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谢老师别走

谢梓昭无法想象三十米高的野兽长什么样，但他相信花若说的都是真话。也只有这样，白虎部落才无法搭建起石头房子。

        这不影响谢梓昭的计划，自己住不到石头房子，他找块空地弄个石头教堂过任务还是容易的。

        傍晚时分，吃饱喝足的谢梓昭朝外走。白虎部落有一个奴隶聚集的地方，那里可以挑选一些没事做的奴隶。只要给点食物就能干活，很是物美价廉。

        没去之前，谢梓昭还奇怪怎么会有奴隶闲得能接私活。等谢梓昭看到一堆老弱病残孕幼，顿时就明白了。

        这分明是些干不了什么体力活，被部落嫌弃的奴隶。

        十多根火把将此处照得还算亮堂。奴隶们骨瘦如柴，坐在泥土地上，手里的活没有停。有些人搓草绳，有些人编织竹篮子，有些人做草鞋。每个人都尽可能快速产出物件。草绳草鞋等东西廉价，只能换一点食物。有些奴隶身边放着一小把草叶子，饿了就吃一片叶子。

        花若曾骄傲地说，白虎部落已经三年没饿死勤快的人。

        谢梓昭曾以为没饿死就是每个奴隶都能喝上菜肉汤。如今看来，他的生活还是太美好了，无法想象贫穷的真实画面。

        谢梓昭穿一身整洁皮毛，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个生活条件不差，能够吃饱的亚兽。刚靠近，就引来奴隶们的注视。

        “哥哥，你要雇佣人干活吗？我很勤快的。我一天只要一块这么大的肉。”一个七八岁的奴隶亚兽主动跑到谢梓昭面前，自我推销起来。

        “我会干很多活。我还可以不要肉，给我兽骨兽皮都可以。”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一点吃的，什么都行。”

        其他不甘心的孩子也跟着凑到谢梓昭面前，还有几个亚兽有雌性。

        兽人也有，但兽人孩子只剩下三四岁的，还不懂事，显然干不了活，只能凑热闹的。再后排是伤者和妇女，他们拖家带口，需要厚脸皮为家人争取一口粮食。

        而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坐在旁边继续忙着编织，面上写满想要被选中的期盼，但他们年纪已经大了，愿意把活命的机会留给那些年轻人。

        谢梓昭看着一张张想要活命的脸，极不忍心。原本他只想雇佣一个人看着托儿所就算了，最后还是挑了六个看着能干点活的，剩下五个能去帮他盖教堂，不算浪费。

        白虎部落有很明确的底薪规定，无论做什么，雇佣一天至少给一捧甜果子，并且是成年男人手掌的一捧。

        一捧甜果子这价格的确很廉价，但留在此处无法去森林采摘野果的奴隶大多干不了什么活。甜果子换成可以吃的树根树叶，能吃上两三天时间。要是活比较难，还能提高酬劳。

        约定好明天集合的时间，谢梓昭回到帐篷。

        白苟又跟着狩猎队出去了。想起花若说野兽三十米高，谢梓昭比往日多了一抹担心。

        第二天一早，果婶早早地拉着小果儿来到竖笛班。

        一见谢梓昭，果婶兴高采烈地夸奖小果儿，“瞧我孩子，他自己会做竖笛了。来，吹给老师听听。”

        小果儿感到羞耻，架不住母亲的过度兴奋，吹了几下。竖笛的确有声音出来，可没有音准，更没有音色，就是一根吹了能响的木头，连乐器都称不上。小果儿显然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不好，吹了几声就没再吹，尴尬低着头不敢瞧谢梓昭。

        谢梓昭揉揉小果儿的脑袋，“小果儿真厉害。”

        “不厉害。”小果儿摇摇头，想要看谢梓昭又不敢看的样子。

        果婶不觉得儿童玩的小东西做成这样有什么问题，反倒觉得自己孩子没自信，“谢老师，他就这样，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总说自己不好。你可得多夸夸他，让他改了这个窝囊性格。”

        谢梓昭礼貌点头。

        他倒是觉得小果儿的性格不窝囊，反倒是小果儿太了解白虎部落的规则。有兽人父亲的孩子都特别自信开朗，他们心底有底气。小果儿仅有一个母亲，这母亲还性格泼辣，被周围的人嫌弃，连带着小果儿也被人嫌弃。只是这种话他不好给果婶说。

        每个人会变成当下模样，多多少少带点环境因素。

        “我知道小果儿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这样吧，我把我的六孔竖笛借给小果儿，小果儿你就可以照着这支竖笛做属于你自己的竖笛了。把竖笛做得漂漂亮亮，以后小果儿也可以把竖笛换成肉干。”谢梓昭尽量夸奖。

        小果儿摇头，“老师，你说得不对。”

        “怎么说？”

        “白虎部落的竖笛快卖不动了。”小果儿分析道，“竖笛只有孩子要，但腻得也快，他们的爹就把不用的竖笛便宜换给其他还需要竖笛的孩子。孩子就这么多，新做的竖笛就卖不出了。”

        谢梓昭没想到小果儿还有点经商头脑，可惜小果儿嘴巴不够利索，不然去做生意能赚不少钱。

        “胡说什么。谢老师的竖笛一定能卖得很好。”果婶听不懂小果儿的话，但肯定不能对着人家说人家的东西卖不出。

        谢梓昭笑着摸摸小果儿的脑袋，“说得不错。只是小果儿，你忘了，我们可以卖给附近的部落，也可以卖给行商。狩猎队可以出去狩猎，你学好乐谱可不可以去别的部落教别的孩子吹奏呢？又或者其他部落的人过来我们这学习吹竖笛。那时候我可教不过来，总要给你们教的。还有你觉得我的笛子好听，那部落里的兽人和雌性结为伴侣时，愿不愿意用肉雇佣我去为他们吹奏祝福？部落有客人过来，我们可以列阵吹奏，给白虎部落长脸。”

        “哎呀，谢老师你可说得真是太好了。”果婶一拍大腿，“谢老师不愧是谢老师，想的就是多。小果儿，你以后可得好好学，将来给娘我挣很多肉回来。”

        小果儿眼里闪亮亮的，用力一点头。

        想到谢梓昭描述的未来，小手撺得竖笛紧紧的。

        谢梓昭并不想束缚固定小果儿朝一个方向发展，只是任何梦想都得先保证眼前的温饱。竖笛这门手艺总也是无路可走时的一个选择。

        聊了这么一会儿天，陆陆续续有亚兽雌性带着孩子过来。小果儿总是敏感又聪明，把谢梓昭借他的竖笛塞进怀里藏好。

        今日是谢梓昭特意叫家长过来的，他想说一下最近的一些调整。

        第一件事是绘画课的改动。

        平日绘画课的内容就是用木炭随便画，让孩子自由发挥。但谢梓昭很快意识到这样会浪费孩子的成长时间。所以他想改成教孩子画植物和动物，并讲解这种动植物的特性，弱点，习性等等。谢梓昭还想做成纪录板，以后每个人都能一目了然地看到，不用再带着孩子出去口耳相传。

        这事利用系统很轻易就能做到，但谢梓昭不可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因此想到了家长。每个家长说一说，他再去问一问祭司，自己补充一些内容，不会有人怀疑他一个不出去的知道这么多知识。

        家长先是狂喜，随即不敢相信，“这，这可以吗？能做到？”

        他们不是不想带孩子出去认识植物，而是没有教导的时间。进入采集队之后，盲目地跟着大家一块采集就好，也不需要认识什么。

        但学认植物，总比学竖笛好。在家长眼里，竖笛就是在玩。

        “要是这样，可以啊。别说几根草，就是要一头野猪，我也能扛回来。”一个兽人兴奋地说。他的孩子今年才四岁，平日奴隶照顾着，很是得宠。

        谢梓昭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紧接着就介绍接替他看孩子的奴隶。那奴隶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一只手折了不能用，模样还是周正的。稍微收拾了一下，还洗了个头，换了身整洁的稻草衣服，看着像模像样。

        只是家长们脸色顿时就变了。

        尤其是果婶反对最为激烈，“我不乐意我不乐意。我只信谢老师你，只有你带我孩子，我才能放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家长也纷纷表示不乐意。

        “我不是不信任谢老师你选的人，但我孩子是来学竖笛的，要是谢老师不教，我家里也有奴隶，没必要过来。”

        “我孩子早就腻了竖笛了，他是喜欢谢老师才过来的。”

        “我见过这么多人，最放心就是谢老师。把孩子放你这，我一百个不担心。”

        “谢老师天天上课都不休息的确很累。要不这样，谢老师你休息两天再回来，这两天我自己带孩子。”

        谢梓昭没想到自己一个外来者，能得到这么多家长的信任。

        要说家长的话只是感慨，等孩子们簇拥到谢梓昭身边，说只想要谢老师，求他不要离开时，谢梓昭那颗心都快融化了。

        “我不是离开，我只是有些事情，这几天不能一整天都在这边。下午我还是能过来上课的。”谢梓昭说。

        “要做什么？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早点帮谢老师你做完，谢老师也能快一些回来。”

        一个兽人家长问：“是要做那摩天轮对吧？我们帮你啊。我砍木头可快了。”

        其他家长也纷纷表示帮谢梓昭做摩天轮。

        谢梓昭哭笑不得。

        之前千方百计明示暗示，家长都没上勾，如今无心插柳反倒让家长们争前恐后地主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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