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就酒席上见

话说这人一飘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这没真本事的，纵然能一时之间惊艳众人，到底是会走下坡路，王岚肚里余墨已用个精光，后头被林文许狠狠吊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脸似都让给人无形的扇成猪头了。

        也因方才的疏忽，太过看轻那黑小子，此时的林文许长了记性，活像是个刁钻小老头，甚至不给他留一丝活路，道道选题回答的都快而精准，简直将他碾压的连渣都不剩。

        若说上一局差距不大，这几次的便是完完全全落了下分，多重打击之中，王岚额头都冒起了虚汗。

        但一个人完全笼罩在另一个人的光辉之下，被其按在地上摩擦，尚还能面不改色的昂首挺胸继续爬起来应对，就已是莫大的成功了。

        众人虽佩服这人厚脸皮不怯场的能力，但王岚不人鬼不鬼的的拼接答案，实属令人啼笑皆非。

        摆烂后直接放飞自我，连戏曲里的词句都搬出来应题也是没谁了，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一塌糊涂，烂的就同街巷里的茅屎坑似的，下回还是别答了。

        而书比不过，王岚就提出比礼，这“礼”也输得惨不忍睹，便不服的去比“乐”，林文许一首曲罢，王岚实实在在的被气服了。

        心想着为何书生之间不能比武比骑射，以往君子六种技艺可是含射箭的，只可惜大虔重文轻武，否则他非要叫这林文许输的好看！

        也是被打击的又够呛，心情正浮躁之时，考题人出了最后一道题，此题乃是算法题。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物几何？

        这题一出就将林文许给难住了，而王岚却是眼眸一亮，他为首富之子，家中世代行商，字还识不全时，父亲就教他算法了，这类的题对他而言得心应手。

        拿起纸笔与墨，王岚噼里啪啦的敲起了算盘，很快便就得出了答案，此时他的眉眼间的那是一个得意，尾巴都翘得要飞起来。

        再看林文许，鼻尖冒着几抹热汗，绞尽脑汁的似也没算出个所以然了，这算法题，他当然知晓如何解，但并不精通，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而王岚早已解出，领先了他大半截，只见王岚清了清嗓子，戏谑冲他说道：“林大才子你这半天了怎么还没得出一个结果啊，不会是被这种小题给难住了吧。”

        “我就不等你了。”说着，王岚嘿嘿大笑两声，挺起胸膛自信说道，“答案为二十三。”

        “这位公子答对了。”考题人笑意盈盈的宣布了结果。

        也是丝毫不意外的，王岚欢呼雀舞，好不快活，阿月等人也十分配合为他拍手叫好。

        败下阵来的林文许也是有那么几秒面露不爽，在读书人里这以算术了得而自傲自满也是少见，但王岚算的如此之快，且考题人也宣布答案为正确时，众人心中是服气的。

        但这却并不算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更加侧面印证了此人就是个铜板臭的商户儿，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在大虔，这做买卖的商户向来是遭人鄙夷、低人一等的，别说这读书的、当官的瞧不上，就连平常老百姓也看不太上，此时也是如此，瞧他那得意劲，不少人便暗暗讥讽偷笑。

        这也是为何王岚以往会遭人讥讽的缘由，虽为豫州的第一富商，如若不是家族庞大地位深且与知府交好，他许是都不能参与科举。

        想要做好生意也必须得同官员朝廷打好交道，以往王家在这也花费了不少心血，战乱期间，已经不少富商巨贾被朝廷拿来开刀。

        阿月倒是没像旁人一样鄙视商户，反而夸赞王岚算法佳，要知道王家在豫州算的上振难有功，打造了不少难民营，还分发粮食，此时文会也无偿出资赞助，算的是宽厚善良的一大家族。

        在场没有资格嘲笑王岚，他是这样的想的也是这样说的，这话出来，自然也是被一阵噗笑声掩埋。

        两人都不太在意，此时比试也十分明显，王岚虽最后一题略胜一筹却还是占下风的，但输的还不算太惨，他自觉着光荣，阿月也觉着虽败犹荣，便就坦然接受了败局。

        而林文许虽输了一局，到底是打赌赢了，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便又恢复以往一贯的作派与神气。

        “服饰的钱不用担忧，全由我林文许一人所出。”林文许叫了两个仆从跟着他们，又手拿折扇装模装样的给两人拱了拱手，“李小娘子，王姑娘，那就酒席上见。”

        语气甚贱，就差没笑出声来了，说罢又大摇大摆进去了，脚步迈得那叫一个轻盈畅快。

        方才阿月等人高兴的太早，竟都忘了这茬，此时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便只好在众人目光里，任由那仆从领着他们就朝街市而去。

        夜幕降临逢时分，街上有美人相伴出游，那模样俏的如天仙似的，把过往的行人迷的魂不守舍，一个性感火辣，一个清冷美艳，如街巷里的妇女所言，就像是行走的狐狸精。

        走在路上，两人都感觉自己是赤身上阵的，否则又怎会这般引人注目，大约逛了一圈，他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几个肉包开始吃了起来。

        这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这红衣姑娘一脚支在长椅上，两手捧着肉包气呼呼的往嘴里塞，他长而细的小腿在红衣裙摆里就这样若隐若现地透露出来，引得不少食客暗中窥视，偷咽口水。

        要是夜色再亮些，亦或是店家的外头的灯火再明些，人们就会发现他麦色的小腿上方那片片腿毛，对面的美人看着他那张抹过细粉仍黑俏的小脸轻咳了一声。

        很显然，这人忘了此刻他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而非大老爷们，坐姿怎能这般大大咧咧。

        但他似乎是没明白阿月的意思，只是抬眸望了阿月，微微憨笑过后又低头啃起了肉包，这模样看的连路过的小二都羞红了脸，开始着急起来。

        “咳咳。”

        “咳咳，王姑娘……”

        小二与阿月这两个人同时咳嗽几声，尾音颇重的姑娘二字才让王岚疑惑的眉转化成惊疑的嘴，似才发现问题所在，他连忙干笑几声，收回腿，端正好坐姿。

        “抱歉，抱歉！我这一时……哈哈，那啥，咱去东市逛逛如何。”

        回过神来的王岚尴尬的无地自容，扯开话题后也不顾吃没吃饱，推着阿月就要走，一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架势。

        说是去东市，实则要去文会宴，幽兰亭近水依山，环境清雅幽静，沿青石子路而行，进去可见郁葱高树之间有一大湖。

        月色里湖中仙气缭绕，有几株青荷粉莲为点缀，湖周游廊蜿蜒，灯火通明璀璨，凉亭林中立，正值春夏，此处繁花似锦，清香幽远。

        此时文会上各大人已到齐，书院山长、各地县令、豫州知府、各位学士文绅与秀才郎都正坐在幽兰亭碧水台中相谈甚欢。

        湖亭之中京城来的美人舞姿美艳四方，引人挪不开眼，而角落的侧门里掩面溜进来的两人忽的有些社死。

        只因这道侧门就在碧水台旁树影后头，明晃晃的灯笼就挂在顶上，这一出来，挨得近的白石县的县令一下子就看见了，忍不住感慨：“哎哟，这是哪家的闺秀，生的真是高挑！”

        此话一出，众多视线望去，只见那掩面僵在原地的王岚与阿月，认出来的都在噗呲呲的憋笑，不知道情况的人还在观望且感到奇怪。

        一向厚脸皮的王岚都有些把持不住了，按理来讲这树上是不会挂灯笼的，也不知是谁后来加上去，如此一来“甚好”，他两是完完全全暴露在光影里，好不引人注目！

        “奇怪，这娃娃不走正门，来偏门作甚？”说话的是贺知府，侧门也有人把守，但几乎没人会走侧门，且侧门的守卫也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更何况女眷有专门的一处亭子可休息，也不会随意走动，而她们多半都是家中长辈陪同而来的，这从侧门直朝书生堆里走的从未有过。

        这贺知府的声音传来，王岚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让他亲爱的贺伯伯知道他男扮女装，他怕是得抬不起头看人了，搞不准他爹贺家族里的那些烂虫都知道了。

        在众视线里，阿月也觉着难为情，微蹙着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这时，余光瞥见了斜右方的林文许。

        他将脸捂得更严实了，心里也在微微打鼓，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座上的人老早就看见了阿月，他手撑着下颚，微眯起了眼饶有兴致遥望着，随之扬起一抹笑意，撑桌起身，大步朝他而去。

        “李月同窗，你怎来的这般迟。”他语气轻佻，单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扯，就露出了阿月那张脸。

        此时他微蹙着柔眉，画着淡妆的俊美脸颊上神情有些不悦，眼中似有红晕水气，纤白的手腕被林文许大手勒的有那么一些发红。

        一袭白雾水蓝长裙仙气缭绕，腰如杨柳，貌若天仙，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神情举止中却又有遮掩不住的魅惑众生的能力。

        略微有那么几秒木愣，本还等着看笑话的林文许却是看呆了，在场的人都看直了眼，痴汉似的滚动着喉结，这美人真是李月？不少人心里都暗暗吃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惊为天人。

        见他还握住自己的手，阿月有些不爽，唇角微抿，似下一秒就要动怒了，林文许也才回过神来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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