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下第一(2)
这些话脱口而出,久久不曾得到回应,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季泽霖有些拿捏不准对方在想什么。
于是,他一边试图用内功驱散药力,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不曾有一刻分心。
半晌,紫衣女人动了,向他款款走来,双脚摆动间衣裙翻涌出朵朵云浪,那葱白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再次被触碰,他厌恶的别过头,谁知一声叹息悠长,回荡耳际。
“少主,多年不见,你瘦了。”
余光瞟向紫衣女子,却见妖女柳眉微蹙,噙着泪珠晶莹剔透,一双如烟如云的瞳眸望过来,似在惋惜什么,道不尽心中苦闷与哀愁,似要向前,却又止步,有万般无奈在其中,欲言又止。
又在耍什么把戏?
猜不透对方的把戏,季泽霖对那‘装模作样’掉眼泪的行为不为所动,反而是剑眉竖起,心想这妖女的演技未免太低劣些,先是把他欺骗,掳来关进地牢,再是缴下佩剑下药,让他难以逃脱,现在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以为这样,他就可以怜香惜玉吗?
不可能!
妖女就是妖女,专门魅惑人心,他乃是正道人士,从小学习正义之道,不同于一般人,又怎会被这种妖女轻易蛊惑?
只恨他一腔热血喂了狗,半路拔刀相助却被对方算计,落得如此地步,可恨!
待他逃出这里,他必然要将对方千刀万剐,方能解恨,这样一想,他对妖女仇恨愈深。
“妖女,我不知你在耍什么把戏,如果要行那卑劣手段,尽管放马过来!当真以为我怕了你?”
若不是他被暗算,以他的武功,绝对可以让这个妖女吃尽苦头。
话音刚落,妖女便痴痴的笑起来,似乎觉得他的行为十分有趣,眼角仍有泪痕,显然刚才她的确是装的。
这让季泽霖愈发不屑。
笑罢,妖女擦去眼泪,忽然走上前,点住他的穴位,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屈指一弹,一枚药丸飞进嘴里,被迫咽下,季泽霖瞪大眼睛,“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毒药?”
果然是妖女,动不动就喜欢下毒害人。
做完这一切,妖女再次解开他身上的穴位,让他能够行动自如,然后缓缓说道,“放心,刚才给你吃的,是软筋散的解药,不是毒药。”
季泽霖不信,如果真的是软筋散的解药,对方这样做又是图什么?就不怕他反击?
这样想着,他尝试调动内力,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感到内力在一点点恢复,对方没有开玩笑,这真的是软筋散的解药!
妖女见他的表情,觉得有趣,掩唇轻笑,“看,我没有骗你吧?”
季泽霖冷哼,“谁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妖女不以为意,“少主,我就算对别人耍花样,也自然不敢跟你耍花样,你怎么就不愿信我呢?”
季泽霖当然不信,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少主。”
现在,他顶多是个被欺骗的俘虏而已。
谁知妖女幽幽一叹,“少主,我知你定然不信,那便听我娓娓道来这前因后果……”
为了节省时间,林宛挑重点叙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概括清楚。
没办法,她想尽快离开这里,地牢里面空气太差,气味混杂,光是站在这里,林宛差点被熏晕过去,也亏得季泽霖能忍受下去……
从小到大,季泽霖就在飘絮剑庄长大,从未想过换子一事会落在自己身上,要说不信,那肯定是一百个不信的。
可是,妖女所说的许多事都是江湖密辛,不能造假,就算是在父亲那里,他也只是听过一星半点,这个妖女怎会知道这么多?难道有诈?可是对方又图什么?为了迷惑他,好让他背叛飘絮剑庄?
如果真是这样,编造一个换子的说法,未免太拙劣一些。
他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是魔教教主?那他又算什么?是孽子?
这一刻,季泽霖对妖女生出一丝杀意,“这一切若如你所说,我是魔教教主之子,那么飘絮剑庄又算如何?他待我如亲子,教导爱护我,相处十几年的情感,我是万万不能做那无情无义之人,去背叛飘絮剑庄,难道你要让我放弃正派,归于魔教?如果这是你为了拉拢我而想出来的手段,我劝你还是放弃,你若再说,我便……杀了你!”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魔教之子,在他眼中,飘絮剑庄庄主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十几年养育之恩,怎能说断就断?
感受到一丝杀意袭来,若是一般人,必定寒毛倒数,心生惧意,林宛却镇静无比。
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无法让对方相信,毕竟这有关正邪两派之间的恩怨纠葛,有些复杂,如果一下子就接受自己的身份,那才叫人起疑心。
也罢,来日方长,她也不急,待日后,对方总会相信的。
于是背过身去,“少主,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不强求,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愿意相信,它也无法改变,如果我要骗你,为何还要送你解药,和你解释这么多?”
当然是为了迷惑我!
季泽霖暗暗想着,不动声色的听她诉说。
“若说这江湖之中,势力最大一方,当属飘絮剑庄,少主从小被那庄主教导,能这样想,甚至怀疑我,也实属正常,但是血浓于水,骨肉相连,我相信少主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还是不信,为何不去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阴差阳错的发生?”
季泽霖皱眉,“当年之事,你不是参与者,又为何知晓?”
这也是个疑点,如果这是真相,妖女又如何得知?别人告诉?还是亲眼所见?
如果要查,要从何查起?
简直无从下手。
妖女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指着他的胸口,“少主身上应该有当年的玉佩吧?你不信我,你贴身携带的东西总不会骗你,它会告诉你真相,若还是不信,也无妨,也可随时找老教主对峙当年之事,只要少主有勇气。”
说完,芊芊玉手一勾,一丝内力从指尖悄无声息的袭来飞出,季泽霖下意识察觉到危险,步步后退,内力还为恢复,无法反抗,眼底却无法掩饰心中震惊。
内力化实,片叶摘花,他震惊于对方的能力与他不相上下,竟然到达如此地步。
要知道江湖中,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年过半百之人,此妖女年纪轻轻就实力超人,刚才若要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一想,他后背附着一层冷汗,只差一点,他就踏进鬼门关,哪里还容得现在倾听对方讲这么多事。
震惊还未平息,他只感觉胸口一凉,衣襟被轻易划开,露出里面的玉佩,那是他从小佩戴的东西,外人不曾得知,而妖女则轻易猜出,莫非……对方有意调查过他?
或许也不无可能。
他伸手捂住玉佩,声音略微沉重,“既然这些你都知晓,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他叛变?迷惑身心?让他放下戒备?
妖女嘴角微微上扬,美眸流转潋滟,一点点凑近他的耳朵,声音似乎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待有朝一日,见证少主登基成为教主之时,便是我毕生所愿。”
季泽霖呼吸微滞,这让他如何能做到?
这绝不可能!
————
半盏茶的功夫,林宛将人带出地牢时,两旁小卒主动让出道路,本以为这一切会顺风顺水,哪知半路碰上个拦路虎,她定眼一看,是个头戴面罩的男人,身材魁梧,从记忆中可以分辨出这是魔教中的左护法,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自从詹炜羽上任以后,他颇得受用,虽然柳洳芊的地位高一点,但是两人一向不对付。
无外乎是柳洳芊喜欢用毒折磨杀人,而左护法喜欢快刀斩乱麻,所以左护法讨厌柳洳芊这个人,认为她是孤儿,身份卑劣低贱,一介女流之辈也妄想当副教主,简直天下之大稽,两人经常暗暗交锋,恨不得对方天天倒霉。
面罩下,左护法露出一双阴翳的眼睛盯着柳洳芊身后的男人,只露出半个身子,头颅低垂,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男人,“这是何人?”
“自然是我的奴仆,前几日刚刚俘获驯化,怎么?左护法看上他了?”妖女伸出纤纤玉手,手指勾着‘仆从’脖颈上的锁链一端,那‘仆从’十分顺从,不曾有一丝反抗之意,看上去像是被彻底驯化一样。
左护法最看不上柳洳芊得意洋洋的模样,轻哼一声,充满不屑,他怎会看上一个低贱的仆从,他又没有龙阳之癖,“□□不缺人手,我自然也不缺。”
意思是谁稀罕你的东西,自己留着吧。
妖女红唇微扬,美眸微眯,对左护法抛个媚眼,“多日不见,左护法还是如此不解风情,真让奴家好生伤心呢。”
谁让她地位比左护法高,就算不对付,气一气也无伤大雅。
左护法确实被气到,袖子一甩,转身欲走,不打算跟妖女浪费口舌,只留下一句话,“待三日后,教主回归,有要事相商,不可缺席。”
林宛思量着这句话的含义,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在哪里。
三日后,詹炜羽会把女主姜灵若抓回来,然后关押一阵子,因为他身受多年寒毒,需要姜灵若来为他医治,不能随便将人放走,而姜灵若虽然秉着医者仁心的想法,不是被请回来的方式让她心中有气,不愿意救治病人,因此两人闹出不少别扭。
不过,闹的最糟越好,反而有利于她,方便行动,于是她怜悯的看着低头的仆从,看看,气运女主都跟人家准备培养感情了,季泽霖这个可怜的家伙恐怕要大半年都见不到女主。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带着季泽霖离开魔教,甚至多送一段距离,确定四周无人后,将一样东西递给他,“这是暗阁的信物,凭借此物,他们会免费为你查询当年之事,我只能送到这里,至于如何回去,就看少主自己,与我无关了。”
季泽霖愣愣的盯着手中黑色木令,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把他送出来……
“你……”
他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看着妖女逐渐远去。
对方真的就放任他离开?不怕他倒打一耙吗?
不待多想,他拿着手中佩剑,辨认好方向后,匆匆离开。
一切因由,待他回去以后慢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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