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汉关旧事 1
“因为这个，所以，很多文人都留下许多优美的诗句，比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经赞杜鹃花：‘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对了，老哥，你怎么知道我额头可能是被蒲儿打的？”
“我看见你额头上有白灰的痕迹。”
“老哥，那她为什么不用毒呢？”
“那次，她给那仇家用了毒后，回来被她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关在屋子里，很长时间都不让她出去。并且，那仇家也在派人到处寻访，扬言逮住了这个投石头子的人后，非得把这个人的衣服扒光，让他丢人显眼。”
“这个仇家也太损了。”
“呵呵，也难怪，他差点连命都没了。”
文韵听着，有些担忧地说：“老哥，这个蒲儿脾气这么大，我怕以后她闹得大家都不安宁。”
“没事。你不知道，她闹，也是在这个时候，等你进了门，她见干涉不了，也就没劲了。以前，夫人进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林子涵安慰着说。
“嗯。”文韵点了点头。
快中午的时候，马车走出崤山，来到了汉关。
林子涵看了看太阳，见已经到了正头顶，就对大家说：“到汉关了。咱们找个地方吃个饭，让马也休息一下。”
“吁——”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和林子涵打了声招呼，牵着马到河边饮水了。
林子涵环顾四周，见汉关附近有一个小饭店，就对文韵和研墨说：“咱们中午就在这里吃，晚上到洛阳时再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文韵和研墨笑着跟在林子涵身后，一起进了小饭店。店主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见林子涵他们进来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热情地招呼着。林子涵他们坐下后，中年汉子一边给林子涵他们倒水，一边问他们吃什么。林子涵看了看旁边吃饭的客人，见他们都在吃捞面，就问店里还有什么别的饭菜没有。店主说，还有烫面角。林子涵就要了两斤烫面角和几个小菜。
文韵看小饭店里只有店主夫妻俩人在忙，知道饭做好还得一会儿，就林子涵、研墨一起到门口去看汉关了。
汉关并不很大，只是一个简单的平垛，平垛中间有门洞，上边有鸡鸣台和望气台，两边是高大的青龙山和凤凰山。
咦？这个汉关怎么这样不显眼呢？传说，这里可是“秦时明月汉时关”里的汉代函谷关啊。
也许是看到了文韵吃惊的神情，林子涵看着汉关说：“这个汉关也叫函谷关，和咱花雨村附近的那个函谷关一样，都是很著名的关口。咱们那里的是秦时修建的，而这个是汉代修建的，晚一些。所以，有人把这个称做汉函谷关。”
“已经有了一个函谷关了，干吗还要修建一个啊？”听林子涵这样说，研墨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杨仆的缘故。据记载，这个汉关是汉武帝时的楼船大将军杨仆修建的。当时，杨仆因为平息百越叛乱，被汉武帝分封为‘关外侯’。当时人们的观念，习惯于把灵宝函谷关以西的地方视为京畿之地，称关内，也就是经济繁荣的地区；而把地方自然被视作偏远的、不发达的地区，称关外。杨仆被封为关外侯，老家又在新安县，为了不被人耻为关外人，就上奏汉武帝，请求以他的家财为资将位于灵宝的秦函谷关搬迁到今新安县城的东边。这个要求，得到了汉武帝的赞同，于是，杨仆就在新安县城东模仿灵宝的函谷关修建了一座新的函谷关。这座汉关，在两山之间的涧河谷底古通道上，北抵黄河，南横洛水，直抵宜阳散关，有似长城一样，在军事上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东汉末年，京师洛阳设八关都尉官，汉关居首。此后，各代帝王多有登临，文人墨客代有题咏。如今，年久失修，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了！我说呢，记得汉关很有名的，怎么看起来却是这样？唉！”文韵看着汉关的秦砖汉瓦和残垣断壁，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看景不如听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哎，你们看，车夫牵着马回来了。走，咱们回去吃饭去。”
“好叻！”研墨答应着，蹦蹦跳跳地先回小饭店了。林子涵见了，和文韵相视一笑，冲着车夫招了招手，也一起回了小饭店。
饭店老板见林子涵他们回来了，就笑着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进去端烫面角和小菜了。
“老哥，这烫面角是不是饺子？”
“是的，听说是用烫面做的蒸饺，味道很不错的。”
“来啦，各位让一下。”
林子涵和文韵正在说烫面角，只见饭店老板用端着几篦子烫面角出来了。
“这是咱们这里的风味小吃。”饭店老板一边说，一边很熟练地把烫面角放在了林子涵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对他们笑了笑，走开了。
“这这么好看的饺子？皮薄得象纸一样，透亮透亮的，还捏着花边，闻着也这么香……”研墨看着篦子里的烫面角，馋得不得了。
“我先尝尝。”林子涵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个烫面角，放在汁里蘸了一下，咬了一口，只觉得觉满嘴鲜美，香而不腻，不由得称赞道，“好吃，好吃！”
老板娘在一边听见了，笑呵呵地说：“咱这个饭店里的烫面角，是任师傅亲自传授的。”
“任师傅是谁？”研墨问。
“就是任老大呀。你们不知道，他可能了，他做出的烫面角，皮儿薄，颜色好，也不腻，可好吃了，人称‘名扬陇海三千里，味压河洛第一家’呢。”老板娘说。
“这么有名气？我看咱们这里的烫面角就很不错啊。老板娘，人家都说烫面太粘，不容易包饺子，可是，你这烫面角包得象大上海橱窗里的工艺品一样，不但形状好看，而且味儿还调得这么好，神了。”林子涵笑呵呵地说。
“咱这里的烫面角，是前几年才有的。”老板娘见林子涵他们吃得可口，很是开心，就说起了烫面角的来源，“这烫面角的创制者任老大任焕章是邓州人。任焕章幼年父母双亡，被一饭店老板收为徒弟。一次，任焕章失手把滚水掉到了面盆里，烫坏了发面剂儿，他害怕师傅责怪，情急之中，干脆把烫面直接擀成月牙状的面皮，填上陷儿，上笼蒸熟后挑到街上去卖。没想到这种用烫面蒸出来的饺子却大受欢迎。从此，小店把这种饺子定名‘烫面角’。一天，饭店来了一群当兵的酒足饭饱之后，不仅不付钱，而且将店砸烂，掌柜的打昏过去，并扬言三天之后再来。掌柜的醒来之后，见饭店开不下去了，就将五十两银子送给任焕章，关了店门。任焕章一路辗转，来到了新安县，在这里，他结识了在这里卖水饺的王金斗，在王金斗的帮助下，任焕章重旧业，又卖起了烫面角，并且，俩人经常在一起钻研，使烫面角越做越好，生意十分兴隆。”
“真是行行出状元啊。”林子涵赞叹。
吃完饭，林子涵他们稍做休息，就又继续赶路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典故。”文韵看着渐渐远去的汉关，感慨地说。
“那是。汉关，是古代丝绸之路东起点的第一道门户。你看，咱们现在经过的这个地方，名字叫八陡山，
相传，很久以前，村里的山上住着一位武林侠客，收了八个徒弟。这八个徒弟，个个武功高强，专门杀富济贫，救助百姓。后来，官府调集重兵，在夜里围困了他们，并放火烧山，八位徒弟因寡不敌众，被俘入狱，不久就被斩头示众。他们的事迹成为人们的美谈，百姓为了纪念他们，把他们住的山叫‘八徒山’，因为‘徒’字和‘陡’字十分接近，书写时往往被人误写成‘陡’字，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八陡山’，所以，这里也有人把它称做八将山。八陡山是汉关的天然屏障，也是著名的古战场遗址。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著名诗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所说的‘汉时关’汉关啊。”林子涵说着，看着峡谷两边陡峭险要的地势，不由得在心中突生无限沧桑，“这里，埋葬着一位千古奇人秦相甘罗。”
“啊？就是那位十二岁做宰相的甘罗？”
“是啊，甘罗是新安县人，所以，这里有他的墓，还有明、清年间知县为他立的石碑呢。不过，现在这里看起来很贫穷。”
文韵一边听林子涵说，一边看着埋葬秦相甘罗的山头，见白草和着西风在残阳里摇曳，顿时感觉出了两千年的孤凉，思绪也回到了久远的秦国。
“爷爷您是秦国的宰相，还唉声叹气？”十二岁的甘罗问。
“唉，秦王要满朝文武找公鸡下的蛋。”爷爷很无奈地说。
“爷爷，您别叹气了，明天我代你去上朝，可说服秦王。”甘罗说。
“你一个小孩子家，能行吗？”爷爷担心地问。
“爷爷，您还不相信您的孙子呀？”甘罗扑在爷爷的怀里撒娇。
“好，好，我相信我荀子的本事，你明天去吧。反正你是小孩子，说错了，秦王也不会把你咋样的。”爷爷说。
第二天，秦王看到甘罗代替他爷爷上朝，很是不悦，问他爷爷为什么不来。
甘罗从容作答说：“爷爷在家生孩子，来不了”。
秦王哈哈大笑，对这甘罗说：“小孩子胡言乱语”。
甘罗说：“公鸡下蛋与男人生孩子，不是一样的荒唐吗？”
秦王只得作罢。
文韵回忆着小时侯父亲给自己讲过的甘罗的故事，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韵，你在想甘罗的故事？”林子涵问。
“嗯。我在想，那甘罗小小年纪，有勇有谋，被命为上卿，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为什么那么小的年纪，就早早地死去了呢？”
“甘罗十二为相，那是因为战国末期，秦国与燕国结为盟国，秦国要派人到燕国当丞相。吕不韦欲让张唐去，张唐就是不答应。仅十二岁的甘罗自荐去说服张唐，吕不韦半信半疑地让他去了。甘罗见了张唐，开门见山问道：‘您的功劳与武安君白起相比，谁的功劳大？’张唐说：‘我不如他。’甘罗又问：‘应侯范睢在秦国任丞相时与现在的文信侯相比，谁的权力大？’张唐说：‘应侯不如文信侯的权力大。’甘罗虽说：‘当年应侯让白起攻打赵国，白起不去，结果被自杀。先生境地，自比可知。’张唐听了，立即答应了去燕国为相。这个事情传到赵国后，赵王很是害怕两国共同对付自己，正在这个时候，甘罗到了赵国。他让赵王把河间五座城池给秦国，如若给了，他就说服秦王不与燕国结盟。赵王无奈答应了甘罗的要求，把河间五座城池给秦国。秦王因为甘罗功劳大，就任命他为上卿。”林子涵说，“甘罗被封为‘上卿’后，经常陪同秦王决策国家大事。有时，秦王与王后一起对弈也让甘罗作陪。一次，甘罗在帮皇后拾掉在地下的棋子时故意捏了一下王后的脚，以示对她一惯骄横的不满。王后对此大叫，要秦王斩了甘罗。但秦王爱才如命，就对王后解释说：‘甘罗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才碰着而已，算了。’可甘罗一听却急忙一字一板地纠正说：‘我不是不小心，是故意捏她的脚的。’秦王无奈，不得不依律把甘罗给斩了。”
“可惜，太可惜了。”
“万事从口出。一件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说得好了，就能够成就大业；如果说得不好，很可能就引来杀身之祸啊。甘罗因能言善辩，为秦国立了大功，被命为宰相，又因自己年轻不谙世事险恶，狂傲不驯，所以付出生命的代借。一个少年奇才，就这样死去了，确实很可惜。难怪千年之后，宋代大诗人苏试叹息：‘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人生在世，还是做个平常人的好啊。”林子涵感慨着说。
马车在山谷中缓慢地行进着，沿途不时地看到有农人在庄稼地里干活。
山谷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水缓缓地向东流去。河的两岸，是很宽的河滩，上边有很多青草。有几头牛，被长长的缰绳栓在老柳树上，自由悠闲地啃草。小牧童光着脚丫子在河里抓鱼，不时地回头看着吃草的牛，吆喝一声。在不远处的宽阔水面上，有一只小船，静静地停在那里，渔人放出鱼鹰，安然地等着鱼鹰叼回鱼儿。
“老哥，你看！好美，好象是梦里的江南。”文韵高兴地说。
“嗯，快到洛阳了。”林子涵看着外边那秀丽的景色，点了点头。
“老哥，咱们到洛阳住下？”
“是，咱们在洛阳的山陕会馆住下，晚上，也可以顺便出来看看洛阳城里的风景啊。”
“那感情好，我也想去看看呢。我听说洛阳城很好看的，特别是洛阳桥。”
“我去南边做生意，路过洛阳时，捎带着看过。不过，没仔细看，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走马观花。做生意，得赶时间。”林子涵苦笑了一下说。
“做生意都这样，况且，你还有学堂里的事要忙。”文韵点了点头，说。
“不过，这次，我陪你好好在这里转转。”林子涵看着文韵，笑着说。
“我没事。有老哥，我在哪里都开心。”
“小妮子恁会说话呢。”林子涵看着文韵，忽然用了句洛阳话，把文韵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走着，车夫和研墨坐在前边，看着渐渐近了的城墙，很是兴奋。研墨坐在前边有些不安分起来，弄得马车有些摇晃。
“小墨子，别乱动！这段路不平整，不好走呢。”车夫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马车，用手轻轻地牵住马缰绳，很小心地走着。突然，马车使劲摇晃了一下，差点翻了。
“啊？”几个人都惊叫了起来。
大家低头一看，见是被地面上一块又扁又长的大青石所绊，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
“奇怪，这洛阳城里怎么有大青石？咦，那里也有一块，好象这里在施工，路也没有了。小墨子，你去前边问问，看到西会馆的路怎么走？”林子涵说着。
“好叻。”研墨小跑着到前边问路了。
不一会儿，研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老爷，前边是西工兵营在修建兵营，那人说，咱们沿着金谷园沿着旁边的路一直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
“这个西工兵营，到现在还没修好？都修了好几年了。”
“老哥，你看，前边的营房全部为砖木结构，木料好象是红松。”文韵看着前边一大片排列整齐的营房，惊奇地说。
“是红松。当年，袁世凯当选为********临时大总统，为了称帝，他选定洛阳作为屯兵之地，并在此修建新式兵营，训练新式陆军。当时，他派官员到洛阳勘察地形，规划选址，决定在东起五门屯、西至灵官庙、南抵下池、北到金谷园的区域内修建兵营。从一九一四年开始，建窑烧砖，并招集石家庄等地的建筑商齐集洛阳，还从东北运来红松，进行大规模的建设。据说，修建这个兵营，共耗资一百七十万两白银。”林子涵说，“听说，这里修建了五千多间营房，整个营房完全是按照北洋陆军师规模兴建的，司令部东边的花园里有地下室，地下室里有暗道，可通往飞机场和火车站。”
“这可是个大工程，怪不得修建了这么多年。”
“钱用在哪里，哪里就漂亮。可是，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这个巨资，还得摊在老百姓头上。”林子涵说，“你看，前边的金谷园，现在成了荒园，可是，在西晋时，却是大富豪石崇的别墅。他因与贵族大地主王恺争富，修筑了金谷园。园内屋宇金碧辉煌，宛若皇宫，奇珍异宝，搜罗毕至，楼榭亭阁、清溪萦回，气派得很呢。金谷园是当时全国最美丽的花园，每当阳春三月，风和日暖，桃花灼灼，柳绿袅袅，百花含艳，鸟啼鹤鸣，池沼碧波，楼台亭榭，交相映辉，犹如仙山琼阁，所以人们把‘金谷春晴’誉为洛阳八大景之一。”
“难怪唐代诗人刘禹锡写下了这样的诗：‘金谷园中莺乱飞，铜陀陌上好风吹。城中桃李须臾尽，争似垂杨无限时。’可惜，这里现在是个荒园，咱们看不成了。”
“也不全是，想去看，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当年的遗迹的。可是，我怕咱们到西会馆晚了，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没事，以后机会多着呢。”文韵笑了笑。
“这金谷园内有座很华丽的崇绮楼，相传是石崇的宠姬绿珠住的地方。绿珠能歌善舞，妩媚动人，很得石崇宠爱。可惜好景不长，八王之乱时，孙秀带兵到金谷园收捕石崇，取绿珠，绿珠不愿屈服就范，坠楼身亡。人们敬仰绿珠的节义和刚烈，把崇绮楼改称为‘绿珠楼’，凭吊绿珠的诗章非常多。唐代大诗人杜牧也为此写下了著名的《金谷园诗》：‘繁花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https://www.tyvxw.cc/ty290611/4447978.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