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婚纱店的哭泣
乔豆之有时候还挺佩服杨映蓉的,这女人变脸的能力也是堪称一绝。对着她是嘲讽鄙夷的一张脸,对象换成骆乔库又是另一副模样:“骆哥哥,你怎么来了?唉,骆阿姨你也来了啊。”
杨映蓉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又是杨周曼的妹妹,从小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可不知怎的,骆央对她就是很难喜欢起来。
更何况骆乔库现在正臭着一张脸,“讨厌”两个大字都快在脑门上具现化了,她还上赶着贴上去。但为了保持仪态,骆央还是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
杨映蓉拉住骆乔库的手发嗲,骆乔库刚开始还碍于骆央在场没说什么,没等他忍耐多久,对方就直接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胸部还若有若无的蹭过,逼得骆乔库粗鲁地把手抽出,然后转头看向骆央:“妈,有纸巾没?”
“有。”骆央从红色的小皮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只见骆乔库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巾反复地擦着手,嘴里冷冷道:“脏死了。”
骆央:不愧是我儿子。
杨映蓉下不来台,只得干巴巴地道:“阿姨你们忙,我先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甩给乔豆之一记愤恨的眼刀。可惜对方正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完全没注意到杨映蓉的小动作。
杨映蓉一走,连房间里的空气都变清新了,骆央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感叹道。
“怎么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地上呢,地上又没有钱。”骆乔库和乔豆之说话的语气温柔很多,连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吓到她似的。
乔豆之听他这么问才终于抬头,不过眼神躲闪没有看他。
“我说你啊,口红都没涂稳,嘴角拉出红红的一条线了,没看到吗?”骆乔库笑着想用手指去蹭掉她嘴角多出来的口红。
乔豆之看到他逐渐靠近的手,脑海里循环响起杨映蓉的话:
“你说骆哥哥是得多嫌弃你,多讨厌你……”
“……都不愿意碰你一下……”
“……忍着强烈的恶心感才下得去口……”
啪——
乔豆之拍开骆乔库的手,骆乔库的笑就这样僵在嘴角。
骆乔库僵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乔豆之第一次排斥自己的接近。
“我——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用纸巾擦,别把你的手蹭脏了。”乔豆之结结巴巴地说完,便心虚地移开目光地在梳妆台找了张卸妆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掉多出的那道红,全程没有再看骆乔库一眼。
车上。
骆央坐在副驾驶座,她高大英俊,额,不是,高大漂亮的儿子正在开车,她的儿媳妇坐在后座玩手机。
怎么说也勉强算得上是其乐融融的场面,但她此时却很想唱一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她一贯清楚骆乔库的脾气,虽然在机场时还老太婆老太婆地叫她,不过眉目间的喜悦是怎么也掩不住。
她一开始还以为骆乔库是出于愧疚才娶乔豆之的,不过照这个样子看来也不尽然,那种开心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她儿子也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所以谁来告诉她,现在车上这如坐针毡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自从出了门后他们两个人就一句话也没说,喔,除了上车时乔豆之的那句:“阿姨你坐副驾驶好好和乔库聊聊,我坐后面就行了。”不过这句话除了让她儿子脸色更臭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乔豆之装成鸵鸟在后面玩宾果消消乐,他儿子目不斜视一脸正气地开车,也算不上目不斜视,隔个几分钟就偷偷瞅一眼后视镜看乔豆之在干什么。
明明十几分钟的车程,骆央却觉得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等到看见婚纱店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如释重负:“豆之走走走,阿姨带你好好挑一挑,这家店的婚纱是我名下收购的牌子里最喜欢的一家。”
乔豆之和骆央一进门就有几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姐姐迎上来,骆央用英语和她们说了一通,以乔豆之糟糕的听力水平,当然是一句话也没听懂,不仅没听懂,还想起了那天和罗弛说的“er”这个羞耻爆棚的名词,打住打住,再想她就要在这里挖个洞钻下去当土拨鼠了。
“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精彩?”骆乔库隔得太近,说话的气流都喷到乔豆之的耳廓上,乔豆之一个激灵蹦跶老远。
“没——没什么——在想,这家店真豪华啊——”这句话至少后半句是真的,乔豆之似乎能明白骆央收购这个牌子的原因,一个词:奢华!
店面整体给人一种华贵感,是那种如果乔豆之一个人逛街绝对没有勇气跨进来的类型。店里似乎只卖礼服一类,至少乔豆之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件都不是能在日常生活中能穿上的衣服。
“豆之,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谎的时候眼神是漂的?”
“是吗?”眼神依旧躲闪的乔豆之答道。
骆乔库:……
“阿姨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乔豆之看见不远处朝她招手的骆央,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骆乔库咬牙切齿道。
“试一试这件。”骆央递给她一件极为漂亮的白色婚纱,整条裙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做的,半透明的裙摆以小而碎的花瓣做装饰,丝毫不显冗杂,相反地呈现出有如夕雾花的朦胧美。
“哇!”乔豆之赞叹。
“是吧,超漂亮的。”骆央得意洋洋,“我看衣服的品味绝对不会差,还有好几件也特别好看,待会儿慢慢试,阿姨的儿媳妇一定要在婚礼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阿姨,谢谢你。”乔豆之真诚地道,还朝她鞠了个躬。
“别别别。”骆央赶紧道,乔豆之这孩子实在是实诚得可爱,她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对付像杨映蓉那样能把好话说得天花乱坠的十个都绰绰有余,相反,碰上乔豆之这种什么话都实打实说,又特别真诚的人反而不太擅长。
“不用客气,这是老太婆应该做的。”骆乔库把手搭在骆央的肩膀上懒懒地道。
“死小子,管谁叫老太婆呢?”骆央回手一个肘击。
“嗷——”骆乔库夸张地捂胸口,“谋杀亲儿子啊。”
“我儿子有这么脆弱吗?别再这儿闹,你也赶紧给我换衣服,去去去。”
“啊?为什么我也要?”
“什么叫你也要?不是你结婚吗?”
乔豆之插嘴道:“乔库也要试吗?好想看!阿姨,乔库穿西装特别帅的!”
本来还嫌麻烦的骆乔库被这么一夸耳朵有些发红:“人帅当然穿什么都帅,喂,老太婆,要试哪件?”
骆央:……男大不中留是这个意思吗?
乔豆之拿着婚纱进了试衣间,三下五除二就把婚纱换上,骆央挑选的婚纱非常合身,而且还有修身的效果,把她原本臃肿的身材也包装得显出几分曲线美。
“豆之,乔库那个臭小子已经换好了,你换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太合身?”骆央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没有,很合身的,我马上出来。”乔豆之应道。
第一次试婚纱,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乔豆之磨蹭着轻轻打开门,不过这点羞赧的小情绪在看到骆乔库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好帅!好帅啊!”乔豆之双眼放光地盯着骆乔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骆乔库个子高,尤其是腿特别长,身材偏瘦削,加上长得好,就是个活体衣架子,乔豆之出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穿衣镜前摆弄自己袖口的纽扣,眉头微皱,透着点不耐。那几个漂亮的小姐姐也聚在不远的地方用英语小声地交谈,频频偷看他。
乔豆之只顾着惊叹,没注意到骆乔库看到她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乔豆之就像个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嘴里念着好帅好帅,牛奶白的肌肤激动得染上两朵红晕,眼里就差冒星星了,她捂着嘴围着骆乔库转了好几圈:“天啊,这么帅的人是真实的吗?”
骆乔库有些无奈:“有这么夸张吗?”随即拉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现在真实吗?”
乔豆之觉得自己可以现场表演一个炸成烟花,她转身握住在一旁乐呵呵的骆央的手:“阿姨谢谢你!”
骆央:“嗯?怎么了吗?”
“谢谢你把你儿子生得这么好看!”
骆央迟疑道:“不用谢?”
骆央和乔豆之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后,骆央又给乔豆之塞了一件红色的礼裙:“刚刚那件也好看,不过你皮肤白,穿红色更好看,而且还衬你今天的口红色。多试穿几件,拍婚纱照也多拍几个样式的。”
乔豆之接过衣服:“好的,谢谢阿姨。”
“哎呀,别老谢啦,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用不着这么客气。”骆央亲昵地拢了拢乔豆之耳边的碎发,“你呢?乔库?还要试吗?”
结果还没等骆乔库回答,乔豆之就赶紧接过话头:“不了,乔库他先不试了。”
骆乔库纳闷:“为什么?”
乔豆之拍拍胸口:“太帅了,让我先缓一缓,回味回味。”说完便一手拿着礼服,一手提着过长的裙摆去了更衣室。
身后的骆央:“我儿媳妇还真有意思。”
骆乔库有些得意:“是吧,她可好玩儿了。”
骆央说的没错,这条红色的裙子能很好地衬她的肤色,上身效果要比最开始试的那条好得多,但是这条没有之前的那条合身,上身后有点紧,侧面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
乔豆之越急就越难拉,“哎哟,在搞什么鬼,给我上来——上来!”乔豆之猛吸一口气再使劲往上用力:“嘶——好痛——”拉链尖锐的头划过她的手指拉出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来。
她没多想直接把手指含进嘴里吸掉流出的血,咂摸着手指是刚好看见穿衣镜里狼狈的自己,胖且丑。她回想起试衣间外随便试穿一件衣服都美得惊心动魄的骆乔库,又想起骆乔库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随随便便拉出一个都要比她好看个十倍,不,百倍。
她真的有资格成为骆乔库的妻子吗?
不,她没有。
眼泪就这样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又想起自己身上礼服之昂贵,万一弄脏了就糟了,于是乔豆之抽噎着小心翼翼地换下礼服,直到穿回自己原来的衣服才敢用袖子去擦自己的眼泪。
骆乔库在外面等半天不见乔豆之出来,本来是想催一催,没想到靠近门边却听到了压抑的哭声,他推开门就看见本该试穿礼服的乔豆之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墙角哭泣。
骆央探进头来:“怎么——怎么哭了?”
“妈,你先出去。”
“可是……”
“没关系的,我知道怎么回事。”
骆央一看自家儿子固执的表情才妥协道:“那好吧……”
现在试衣间里就只剩乔豆之和骆乔库两人,骆乔库蹲下身子视线和乔豆之的头顶齐平:“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这件礼服?怎么哭了?”
他软下语气,现在的乔豆之是脆弱的,需要照顾的,医生之前就和他说过,所以他要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才行。
乔豆之抬起头,她的鼻尖哭得通红,长而黑的睫毛湿漉漉的。骆乔库见她这个样子什么脾气都没了,心上一片柔软:“是杨映蓉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乔库,”乔豆之哭得打了个嗝,“我们不结婚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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