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兽神真不公平

“知道什么？”草梗疑惑。

        和刚从木猴部落逃出来时相比，草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皮肤上还留有去不掉的疤痕。但吃得好，心情好，整个人的状态截然不同。

        听到草梗的话，谢梓昭明白了。木影一直没跟草梗说他的事。

        谢梓昭不想让小两口吵架，道：“她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你。”

        “她这人怎么这样。讨厌死了。”说这话时，草梗脸上分明是幸福的笑容，“梓昭哥，我这刚采到很好吃的野果，顺便来看一看我们的新住处吧。”

        谢梓昭不满木影的做法，但这不影响他和草梗之间的关系。哪怕草梗和木影是恋人，却也不代表草梗与木影的观念完全一致。

        撩开厚重的藤蔓，露出仅有半人高的通道。通道内有股难闻的腐烂臭味，散落着不同的动物骨骼，像是某只肉食动物的巢穴。凭借谢梓昭的双眼，分不清这是人为布置，还是曾有动物在此生活。

        往里走时，草梗向谢梓昭道歉，“很抱歉。上次说的地方是骗你的。也不算完全骗，我们偶尔会去那边看一看，只是东西都放这边。不是不相信梓昭哥你，但我们担心，梓昭哥你急急忙忙过来找我们，会忽视跟在身后的人。有条退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是提防，也是谨慎。

        “我明白。”谢梓昭理解草梗的做法。他对草梗的印象还是比较好，便也帮着草梗说话，“不管真假，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要搬到更好的地方。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那边。你能住到更好的环境，我也替你高兴。”

        “梓昭哥你还是这么厉害，和别的人都不一样。”草梗心中的愧疚不安变为感动。

        她在男人身上吃过那么多亏，那么厌恶男人，但和谢梓昭相处，她不会感到不舒服。草梗在谢梓昭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男人，让她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男人都靠下半身思考。

        谢梓昭无奈笑笑。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角度，他也同样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看待问题。只是他选择的位置是双方共赢，而非零和竞争。真到面临生死问题的时候，谢梓昭同样会选择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来。就像他暴露系统，对树耀开枪一样。

        穿过曲折的通道，半人高的通道缓缓变宽变高，足够谢梓昭直立行走。

        又走了两百米的通道，别有洞天。

        岩洞异常的大。瀑布从岩洞中央而下，落至深潭之中，并未溅起一点水花。潭水分成七八条河蜿蜒走向各个角落。洞内没有阳光，多是喜阴喜湿的植物在此生长，蘑菇、苔藓、地衣等。蘑菇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一人高，小的约莫豌豆大小。品种不同，形状不同，颜色不同，发的光也不同。

        “这些蘑菇怎么能发光？”谢梓昭问。

        谢梓昭在巨木那里看过萤火虫的奇观，后来到了森林，发现虽然树木巨大，品种不同，但是发光的动植物几乎没有。

        “我以前没见过。对身体应该没影响。”草梗说。

        草梗搭的就是木房子，房顶是大片的干叶子。但没有飞鹰兽人那样的风刃能力，草梗弄不出来平整的木板，只能是用些树枝搭成差不多模样的形状，空隙的地方会放入小树枝，或是干叶子。这种房子完全是蘑菇的培育室。就算现在看着不错，没过多久也只能变成干柴烧掉。

        “我以前就想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草梗看着自己的小房子，只有愿望得意实现的快乐。

        谢梓昭明白那种执念，“恭喜你愿望成真。”

        草梗拿出叶子包，请谢梓昭吃肉干和野果干。类似的叶子包堆了非常多，能看出草梗在屯粮。

        “多吃点，这里潮湿，东西都放不久。”草梗半真半假地说。家里来了客人，总是要客气几句的。

        “潮湿可以放点木炭防潮。”既然有了个话头，谢梓昭干脆分享一些保存食物的方法。

        草梗听得很认真，细细将谢梓昭的方法记进脑子里。谢梓昭聊得开心，又说了一下房子的改造。地面常年潮湿阴冷，又有虫蚁出没，做成竹楼能有效减少小虫的骚扰。还有放一些驱虫的草药。

        草梗一开始还记着，等后面已经记不动了，“等我一下，我得找几个人帮我记一记。”

        草梗走房子，喊了几个名字。谢梓昭一直以为没人的蘑菇后，石头后，陆陆续续走出了各种动物。那些小动物躲躲闪闪，好奇看着谢梓昭，又不敢靠近谢梓昭。

        “别害怕。虽然它们受了神罚，但不是坏孩子。”草梗解释道。

        谢梓昭不知道神罚是什么，可观察到小动物们遮掩某个部位的态度，他猜测神罚就是残疾。

        兽人是部落的主要战斗力，能够让部落主动将兽人赶出的情况并不多。先天性残疾有可能是dna缺陷，会遗传后代。在原始这种科技不发达的环境里，无法判断是否遗传，害怕百分之一的遗传概率而直接把人驱赶出村是极有可能的。

        “我不怕。他们很好。”谢梓昭说。

        谢梓昭接着说一些改造的建议，他让三个孩子一起记忆一件事情，这样一个人记错了，还能有另外两个记忆。草梗则是已经开始做谢梓昭所说的防潮用的草灰和木炭了。有做得不对的时候，谢梓昭还会过去帮忙。谢梓昭还一并说了烟熏肉的做法。

        傍晚木影急匆匆回来，看到安然无恙的草梗，松了一口气。等看到不远处的谢梓昭，木影脸色有了变化。

        “回来啦。”草梗擦擦额头上的汗，朝木影露出笑容。

        “瞧你，脏兮兮的。”木影帮草梗擦了擦脸上的炭灰。

        “蹭你脸上。”草梗作势要把脸往木影那凑，木影也不躲避，顺势亲了草梗一口。草梗被亲，笑容越发灿烂。

        木影很喜欢草梗的模样，但看到不远处的谢梓昭，她拉着草梗往旁边走。

        草梗知道木影想和她说什么，笑容缓缓淡下。

        木影不是那弯弯绕绕的人，直接把话挑明，“梗，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要让外人知道这里。你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草梗就不乐意了，“梓昭哥救了我命，他是外人吗？而且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

        不该是木影给她的惊喜吗？

        “他都告诉你了？”木影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你不要信他胡说八道，他一定说我故意把他关起来了吧。”

        “你还把他关起来了？”草梗的声音顿时拔高，正认真听谢梓昭说话的孩子们纷纷看向草梗。

        引起这么大动静，谢梓昭也不好再装没看到木影，只是小两口有口角，他不方便过去添乱，只能尴尬站着。

        木影想拉草梗到更远的地方继续谈，可草梗不愿意了，她反过来将木影拉到谢梓昭身前，问：“梓昭哥，她把你关起来了吗？”

        木影瞪着谢梓昭，那害怕草梗知道又想吓唬谢梓昭的模样像只不愿认错的大型犬。

        谢梓昭知道撒谎是瞒不过去的，半真半假地说，“我在白虎部落被迷晕了，被带到了附近的森林里。要不是木影和虹儿兄弟救了我，我也不能从树耀手底逃脱。留在悬崖是我的想法。不怪她。”

        草梗多聪明的姑娘，哪里听不出谢梓昭话里的意思。她既感谢谢梓昭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了她面子，也气愤木影居然瞒着她把谢梓昭关了起来。

        草梗压住怒意，尽可能维持着平静，对木影说：“好吧。这事不怪你，但客人来了，你总得招呼吧。今晚的肉你来烤。梓昭哥，我们也别忙活了，到那边聊聊天。”

        木影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草梗的原谅，笑容还没升起，看到草梗拉着谢梓昭离开，又不开心了。

        十多双眼睛看着她，木影总不能发脾气，拎了两个会做饭的小家伙出来跟她一起做饭。

        草梗带着谢梓昭走到瀑布附近，坐在石头上，草梗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木影欺负你了？”谢梓昭被草梗的眼泪吓了一跳。他以为这两小姑娘很恩爱。

        “没有。”草梗摇摇头，眼里尽是疲惫，“梓昭哥，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把你关在悬崖那了？”

        谢梓昭明白草梗想要真相，把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草梗。草梗听完，的确还生木影的气，但理性了许多。

        “难怪虹儿蚯儿这几天总说饿，找我要吃的。”草梗没想到那些食物最后都进了谢梓昭的肚子里。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谢梓昭真心把草梗当朋友看。草梗离开亲族，身边只剩下木影，要是和木影吵架，就连一个可以说心事的人都没有了。

        草梗抹了一把脸，沉默一会才说，“我哭我自己，太无能了。”

        谢梓昭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

        “离开部落前，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吃得少没关系，只要不挨打就行。”草梗脑袋渐渐垂下来，“现在的我，要是离开了木影，什么都不是。”

        换作旁的姑娘，谢梓昭会列数各种优点，勤劳，机智，温柔，是个极好的帮手。他知道草梗要的是什么，草梗想要神赐力量。她不想受木影的庇护，想和木影并肩齐平。

        “兽神真不公平，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有神赐，为什么非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更让草梗难受的是，她意识到自己不恨那些拥有神赐的兽人，恨的是自己没能幸运地成为神赐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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