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窗影
余锦在领头人面前，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
“头儿！我们这回可是趁着他重伤才寻得的机会，得尽快动手才是！以免夜长梦多！”身后一个瘦猴子一般的手下突然出声提醒道。
“你给我闭嘴！”领头人喝住他，转头带着诱哄的语气对余锦道：“小美人儿，你别怕，大哥替你杀了这个畜生！你告诉大哥，他往哪个方向去了？”说着，便伸手要搭上余锦的肩。
方才听她这么一说，领头人便将她也划到徐越的对立面上，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她如今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楚楚动人，看的他心中也是痒痒。
那人当真会享受，受了伤还有如此美色，只可惜这次便宜他了！
徐越微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唇角浮起满意的笑容。抛开奇怪的理由不谈，余锦的演技当真不错，若是不生活在京里，真是可惜了呢。
余锦伸手抓住领头人的衣袖，巧妙地躲开了肩头的手，溢满了泪水的杏眼包含期待和欢喜：“真的？”
领头人一看，便觉自己豪气冲天，一拍胸脯道：“当然，不过你得告诉我，他人在哪？”
“他，他往那边去了。”余锦伸手指向徐越对面的方向。
领头人转头看向余锦所指方向，正正将整个后背露了出来，他不忘调笑道：“小美人儿你等着，大哥把那个畜生的头颅砍下来送给你。”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铮鸣之声，一柄匕首破空而来，刀刃在星星点点的星光下凛冽着白光，领头人身手也甚是不凡，竟然侧身躲了过去，正待转身时却见一柄寒光凛凛的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却是余锦藏在玉笛中的利剑。
余锦所用武器是一柄玉笛，其内暗藏利剑。这是她那穷的底朝天的师父送给她的及笄礼物，据说为了打造这柄玉笛，慕容卫背着她偷偷去采石场搬了整整一年的砖，可是将余锦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领头人一惊，还未动作，徐越的匕首已经飞至，正正刺入他的胸口，鲜血四溢，溅湿了余锦的衣裳。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几个黑衣人看着这场变故，有些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余锦也有片刻的微愣。
“小心！”徐越的声音猛然将她惊醒，一回神就见领头人目呲俱裂地将手中匕首刺向她的胸口。余锦一惊，急忙一个侧身，那匕首仍是在她的腰间划上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一时间鲜血横飞。余锦脚一蹬地，向后退出几米距离，血一滴一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腥腥的甜。
领头人眼睛睁大，却是不甘地倒下。
剩下的人本就是虾兵蟹将，此时没了领头人就如一盘散沙，乱成一团。余锦轻轻松松便收拾了几个。那瘦猴子见况不妙，忙道：“撤！”此时再待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任人宰割。
杀手一撤，小院里又归于平静。
余锦从衣衫上撕下一条布带紧紧扎在腰上，阻止血液继续往外流。忽然听得身后扑通一声沉闷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徐越。
余锦急忙过去扶起他。“怎么样?”
他的状况似是极不好，看上去随时有晕厥过去的可能。此时单膝支撑着跪在地上，极力保持着不倒，嘴角已经溢出了点点血迹，在苍白的面色上愈发的分明。几近透明的脸色，让余锦有些担心他会突然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徐越嘴角勉强扯出一缕笑意，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余姑娘怎么样？”
余锦摇摇头，道：“我没事，先扶你回去休息。”
她将徐越扶到床上躺好，便去隔壁屋休息去了，村妇已死，那里便空了出来。
徐越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原本已经好些的伤势因着今晚上的一番风雨又厉害了些，让他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些发晕。
快要入睡之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喃喃道：“方才她受的伤似乎很深，若处理不好，只怕会留下疤痕。”这般想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笑道：“好在我带了玉骨散。”
他挣扎着起身，准备给余锦送药去。
这边房间内，余锦点亮烛光，打了一盆水浸了巾子，准备处理一下腰上的伤口。她此次是意外地离开了将军寨，身上并没有带金疮药止血草之类的药物，只能暂且清洗了包扎一下。
小心翼翼地褪去衣物，见腰上伤口深深，不觉叹了一口气。如此伤势，怕是要留下伤痕了。
伤口一碰水，立刻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闭上眼睛。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不呼痛出声。
徐越也没料到，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前来送药，看到地竟是这样一般美丽的光景。
尽管关着窗户，但屋外漆黑一片，屋内烛光暖暖，这使屋内的情形都清晰地以影子的方式映照在了窗纸之上。少女的身影纤细而柔美，隐隐可见峰峦沟壑，令人遐想不已。
徐越看着窗上的身影，俊脸微微泛红，眼珠四处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终于，他把目光聚集在地上的一棵野草上，这才唤道：“余姑娘。”
他怎么来了？余锦一惊，急忙从一旁捞起衣服穿上，仔细整理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不妥，方才开门。
殊不知她先前的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屋里的烛光出卖了去。
“徐公子？怎么还不休息？”余锦脸有些微红，这人来的也太不是时候。
徐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小玉瓶递给她，道：“此药名为玉骨散，可以愈伤生肌，请姑娘笑纳。”
腰上的伤口有些严重，余锦正愁没有药品使用，见此欢喜不已，眉眼弯弯道：“多谢。”
徐越淡笑摇头，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回京之后的日子了。
***
两人第二日晌午时分便到了桑源城。
桑源算得上江南一座较为繁华的城镇，若不然安国公府也不会将别院安置在此处。带着明显的水乡的悠然，已到晌午，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但来去的行人却少见匆忙之色。街边买鲜花的女孩子温柔美丽，花朵鲜妍氤氲着江南的水汽，闲适而清雅。
余锦嘴角泛开一丝笑意，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座她生活了八年的城，大约正是因为它的悠然自得。这种城的气质，让从那个处处是弯弯绕的京城而来的余锦分外着迷。
“公子！公子！”一个身手矫健的青年正在城门外焦急地打转，一抬眼见到徐越过来，脸上都要乐开了花，急忙跑了过来。
他本来与公子好昨日在桑源城门前会和，不知为何却苦等不到。这可把司长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又不敢贸然离开约定之地，若是公子来了找不到他可如何是好？
此时见到徐越面色苍白，似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时间懊恼不已，他当真是失职，竟然答应让公子一人去涉险！“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徐越摇摇头，道：“本就是我一意孤行，与你何干？不过此次多亏了余姑娘相助，否则你恐怕再见不到我了。”
司长平抬眼看向余锦，感激万分道：“多谢余姑娘！”
余锦耸耸肩，勾起唇，伸出手。
徐越见状，微微一笑，道：“取三千两银票给这位姑娘。”
三千两！余锦惊喜得睁大了眼睛，乐的合不拢嘴！接过银票仔细瞧了瞧上面的数额，当真是三千两，还是最大的盛天银号的银票，这下她在京城用起来也很是方便了。她乐呵呵地将银票收进怀里，笑道：“多谢徐公子，告辞。”
司长平瞧着余锦拿完钱就毫不留恋的走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人敢对公子这般？一时间有些气愤，想要拦她同公子致歉。
却听徐越轻笑地看着她灵动的背影，口里喃喃道：“后会有期。”
司长平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好生奇怪。跟随徐越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位女子这般态度，只觉得应该是余锦有些什么特别之处。但若说公子瞧上了这位余姑娘，他却是一点不信的，京中女儿三千，公子相中过哪一个？
却不知，这一回徐越这个万年老铁树当真要开花了。
徐越转身上了司长平备好的车，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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