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她死了
晴如又把那手抄的佛经看了几眼，双手把压折的边边角角全部缕缕直放在书桌上的那张纸上面。
“这么重要的东西爹爹可要好生收着，要是哪一日你放不见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说话间，全然不提两张纸上面天差地别的字迹来。就好像那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周御史用食指在两张纸上敲了敲，神情冷肃的问道。
晴如坐在他的对面有些无奈的把两张纸拿过来装模作样的再仔细看了一遍，嗯了一声过去就把傍晚时分自己亲手写的那一张直接放到蜡烛上点燃，再把那还在烧着的纸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里。
“爹爹又想听我说什么呢？”她站起身张开双臂，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又用手在脸的四周扯了扯，“要不爹爹你再仔细的看看我，然后你再告诉我你想要听什么可以吗？”
“欣冉不是这样的。虽然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是为人父母的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家的孩子？”周御史打开她拽着脸庞的手，双眼如刀的看着那张跟欣冉一模一样的，就连鼻尖的一颗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的脸。
尽管她已经刻意模仿了欣冉平时说话的样子，但是不对，一点都不对。
晴如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的坐了下去。这一整天装作她的样子也确实太累了些，被发现了也好。
“周御史是何时发现的？”再开口时，便也不再模仿她总是欢快的语气。
周御史手中的书一紧，他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用着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那样陌生的话，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们家欣冉在哪？”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你们家那小姑娘嘛，她死啦……死在了新皇登基过后的第七年。”
“一派胡言。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但凡你有半句不实，我就……”周御史回头在书房里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方砚台。他把砚台紧紧的握在手里，眼神不善的看向晴如。
“你就用你这块砚台砸死我？别闹了。”晴如伸手握住他手里的砚台的那一头，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柔的说了一声：“听话，放下。”
本就寻常的音色，仿若充满了魅惑的成分。周御史满心的恐惧和怒火都随着那四个字被当头浇熄。那少女眉眼间清清冷冷的神色淡淡的看向他，他居然下意识的想要别开头去。
“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就比如你只愿意相信我只是个跟欣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愿意相信现在的我就是她。潜意识里呢？看见我被绿浓撞翻在地的时候，你也是躲的远远的用审视的眼光沉默的看着这一切。而当你看到我这颈间的伤痕的时候，又是为什么想要暴起杀人呢？”
“不过是因为你觉得她伤害到了你女儿的身体罢了。既如此，我与她现在共用一具身体的事你都愿意相信，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呢？”
“我……”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最是伶牙俐齿的周御史舌头仿佛打了结一般，只是呐呐的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别的。这种天方夜谭之事，也是他这一生第一次遇见。
周御史双手按住书桌转过身将整个身子都靠坐在书桌上，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是啊，从看到那张纸上写着的计划开始，自己心里的怀疑就越来越大。直到在柴房看到她带着红缨过来，心里面的那个念头就直接破土而出长成了参天大树。
欣冉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其实最是胆小了。就连小厨房杀一只鸡被她偶然看到都要吓得好多天不敢出院子，更何况是自己去查看那几个人血肉模糊的伤口，还亲自去探了他们的鼻息，还能跟寻常一样回过头对着他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那不是他的欣冉！
可，那样的一张脸又该怎么解释？他在心里假设过千千万万种可能，甚至就连撞邪这种事都做了假设。谁又知道最后她会亲口告诉他，她死了。
死在了几年以后。
那……现在的她又是谁？我们又是活在什么时间的？
她，又是怎么死的？
周御史端起茶杯的手都在发抖，他干脆将茶杯放在桌上，垂下袖子，两只手相互交握着想要让自己整个人能更快的平息下来。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都要先看看她是怎么说的。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欣冉现在还活着啊，新皇登基过后的第七年死的的话，我们都还有时间。
“姑娘你还没说你是谁呢。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愿意说，我又怎么相信你说的这些话。朗朗乾坤太平盛世，这鬼神之说实在是……”
“关键是周御史已经信了不是吗？其实你信不信我说的，根本都不重要。你大可当做我是个疯子，来过你们府上借着欣冉的身子作威作福了几天。反正，在她死之前你们周家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你！”周御史震惊的望向她，满门抄斩四个字被她说的格外的轻巧。说完，她还回头看着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我也是在欣冉死之前才知道的这些。周御史也不问问我，这登基的新皇究竟是谁？”
“是太子！”周御史说的斩钉截铁，在朝堂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这些鬼怪志异之事自己不清楚，但是朝堂之事他心下却是明白的。
眼下看来，那赵将军都是太子的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这颗子废了二皇子。太子登基，那自然是名正言顺。更何况在民间太子的仁德声望本已就如日中天。
“姜果然是老的辣。周御史自是不会参与这些党派之争，只优哉游哉做你的保皇派吧。谁登基当了皇帝，你就当谁的肱骨大臣。可……若是欣冉她嫁进了太子府呢？你又当如何？”
“就算你明知虽然废一番波折太子最后也会登基，你也能做到隔岸观火吗？”
晴如的语速越来越快，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周御史，直到把他逼的退无可退，她才又厉声追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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