了详细的地点和接头方式。
“卢斯·戈恩希尔德知道吗？”
“知道。”说到这里弗里曼木讷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他的面目扭曲阻止了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柔柔弱弱靠在奈片身上的格拉夫突然有了精神，他直起身又从表情复杂的奈片身上抽走几缕魔法塞进弗里曼的耳朵。
两股力量碰撞对抗互不相让，从弗里曼捂着脑袋敲击地面的动作来看战况相当激烈。弗里曼的额头很快被他自己砸出血来，脑中的疼痛让他长大嘴巴从咽喉处发出无意识的气音。
就在格拉夫想要再一次加强魔法的时候他被奈片抓住了手腕。
“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会坏掉的。”
格拉夫歪着脑袋天真又残忍：“坏掉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没有正确道德观念的人很难解释手下留情是一种怎样的慈悲，更何况奈片自己也没有什么道德观。他看见格拉夫的嘴巴开开合合，故意无声的嘲讽他一遍又一遍的做出“伪善”的口型。
奈片破罐子破摔。伪善又如何？谁又规定过伪善不是善良的一种？
他将附在弗里曼脑中的魔法收了回来，失去魔法操控的弗里曼瘫倒在地上，他大汗淋漓衣衫褴褛，像是一具被人差点玩坏的布娃娃一样大口的汲取氧气。
格拉夫不高兴了，他大声的嚷嚷“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宛如一只聒噪的乌鸦。
奈片强硬的拽着对方离开，庆幸格拉夫使用魔法后没什么力气他居然还能拽动对方。
躺在地上的弗里曼掀了掀眼皮，无声的注视两人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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