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端午的肉粽
临近傍晚时分，书院里给每个留校的学生都分发一个肉粽，接到肉粽的学子幸福的都要冒泡了。
书院平日里的伙食都清汤寡水的，能吃到肉的时候还真就是少之又之，且听闻以往这个时候分发都是红枣馅。
如今却是肉馅的粽子，老生们简直乐的要跳起来，就算是肥肉也吃的津津有味的，然而宿舍里的小胖子却是咬了一口就咽不下去了。
按他以往的习惯必然是要万分嫌弃的开口吐槽，但今夜却是一副郁郁寡欢模样，跟丢了魂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死了人，平日里的那些与他交好同窗们见状也不敢靠的太前，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惹的他不快。
“贺少爷，我这个给你吃，里边是瘦肉。”李四桥狗腿的笑着，走到跟前来，想要趁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
然而贺永杰却是目光呆懈的推开了，丝毫没理会眼前人的尴尬，他心里还牵挂着长姐的安危呢，可没那个闲工夫同这些人扯皮。
这时的宿舍门口又进来一人，是王岚，他迈着欢愉的脚步径直的走向了阿月。
“喂，院中举行了那射粽子的小游戏，咱两一起去看看呗，正好让你见识见识哥哥我精湛的箭术。”
虽今日看不了赛龙舟，但好歹也是个重要的节日，书院里就自行举办了个小的聚会仪式。
端午节这夜可以用迷你小弓箭射盘里盛着的粽子，谁射中的粽子多，谁就能多吃。
一个分发的肉粽哪够解馋的呀，不少惦记这味的学子都跑去参与了，况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算一口气八个粽子，也有人能吃下。
看着眼前的王岚，阿月只是笑了笑，这个人前些日子还李兄李兄叫着，如今就自称为哥哥了。
不过他也的确比自己要大那么一岁，王岚的性格很好，又是阿月在豫州的第一个好友，所以他也并不反对这人称兄道弟的。
“行。”正好阿月看书看的有些乏了，想着去凑个热闹也不错。
两人皆是满面笑意的往外头走，路过知府公子时，阿月停了停脚步，看向他问道：“你们几个要不要一起来？”
出去走走也好比在屋里生霉的好，还能转变下心情，贺永杰本还在犹豫，他既想去又不想去的。
而阿月却没那个闲工夫等他纠结完，默认他不去后，直接就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贺永杰。
不是在问他吗，怎么又走了？不知是否让这两个给融洽的背影给刺激到了，贺永杰想也没想，抬脚就跟了上去。
身后的李四桥也有些木讷讷的，但还是追随着几人背影出去了，到了地方的贺永杰还在郁闷呢，自己怎么就跟过来了呢。
而见几人，阿月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在书院的日子不长，但过得还算自在。
耳边是少年郎的嬉笑声，满书院的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时不时就传来几声欢呼亦或者拍手叫好的掌声。
夜月下的竹影斑驳，假山流水叮咚，看着那熟悉的弓羽，阿月左手轻柔摩擦了一下右手红绳上的念珠。
边塞那边的你是怎样的光景呢，风餐露宿亦或者在风沙血月里厮杀拼搏？心里好像泛起了些许的思念呢。
想着，阿月微微垂眸，人来人往的，没人注意他的神情。
千里开外的林州塞外，天是土红暗紫的，夜是静谧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杀戮过后的浓重血腥味。
城外尸横遍野，最后一个顽死抵抗的士兵被一剑封喉，血溅当场，提着剑的陈阳眼神凌厉而坚毅，带着势不可破的杀气，直慑人心，摄敌胆寒。
“报！陈副参领，刘老将军召见。”士兵拱着手，头压的很低。
闻言，陈阳眼神平静的朝他点头示意，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随后领着众队伍往城中走去。
营中，那头已发白的老将军看着眼前高大魁梧的男子，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微笑着说道：“现今有个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此时的战事已告了一段落，而陈阳被派往去了定州，正发愣的阿月也回过神来。
“怎么样，小爷我厉害吧，哈哈哈，连中五个。”
提着这五彩线捆绑的粽子，王岚眉飞色舞的在众人眼前晃悠了一圈，李四桥连忙讨好的夸赞几句。
一旁的知府公子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拿起弓箭也要上前去参与，见是贺永杰，其他的学子都很有眼力见给他让了一条道。
看着贺永杰一副很有底气的模样，就连阿月也起了兴致。
城里的贵公子到底有些才能，虽文采跟不上，但这骑射术平日里是还是能接触到一二。
在众多书生里会射箭舞刀之人还是受众人吹捧的，毕竟书院附近的小摊上，除了妖神鬼怪外，就数这武侠类的话本子最好卖了。
男人嘛，难免偶尔也会心怀江湖梦，想做一代名侠的人也不少。
不过大多的还是奔着考取官名而去，毕竟大虔几百年来都重文轻武。
书院里的人也只是小打小闹，圈内人自己吹捧一下，要论真本事，怕是全书院的人都没有门口守卫能打。
而贺永杰虽胖跟个圆墩似的，好歹也是豫州知府的儿子，这骑射呢也学过尔尔，从小跟王岚也是明争暗斗的。
如今见贺永杰挑衅的目光，王岚也上前去提出要同他比试，看谁得到粽子最多，人群自觉的围成一个圈，中间留出空地。
若论高低，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呢，而众人先前都已玩尽兴，此时有人比试，正好满足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情。
这种比试，两人私底下也并非一两次，只不过以往每每的都会输给王岚，可贺永杰今日不知怎了，他就是想争一口气回来。
想到昔日里这人对他的打压，贺永杰就气不打一处来，分明他是知府家的贵公子，凭什么要受商户之子的压迫。
但这人也仅只是想到自己所受的，忘了他施加给别人的，背地里可没少使绊子亦或是嘴贱。
而王岚虽与他对立，偶尔没忍住暴脾气会揍他几顿，但却从未主动挑过事，更没有欺负弱小的习惯。
这次比试也是出奇的精彩，两人难分胜负，不知天色晚了，还是风大了，亦或者是王岚起了恻隐之心，最后那箭，他射偏了。
赢了的贺永杰嘚瑟的那叫一个厉害，嘴又恢复从前那般阴毒，各种讥讽不断，都给王岚气笑了。
看着王岚挽起袖子要干架的模样，一旁的阿月也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许是今日这逗趣事，回去的贺永杰心情好了很多，而王岚却是在阿月的跟前抱怨着。
“瞧他那嘚瑟样，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要不是爷爷我让着他，有他赢的份？”
王岚将赢来的粽子分给阿月和其他学子后，郁闷坐到一旁，气恼的往嘴里塞着粽子。
“你看他今日那六神无主的模样，想来心里是压抑极了。”阿月用手剥着粽叶，又轻笑了两声说道，“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我那是没将他看成对手，瞧他圆不滑溜的样，嘴还这般欠，我都不屑于搭理他。”
嘴里塞的鼓鼓的王岚，说话含糊不清的，看天色还早，王岚又提议道：“听说今夜灵安庙那里热闹极了，咱要不要也去那里祈福求签？”
大晚上要去祈福的还真是少见，况且门口还有守卫盯着呢，阿月可没那个心情到灵安庙去。
然而王岚却说，知府千金就是在去灵安庙的途中遇害的，这倒又让阿月有些举棋不定了。
调查的事本还说要搁浅了呢，结果不到半日的时间，两人又偷溜了出去。
但这次并未叫那贺永杰一起，怕提到伤心处，他又要痛不欲生的哭晕了去。
到了外边，两人也只不过是走走逛逛，偶尔询问几句周边人，没做什么太出格的疯狂事。
灵安庙热闹非凡，离书院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听闻这座寺庙灵验的很，慕名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不远千里驾车而来的也有。
清明与端午左右的那段时间来往的香客最多，就因为这种人潮拥挤的情况，当时知府千金特意挑在了这两月的中间段，等人流量较少时才去上香。
本这半路失踪还牵扯不到绑架案，但前段时间频频丢失妇女，官府便不得不重视起来。
逃亡豫州的难民多不胜数，灵安庙每日的生面孔也很多，询问周遭的居民，也问不出个具体来，这案子便又悬了。
在未关闭城门的那段空隙里，这伙人完全有时间有法子可以逃到别处去。
州与州之间相隔千、万里，消息不灵通的缘由，想要锁定谁的方位就如同大海捞针，被拐的人被救回的可能性更是渺茫。
这知府千金也是倒霉的很，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挑选如意郎君的时候。
就以她的身份面貌，豫州的男儿可不就是任她选，但经此一遭，就算是救回来，怕是也没人敢娶。
没人娶倒也是小事，她这心里的阴影可就得烙印一辈子咯。
越深入去探究，阿月越觉着心惊，在这样的年代，人口拐卖是最多也是最难侦破的案件之一。
若是男性还好，最多也就是被买去做苦力，但若为女性，身心俱毁，光是想想阿月都觉着难受不已。
可偏偏被拐卖最多的却是妇女，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结，好像有了方向。
他想做官，做名好官、清官，为民除害，替百姓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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