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会姜烨

听他所言，段俪抒不禁眉头越皱越紧。人为破坏？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破坏一个县城攻防的关键。

        段长靖还在接着往下说：“不只是一处大坝，还有好几处大坝都遭到了同样的破坏。原先苏州的治安官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疑点，可我们一来看见的纰漏这么明显，明显是这治安官与什么人勾结了要拖延时间。”

        最怕的救赎城中有蛀虫悄无声息地啃食，再这样下去，恐怕苏州城要撑不住啊。段俪抒显然有些急迫：“那现在抓到罪魁祸首了吗？”

        “没有。”段长靖摇了摇头，“爹将那治安官关进大牢不过一个时辰，想要再次提审时，那治安官却莫名其妙断了气了。这案子现下交给大理寺处理，只不过还未抓到作案的歹人。”

        此次洪灾事发突然，实在是太奇怪了，段俪抒暗暗想着。先是苏州防洪水的大坝遭人破坏，治安官突然暴毙，再是爹的家书被截在半路，不知是不是有人将她引来了苏州。这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双双，既然你也来了苏州了，这两日就住下吧，到时候与我们一同回去，娘那边你放心吧，我会去说的。”段俪抒看向他，段长靖对她安抚地笑笑。见她点头，段长靖连忙着手安排此事。

        的确，路上只怕会遭人埋伏，实在是不安全。她留在这里，说不定也可以帮帮爹的忙。这般想着，段俪抒见天黑了正要起身，膝盖一阵刺痛，半个身子有些麻了。

        她叹了口气，拖着两条筋疲力尽的腿勉勉强强坐上了座椅。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不如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她此时能做的。

        现下还不知道截了家书的人和破坏大坝的是不是同为一人，不过就事论事，那毁坏大坝，又能无声无息在牢中灭了治安官的口的凶手究竟是谁？这苏州遭了灾祸对他有什么好处？

        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段俪抒只觉得有些乏力，没有头绪，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几件事之间的联系，连大理寺到现在都未曾有个什么结果，恐怕不是来人太过狡猾就是大有来头。若是后者，只是要更糟了。

        第二天一早，段将军和段长靖就前去灾区支援了，段俪抒醒来时看见空若无人的驿站，连忙也收拾一番追上他们的脚步。到了最严重的那片灾区，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叫她无法视若无睹。

        洪水冲没了整个苏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每一处能够得到幸免，而脚下是苏州此次遭受洪灾最严重的区域，到了这才发现，此次灾情并不只是她原本想象地那么简单。

        来势凶猛的洪水冲垮的不只是房屋财物，还有一户平民人家的顶梁柱，灾民们失去了家中的重心骨，老老小小流落街头，那样的惨相。曾经老一辈的人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时的苏州，比之天堂来说，更像是人间地狱。

        昨日来的匆忙，心中挂念着段将军的安危，此刻才真的注意到灾情。段俪抒紧皱着眉头，走过一众哭闹颓废的人群，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苏州城外，京中，大家都是吃好喝好的，同样是天子的子民，苏州城内的百姓却因为这次洪水死的死，伤的伤。

        段俪抒只觉心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她曾经的日子虽说也算不上是多好，可至少没有饥寒交迫，也没有收到灾害相迫。她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闺阁女子，从未真正亲眼目睹过这般的惨状，叫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

        “哥哥。”来到官家所设的营地，只见到段长靖一人似乎正在指挥手下办事，段俪抒连忙出声喊住了他。

        段长靖倒是一脸激动：“双双，灾情得到控制了！”这几日一来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饶是段俪抒也展开了笑颜。

        “太好了。”她心中好不容易松下了一口气，“对了哥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四处张望一番，段长靖忽然一拍脑袋。

        “这些灾民流离失所，失了温饱，双双，你若是愿意的话，不如跟爹一起去街上施粥吧，爹那边正缺人手呢！”段俪抒赶紧点了点头。

        循着段长靖说的位置，入目便是排着长队等待着施粥的灾民们，他们之中，有步履蹒跚的老人带着瘦弱的小孩，寒风呼啸的日子里，更别提遭了洪灾，这些孩子冻得直打颤，她于心不忍，赶紧走到段将军身边。

        “双双，你怎么来了？”段将军正忙得不可开交，抬头见了自家女儿，来不及管昨天罚跪的事呢，急忙出言询问她。

        段俪抒笑着道：“爹爹为了灾民们在寒天冻地里亲自施粥，我怎么能待在驿站里享清福呢？女儿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段将军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双双，不如你就去城南那边帮李大人吧，爹这边好得很。”

        李大人，向来就是此次负责押送灾款的行使了，赶到了城南营地，段俪抒才发现这边的情况果然是要急的多，李大人人手不足，此时忙的可谓是脚不沾地，段俪抒连忙上前叫住他。

        “李大人，我是段将军之女，段俪抒，受家父之命来相助李大人。”李大人抬头见到一名陌生女子，正疑惑呢，听她报上家门，匆忙间就要行礼。

        段俪抒扶起他，李大人赶忙摆手道：“不知昭华郡主到访，这里较为杂乱，郡主千金之躯怎能……”李大人也是为了国家大事忧心忡忡，她连忙打断他。

        “不碍事，国家大事面前，本郡主怎能为了这些弃之不顾？李大人这边缺乏人手，不如本郡主也来帮忙罢。”不顾他的阻拦，段俪抒走到搭建好的铺子中，挽了挽袖子就学着李大人的模样，为排着队的灾民们一个个地分着粥。

        此次来的皇亲国戚们肯下脸面同他们这些做官的一起帮忙可是不多了，这位昭华郡主虽说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却也是有个名头在身的。可一个姑娘家愿意抛头露面与他们这群大老粗一起帮助灾民，果然是段大将军家才能养出如此通透聪慧之女。这般想着，李大人眼中对她的赞赏越是浓厚。

        “段大将军有福啊，能有昭华郡主这么一位心系百姓的好女儿，下官着实佩服。”李大人手上动作依旧，嘴上却不忘赞扬。

        段俪抒谦虚地笑了笑：“李大人过奖了，大人这般的好官才是不多见。”皇上用人的眼光的确是不赖，这位李大人举手投足之间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个两袖清风之辈，这几句夸赞想来也是带着真诚的。

        忙碌施粥一个上午，也不见这位郡主喊过一句累，来时素面朝天的，一身简单朴素的衣裳，此时跟着他们大半天的手脚不停，倒真是心性上乘，李大人望着她欣赏颇多。

        “郡主，今日就委屈您跟下官们一起在此处进食了。”见她摇了摇头便直接坐下，李大人也不免被她的爽快给感染到。

        这一桌吃食算是清淡，因着她在这，想必还是多加了几个菜。段俪抒心中颇有感叹，草草进食后，李大人便急忙又出去关注这紧要的工作了，段俪抒吃完后刚走出帐子，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昭华郡主倒还真是不拘小节，这般高风亮节，让本王着实佩服。”来人自称本王，段俪抒想起来此次皇家到访的只有太子和二皇子二人，那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姜烨了。

        “小女见过二皇子。”想到这，段俪抒不慌不忙地行礼。眼前这人恐怕就是这么多事件的幕后主使，与他独处，叫她怎能放下心来。

        这二皇子姜烨眉目间看起来就是个疑心重，心思更重的人，一双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眉目间满是阴霾，城府颇深，对待此人只能万般小心。姜烨倒是毫不客气，坐下后打量了一番帐子，嘴角微勾：“郡主名贵之身，怎能在如此简陋的地方休息？”

        强压下心头一阵阵的不适，段俪抒低垂下头轻言：“二皇子过笑了，灾情面前哪分什么名贵不名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二皇子金贵之躯，都来此巡防了，更何况臣女一名小女子。”她三言两语之间，倒是叫姜烨小看了。

        收起打量的目光，他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郡主倒是个玲珑之人，叫本王十分欣赏呢。”

        “二皇子过誉了。”段俪抒对他的试探不为所动，可姜烨接下来的话不由得让她心中一紧，“可惜郡主如此佳人，许配给晟王之子，不觉得十分可惜吗？”这一手挑拨可算是十分直白，他倒是对自己相当自信。

        段俪抒脸上微笑不可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世子殿下正人君子，于我来说确是良配，怎么能算可惜呢，二殿下说笑了。”

        姜烨停下手中动作，注视着她的目光微微收紧，忽然有些叫她喘不过气来：“是吗？郡主若是不想，即便是天子之命，自然也有法子可破。”胆大包天，恐怕他是料定了自己暂时毫无办法，才敢口出狂言。段俪抒从他身上察觉到危险，生怕他要趁此时机再做些什么。

        见她细微地往后挪了两步，姜烨心神一动，又换上那副不显山显水的神情起身道：“郡主这是怎么了，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今日还有要事处理，就不打扰了。”他总算是走了，段俪抒松了一口气。

        这个姜烨真是个性情古怪之人，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方才他带来的那压迫感，此刻却还是有些后怕。他刚才的话莫不是暗示自己归顺与他？真是目中无人，天子脚下，还隔着一个太子，敢如此放狠话，他手上的筹码究竟有多大？

        收拾好情绪，就当没这回事一般，段俪抒踏出帐子。

        这刚出了帐子，就听见外面有些吵闹。她连忙加快了脚步上前去，只见一个大娘带这个孩子正在一家医馆前面连连闹腾，一旁的一个年轻大夫无奈地解释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那大夫旁边有几个侍卫，那些侍卫因着施粥一事都认识她，连忙行礼，“参见郡主。这婆子在这吵闹着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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