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正常 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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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齐靠着大巴车的窗户睡着了，她做了个好长好长梦，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候那梦魇似的傍晚，在梦里她又重复了一遍那种恐惧和疼痛，她想哭叫，想反抗，但是怎样都不行，然后就一下子惊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车厢里的一切才晃过神来，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想起自己这是刚从夏阳家里出来。

　　她回忆起了从碰到夏阳的那一天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这一切那么巧又那么有戏剧性，陆知齐从几年前家里出了事，已经漂了这么几年了，只有在夏家的这些日子是内心是感到安定和安全的。但再温暖的港湾也都是暂时的，也许漂泊才是她的宿命。

　　陆知齐想想，觉得自己对不起夏阳、对不起夏爷爷、甚至都对不起月月，毕竟他们一直都在善良真诚地接纳和帮助自己，而自己却一直在欺骗他们，不管这有没有恶意，自己都不应该这样。说到底还是源于自己一时有了贪恋，贪恋了那善意，贪恋了那温暖，其实她最初想的是，挺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就离开，可是她竟然越来越贪了，陷在一片温暖里，怎样也舍不得离开。

　　今天夏阳的一番话才让她自己突然明白过来，仿佛自己突然站到了一面镜子前，才看清自己的丑陋和难堪，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脸再呆下去呢！

　　大巴车早已经进了高安县城，陆知齐赶紧盯着路边，很快看到前面有一个熟点儿的招牌，忙冲前面喊了一声：“师傅，前面停一下吧！”

　　车子很快停住，陆知齐拎着箱子和一个大编织袋艰难地走到前面下了车，然后又背着、拉着这点行李往，路边一条巷子里走去她站在路边，看看巷子里澡堂那招牌，这也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吧！

　　…………

　　陆知齐离开后最开始的几天，夏阳是出奇的平静，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吃饭上班睡觉一切如常，也从不提陆知齐半个字，好像陆知齐就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家一样。

　　但是有人觉得他这才不正常，而且这样看他的不止一个人，除了月月还有大米。

　　月月有时候会故意在她哥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陆知齐，比如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她说：“齐齐姐炒这个土豆丝也挺好吃，就是火候老大了！”

　　看她哥没反应，然后月月就又夹了一筷子银耳，清清嗓子说：“昨天看电视里说这个菜能美容养颜，齐齐姐爱吃这个，怪不得皮肤那么白那么好呢！”

　　她一边说，还一边眨巴着眼睛看他哥，可他哥居然没任何反应，一脸平静地夹了一口土豆丝，又夹了一口银耳。

　　月月不禁瞪他一眼，又在心里腹诽道：“这人真绝！真是没心没肺！”

　　夏爷爷那面倒接过话去说：“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安顿好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总是关机。”

　　夏阳好像也没听见一样，依旧是没话，只是紧扒了几口饭，吃完了，说了句：“爷爷！我就去上班了！”，就起身离开了餐桌。

　　他拿了车钥匙就开车出门上了路，打开收音机，里面有人点播了一首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窦唯用那有力而不羁的嗓音唱着：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不必过份多说你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我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

　　很多年前，他好像还曾在她面前唱过这首歌，原来有时候生活和歌就能这么重合。

　　他靠边停车，拿出手机，播出了那个这几天一直逃避着的号码。

　　“嘀嘀嘀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夏阳把手机挂掉，想自己是不是操心有点多了，人家不是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了吗！还用的着外人瞎操心？而且，是不是她男朋友让让她把自己的手机拉黑了，这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夏阳把手机往一边一扔，开汽车来就走，而且还抬手把收音机也关了，因为那里面又开始唱老狼的《同桌的你》了——

　　“……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他忽然觉得这首歌好无聊！

　　到了“小泰阳”餐厅，大米也已经来了。在夏阳办公室里，大米对夏阳左看看右看看，一个劲儿打量，然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倒：“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这么正常？”

　　夏阳听了，不禁眉毛一立，“什么意思？你有病啊？我为什么要不正常？”

　　“反正你这哪哪儿都正常，我反倒觉得你有点儿不正常了！是很不正常！”，大米这是说了一句绕口令。

　　“赶紧滚蛋！我看你是不是不正常了！”，夏阳往门口一指说。

　　“不是！我怕你这太正常，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呢！咱可不能乱来！人家那可是军婚！咱可不能破坏，那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大米冒着挨揍的风险，赶紧趁机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因为夏阳那面已经站起来，眸色冰冷，那架势好像真要宰人了，大米说完就赶紧跑出房去了。

　　……

　　无论夏阳正常不正常，日子就这么又过去了几天，夏阳还是每天晚上都要看那本日记，看一会儿才能强迫自己去入睡，他又给她的手机打过电话，依然是暂时无法接通，于是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猜测，她可能真的拉黑了自己。

　　夏阳知道自己并不正常，也许就像大米说的，看上去正常是因为太不正常了，他觉得自己病了，而且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因为唯一能治病的药已经找不到了。

　　夏阳竭力控制着自己，希望别人不要看出自己的病，也希望有一天能自愈，在病愈之前他只能靠心里的自我麻醉生活。

　　就这样，直到那天，夏阳在自己家门口碰上了那个邮递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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