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7
老忝呆呆地看着小助理。
他的本体是只田鼠, 来自其他星球，到虫星多年后，他也改掉了原型的各种毛病。
但此刻, 听着这个震惊的消息，老忝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 呆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吱？”
小助理：“？”
“你还不快去通知客人呀！”
老忝被猛地推醒, 他看着小助理, 再次重复道,
“真的是s级？”
“是真的！而且所长说了, 它的级别足以直接挂上拍卖所！”
老忝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s级展品有多稀有呢, 他工作这么久，接手了这么多展品, 也只遇上这一个。
而直接可以拍卖, 更是闻所未闻。
它代表是意思是，展品潜力十足, 完全不需要检测，便已足够拍出高价。
可以说, 整个中央卖场都没遇到过。
即便是s级展品，也需要经过专门的小组进行评估。
一轮评估下来, 怎么也要花上数天, 这样, 才算对拍卖所展品的质量负责。
比如那头压轴的狮鹫。
他被送来已有多日，一直等着小组评估, 这才没有在上一轮拍卖会展出。
而现在。
这罐平平无奇的液体, 竟然比一头九级异兽还要珍贵。
“哒哒。”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随即,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老忝耳边响起。
“你说，这位客人缺钱？”
老忝一愣，他仰起头，看向戴着白色口罩，露出凌厉眉眼的金发男人，有些结巴，
“应、应该吧。客人说，她要尽快出售。”
江黎若有所思。
他屈起手指，在充满科技气息，亮如白昼的检测所内，常年实验的手指显得格外白皙。
摘下口罩后，男人露出了面孔。
在金色碎发的衬托下，立体的五官犹如太阳神一般高贵。
他眉眼冷漠，一双碧色的眸子格外深邃，像山谷里一汪幽深的泉水，静静伫立，便足够神秘。
看着对面的矮胖男人，江黎语气冷漠，却不容置疑，
“我去送展品，你，留在这里。”
“……啊？”
老忝被震慑住。
仰视着高大的男人，他呆呆出声。
可惜无人给他回应，只有一阵充满节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许久。
“所长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能检测出s级展品！”
小助理感叹出声。
老忝是业务部的，他并不了解检测流程。
但由于工作原因，他和检测所有些往来，对十名检测员还算有些了解，因此之前才能想到找五号帮忙放水。
但对这位神秘的所长，他是真的知之甚少。
“唉，幸亏所长来了。不然五号在的话，真的不一定看得出来呢！”
很显然，小助理也知道五号检测员的名声。
无论好的坏的，他都能检测成中不溜秋的。
这其中涉及到检测的方式、机器的选择，以及检查前准备工作等等。
也是因此，才会按照检测技术，分出了十个排名。
但，这位所长也不在排名里面啊。
老忝多次来过检测所，很少遇见这位所长。
小助理听了他的疑问，有些不屑道，
“所长怎么会负责简单的检测工作呢？”
他看向门口墙上挂着的所长介绍，眼神里有着狂热的追捧，
“检测所确实只有一名所长，但所长，可不仅仅是检测所的所长。”
苏橙怀着焦虑的心情，时间仿佛都变得慢了起来。
原本新奇的拍卖会，她此刻也没有参与的心情。
“啧。”
见少女看着光屏，神思不属，凌桀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凌桀自然知道苏橙忧心的是什么。
他有些无语，明明自己就那么弱小，还操心别人的安危。
为了别人，让自己的心情陷入烦躁，影响自己的生活。
这种“愚蠢”的行为，凌桀丝毫不能理解。
但不知怎的，看着少女忧愁的样子，他的内心也开始焦躁起来。
明明从前，看见这种行为，他只会冷嘲热讽。
在北黎战场，凌桀和异族作战时，他曾遇见过一对兄弟。
他们都是最低级的士兵，明明自身难保，却挣扎着去保护对方。
在无意间瞥见的凌桀看来，这种行为十分可笑。
他们谁能逃得走呢？
果不其然，不用凌桀出手，杀乱的林蜂士兵就将两人斩下。
直到死的时候，兄弟两的眼神都望着对方，久久未曾合上。
清理战场时，有个新兵看不下去，想帮忙合上他们的双眼。
但路过的凌桀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实力太差。”
是啊，若不是异族实力差，今天死在战场上的，就是林蜂族士兵。
实力差，可不就丧命了吗。
也是因此，凌桀对自己手下的训练堪称魔鬼。
在战场上，没有人能救你，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守护神。
在凌桀看来，遇见的一切困扰，只有一个原因。
——实力太差。
比如那只被捉走的狮鹫。
比如此刻忧愁的少女。
也比如自己。
凌桀压下内心莫名生出的一丝羡慕。
他猛地站起来，语气沉沉，听不出喜怒，
“我出去一下。”
随即，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便迈着长腿，消失在门口。
“这时候去哪里啊……”
除了于扇嘀咕几声，苏橙和苓聿都未曾在意。
苏橙紧张地看着光屏。
现在已经是倒数第三件展品了，很快就要到格瑞芬了。
苓聿坐在右侧，一直默默注视着少女。
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现在，少女开始无意识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了。
在光屏的光芒下，可怜的唇部显露出几分苍白。
她在焦虑。
她很担心。
而这一切，为的是一只狮鹫。
一个，雄性。
苓聿眸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指腹，侧过头，温声安抚道，
“别担心，我这里有充足的晶币。”
说不担心，但苏橙怎么能不担心。
上十件拍卖看下来，她已经发现了。
在这个封闭的地下环境，在主持人的热场下，观众们都已经陷入了狂热的情绪。
他们嘴里大声地喊着，拍卖的按钮不停地被按下，代表竞价的红光就没停过。
现在是完全的价格战了。
除了大厅的热烈气氛外，二层包厢虽平静，喊价却一个比一个狠。
他们口中的数字像是真的数字般，被轻描淡写地喊出。
没人知道，这简单的一个数字象征的晶币可以堆满一个屋子。
终究还是身上没钱，苏橙并不想太过麻烦苓聿。
真的喊起价来，便停不下来，不受控制了。
到时候，即便苓聿再有钱，也会元气大伤。
此刻，苏橙便对自己的花露格外期待。
她默默祈祷着，这“唯一的花露”，能够换到将格瑞芬救下的晶币。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有了效果。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请进。”
苏橙情绪紧绷，听见声音，便下意识地喊道。
门外安静了一瞬，随即，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包厢内光线昏暗，但男人一头金发熠熠生辉，格外显眼。
和他们不同，男人并未带着面具，他甚至还穿着白大褂，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慢慢走近，苏橙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宽肩窄腰，金发碧眼，戴着一副斯文的金丝眼镜，却丝毫没有文人的气息。
相反，男人眉眼间似凝着寒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格外不近人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她采集的花露。
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男人礼貌地止住脚步。
他抬起自己的终端，轻轻一点，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光屏，上面赫然是他的身份信息。
“你好，我是检测所所长江黎。”
“尊敬的女士，请问是否能够买下你的展品。”
苏橙：？
什么展品？
见到他举起的玻璃罐，苏橙这才恍然，纠正道，
“这是花露。”
“花露？”
面对专业问题时，男人带上几分疑惑，冷峻的眉眼有几分融化。
“很好听的名字。”
“我能冒昧问一下，花露，是您自己制作出来的吗？”
看着苏橙，男人丝毫不为她的红唇所吸引，反而直直地问道，满眼都是探索。
他很直白。
就像
“是我自己做的。”
苏橙并未多言，她暂时没心思教别人制作花露。但她想了想，补充道，
“全星际唯一一瓶。”
苏橙知道，现在进入喊价环节了。
她需要夸大她的产品，让它拥有高价值。
少女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狡黠，江黎敏锐地察觉了。
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开价，
“一亿晶币，买下花露。”
“嘶。”
旁听的于扇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主子这是要暴富了啊。
苏橙也吃了一惊。
她比于扇镇定许多，此刻却也禁不住有几分欢喜。
一亿晶币，肯定可以救下格瑞芬了。
“可…”以。
“等等。”
就在苏橙要答应下来时，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苓聿。
苓聿站起身，走到苏橙身边，江黎对面。
他穿着白袍，一头银发倾泻而下，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巧的是，和江黎的一头金发形成了对比。
两人的发色十分耀眼，气质又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只是苓聿身上带着浅浅的疏离，在苏橙身边，更是染上几分温和。
而江黎，眼镜后的眼神冷静，犹如一滩碧渊，彻头彻尾的冷峻。
“花露的效果，你知道了吧？”
苓聿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道。
江黎眉目一凝。
他确实有了猜测。
苏橙倒是有些惊讶。
花露有啥效果？能有啥效果？不就是酿蜜的原材料吗？
除了有点甜，还解渴之外，没什么用处，荧光之森随处可见。
价格远远及不上一颗糖果。
“你有什么条件。”
江黎看着苓聿，语气冷漠。
“加一个，压轴展品，狮鹫。”
苓聿眉眼含笑，垂头宠溺地看着苏橙，嘴里轻飘飘道。
苏橙睁大了眼。
好家伙，还可以这样吗！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江黎竟然答应了。
他的爽快，和他冷漠的表情形成对比。
看似不近人情，实则还挺好说话。
苏橙下了结论。
“那就这样。”
见买下花露，江黎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姿态一丝不苟，递出一张黑卡，补充道，
“拍卖结束后，展品便会送过来。”
最后，金发男人深深地看了苏橙一眼。
“卡上有我的联络号。如果还有花露，记得找我。”
然后他便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
江黎的到来和离开，都太过迅速。
于扇呆呆道，
“所以说，主子，你现在，有一亿身家了？”
“应该…是吧。”
苏橙也有些不确定。
她捣弄了一下手上的黑卡，卡面轻薄，质地坚硬，右下角有一串白色的符号。
除此以外，平平无奇。
“黑卡可以去虫行取款，有了联络器后，便可以和卡绑定，扫描付款了。”
苓聿看着苏橙，语气温温和和。
“阿聿，你好厉害啊。”
苏橙却是想到了刚才的砍价，语气里带着崇拜，
“多亏你，格瑞芬也得救啦！”
苓聿一怔。
旋即，忍不住弯起唇笑了。
这有什么。
他过去参加各族会议时，遇见的商谈都比这次棘手。
那些负责外交的，哪个好说话？关于各族利益，都是寸步不让。
相比起来，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真的很好说话。
一看便不常与人商谈生意。
或者说，一看便是不差钱的。
从前在会议上，苓聿能够坚定地为蜂族争取权益。
现在，他也能够接地气地帮少女砍价。
但收到少女崇拜的眼神，苓聿还是格外愉悦，他欠下身子，专注地看着少女，温声道，
“帮助您，是聿的荣幸。”
苏橙：！
阿阿阿聿怎么老是来这一套！
就在苏橙不知所措时，门再次被推开。
竟然是凌桀。
“呼。”
军装男人大步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来，喘了几口气，这才道，
“小精灵，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随即，他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苏橙。
小小的，黑黑的。
赫然是苏橙才认识的黑卡。
“咦，你不是破产了吗？”
于扇凑过来，好奇道。
“哼。”
“我可是林蜂族首领，怎么可能破产。”
凌桀嘴硬。
实际上，就在刚才十几分钟内，他跑到了卖场外面，几乎飞遍中心城，找到无数好友，火速凑出一张卡，这才匆忙赶回来。
“收下呀。里面有一千万晶币，你先用着。”
见苏橙久久不曾接过，凌桀大手拿着卡，往她那边凑了凑。
半天，他突然反应过来，剧烈运动后本就绯红的脸色越发通红，语气带着一分羞恼，
“你，你不会嫌少吧！”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凌桀却有些底气不足。
他知道，确实挺少的。
起码拍不下压轴展品。
但，该死的，他目前只能凑到这么多！
凌桀咬住牙根，控制住自己的尴尬，嘴硬道，
“收下！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凌桀想，要不等下和下属借一下钱吧。
他四个手下，工资也挺不低。
苏橙为难地看着黑卡，并不想接过。
于扇则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你还不知道吧？我主子现在可是亿万富翁！”
凌桀：？
理清来龙去脉后，凌桀尴尬得脚趾扣地。
他佯装淡定，将卡丢到苏橙怀里，
“行了，知道你有钱。收下吧，买零食。”
然后他就扭过头，专注地看着光屏，一动不动，好似上面有花似的。
实际上，光屏刚好切换到空地。
苏橙：…
见她为难，苓聿接过黑卡，声线带着天然的冷淡，语气却十分温和，彬彬有礼道，
“既然是林蜂族对雪蜂族的支援，就多谢凌族长了。”
凌桀：？
他是不是被坑了？
但他来不及理清楚思绪，只能下意识地不在意道，
“不客气。”
凌桀说完后，还挺得意。
钱不在他身上，他就不尴尬。
哼，他可不是连一千万都舍不得的抠门蜂。
终于，到了压轴展品出场的时候了。
听见主持人的介绍后，苏橙不由屏住了呼吸。
现在她只需要等待江黎的助理拍下展品即可。
但不到亲眼看见格瑞芬的那一刻，她总是不放心的。
随着升降，一个巨大的黑色笼子出现在舞台中央 。
主持人按下按钮，笼子变得透明。
随着笼子内巨兽的显露，众人不禁倒抽一口气。
巨兽鹰头狮身，白色的头颅上尖锐的喙像一把钢刀般，能够将对手轻易戳破。
黄色的毛发油光发亮，一对巨大的翅膀蛰伏在身后，光看羽翼，便闪烁着金属光泽，像容纳着一把把随时射出的暗器。
至于四肢尖锐的利爪，更凸现了异兽的威风凛凛。
高大的虫族主持人站在他身边，就像个小不点一样，不堪一击。
“相信大家都知道，天空的王者，狮鹫。”
“狮鹫生活在另一个星系，定期进行星际迁移，十分不易捕捉，但拥有一个狮鹫坐骑，是所有勇士的梦想。”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推销着，苏橙却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的狮鹫。
他卧在地面，冰蓝色的双眸紧闭，似是疲惫，似是厌恶。
“这是特质的笼子，造价不菲。”
于扇轻轻叹息。
台下已经开始竞价。
“一千万晶币！”
“一千五！”
凌桀辛苦借到的钱，在这里只是一个起拍价。
他的脸色又尴尬几分，幸亏无人在意。
“六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全场静了片刻。
然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好家伙，六千万！我都不值这个钱啊！”
“啧啧，六千万，一辈子也花不完啊。”
主持人笑眯了眼。
“六千万，还有人出吗？”
“六千万一次！”
苏橙知道，江黎安排的人要开始喊价了。
她屏住呼吸，却并未听见喊价的声音。
下一秒，一楼喧哗声响起。
“有人抢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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