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靖州事、番外一
谢宁桥看着下面跪着的仆人，是来自她京城谢家的人来接她回京，
“可带来了祖母的亲笔信或者我父亲的？”
“回二小姐，带来了。”林管家恭敬的把信呈了上来，谢宁桥还没打开，将手放在信封上，说：“送林管家他们下去歇息。”
“是，小姐。”
谢宁桥也才回凌家三月余，仔细思考了一下，转身去了外祖父的书房，
“外祖父，宁桥求见。”谢宁桥从不在凌家人面前提自己姓谢，要不是这名字是母亲起的，恐怕名字也要换。
“进来吧。”谢宁桥刚踏入。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怎么，想通肯交代了？”外祖父现如今仍是凌家家主，不提在凌家如何有威严权势，就是在整个渭阳城那也是十分有威望的，唯有谢宁桥的母亲让这个上位者曾失了颜面，凌寒未成亲时和云家已经定有婚约，女儿的毁约令他十分震怒。
“外祖父，谢家来人了，说是接我回去。”凌振翰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谢宁桥，
“怎的，你要回去？”
“是。”凌振翰闻言将书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当年你母亲早就脱离凌家，你现如今也不算凌家人，老夫前些日子收留你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走，现在就给我走。”指着谢宁桥的鼻子骂。
显然谢宁桥给这老爷子气得不轻，很少有事情能让老爷子这么生气。吓得窗外候着的小厮赶忙去请大爷过来。谢宁桥听完后也没多于的话，直接撩袍子跪下，
“不肖外孙女给外祖父磕头了。”凌振翰直接挥掉了桌子上的茶盏，陶瓷的碎片溅起来刮伤了谢宁桥的脸，谢宁桥没有理会仍是恭敬的跪着。
“那谢家就那么好，让你们母女丝毫不知廉耻的投奔，你个小崽子是忘记了你当年怎么舔着脸回到凌家的？”凌振翰丝毫不留情面险些破口大骂起来，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平定心绪。
谢宁桥也不吭声，因为她一句都不能说，万一给凌家带来祸端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
“要是有京兆的人来渭阳探查，还需外祖父帮忙将我这几年不在凌家的事情瞒住。”凌老爷子简直就被这个小辈气死了，简直像极了她的母亲，那个一意孤行的不孝女。
“看来你也怀念那个锦绣花堆，要不也不会上赶着让人羞辱，帮你瞒住你就能去谢家过上好日子了？”谢宁桥还是不肯吭声，本来谢宁桥突然回来凌老爷子连她不在的差不多十年里都做了什么，现如今谢家的人前脚进门她后脚就要跟着回去，简直是无法无天。
谢宁桥像是哑巴了一样，不论外祖父说什么她都不吭声。两人僵持了半个时辰，凌老爷子越发生气，
“来人哪，请凌家家法。”
“我知道你不姓凌，但好歹吃了我凌家一年的饭，现如今你要走，那就别再回来，如今赏你一顿凌家家法，一则算是替了你的母亲，二则算是你还账的，你可认？”凌家家法十分严厉，近两辈人从没有人试过，这对于凌家小辈十分有震慑力，厉害的程度不啻于孟门的闸刀。
凌老爷子本是想震慑谢宁桥，打消她回京的念头，没想到底下的开口说：“烦请外祖父安排妥当回京事宜。”这意思竟是要硬生生地接了这家法。
“好，好，好，好哪，这忤逆的本事还真是青出于蓝，尽然如此，去外面跪着，你还不配进凌家祠堂。”
待到凌家大爷到的时候，看着自己的亲爹已经开始挥着一条手腕粗细的玄鞭一下、一下的抽在自己的外甥女的身上，谢宁桥朝南而跪，上衣褪去，只留一件白色的中衣，腰背直挺的受着鞭刑。
那玄鞭十分粗重，若不是习武之人根本就挥舞不动，凌家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打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今谢宁桥已经挨了三鞭子，凌家大爷过去连忙扶住自己的爹，
“父亲，你可是要打死小妹的唯一骨血？”
“这不孝的东西和她那不懂事的亲娘有何分别，打死了事，省的出去丢了凌家的脸。”谢宁桥脸色苍白，此次出门为了养伤便让人封了自己的内力，空剩下皮毛功夫，当真是一下也挡不住，牙齿紧紧咬着嘴里的肉。
凌老爷子本也没想重罚谢宁桥，但她这性子若是不管教恐怕要出大事，当年一个不足八岁的小孩子竟然敢逃家出走，可是他老人家忘记了，这么多年早就定了性。一狠心推开凌家大爷，
“打足十鞭子了事，之后她在和凌家没有关系。”凌老爷子大声喊了句。
这样也好，谢宁桥如是想着，
“你别拦着我，怎么我这家主还做不得主了？”凌家大爷毕竟没有违逆家主的本事，于是默默的让开，这是凌家的二爷三爷还有来办事的姑爷全闻讯赶来。
看着谢宁桥一鞭子一鞭子的把剩下的七鞭子补齐，凌老爷子打过之后将鞭子放在身后的案板上，气呼呼的背过手去，谢宁桥知道她外祖父定然是心疼了，缓慢磕了三个响头，
“谢外祖父成全，不肖子孙谢宁桥呈上，愿您老人家万事顺遂，身体康健。”话毕又恭敬的跪下叩首行礼，后背上的血浸染了白色的衣衫，甚至流到了地上，旁边看看的男子都觉得是不是这个小姑娘感觉不到痛。加上之前在书房跪着的半个时辰，谢宁桥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散架。
她并没有带婢女过来，那样必然回惊动外祖母老人家，谢宁桥使了力，勉强站起来，谢家大爷过去扶着她，凌老爷子行完礼后径直回到了书房，谢宁桥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皱着的眉头也算舒展开来，这算是离她所求的事情近了一大步，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凌老爷子经这一遭，像是老了五岁，浑身失力的瘫在太师椅上。心里十分难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到底是年纪大了，再不如年轻的时候暴脾气，回想起来觉的十分后悔，可是那丫头也太伤他的心了，真是随了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虽然老爷子每提及谢宁桥的母亲都是用不孝女来代替，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凌寒，可那曾是自己最喜爱的幼女，凌家上下没有不宠她的，可没曾想事情会是这个结局，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
凌老爷子想到伤心处掩面而哭，那曾是自己的心肝宝贵的掌上明珠，被人家折辱不说还丧了命，凌老爷子何能不恨。可如今她的女儿也要走她的老路吗？不由得怨恨当年的自己，要是态度能缓和些，寒儿也不能走的那么决绝，要是自己当年不赶她走……今日竟然又重蹈覆辙，凌老爷子又悔又恨。
谢宁桥包扎好之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烧，但是没挺几日便要上路，这番连其他的人也摸不着头脑，凌老夫人更是牵着谢宁桥的手哭了好几回，谢宁桥受家法的事情没告诉她，其余人后来皆以为谢宁桥是畏惧自己的外祖父，不管什么原因，五日后谢宁桥归京的马车已经奔驰在路上。谢宁桥走的那日跪在凌家的大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宁桥的身边有两个得力的下属名唤无双、觅双，为了妥当些，并未带回凌家，她们二人时常行走在渭阳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行踪那一切便也没了意义，渭阳容不下摘星楼和捞月阁的而存在，苦于没法子才不动手，她不能给凌家带去麻烦，也不能将凌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如今和凌家脱离了关系，那也不用顾忌凌家了。
无双在出了渭阳的一个小驿站上和谢宁桥会合，挑起帘子看着谢宁桥脸色苍白，屋子里流动着不轻的血腥气，加快脚步走到谢宁桥的窗前，谢宁桥背上有伤不敢依靠，便挺直了背在床上看书，见是她们二人到了，
“良欢良喜你们先下去。”
“是。”
“主上。”无双和觅双一齐跪下行礼。
“如今讲不得这些，以后叫我小姐，其余一切便宜行事。”谢宁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
“小姐，你可是受伤了？”
“无妨，你将伤药给我涂上便是。”
“是。”
等着觅双掀开谢宁桥身上的衣服看到那险些伤到背脊骨的伤痕，想起前些日子渭阳流传出的消息，这凌家家法果然不同寻常，比之教里的有过不及。无双将药粉均匀的撒开，慢慢的用布包扎好。谢宁桥也准备休息了，连日不停息的赶路，终于在一个月多之后抵达了靖州，离京兆最近的州府。
谢家主事的林管家南下的时候放纵享乐，耽误了些日子，为了不被主子惩罚，于是这几日着急赶路，谢宁桥身上的伤无大碍了，便也不理会他，谢家的人除了老夫人指过来的良欢良喜两个大丫鬟之外，其余的嬷嬷妈妈都没能爬上谢宁桥的马车，只是在那日启程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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