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们来一曲琴箫合奏
凤离悠不能理解,一个刚刚经历了生死打斗的人,会有心情邀她去游湖。
“我观今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想来今晚月色会更加迷人。阿离,你我一同月下游湖,岂不妙哉?”流璟夺走她手中的书,第十二次邀请。
其实,凤离悠每每听他这虚情假意的腔调,就很想动手抽人。可她忍住了,面瘫着一张脸,声音漠然:“没有兴趣。”
流璟忽视掉她话中的冷淡,继续诱哄:“兴趣是培养出来的。阿离,你且想想这样一幅画面:
会武二十七年,夏,阿离与阿璟泛舟游于琼湖。是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杯共赏,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是一种世人神往的境界。
凤离悠动心了,不是为流璟的巧言善辩,而是被流璟话中所展现的胸怀所撼动!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偶尔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像是个浪荡公子哥,偶尔虚伪狡诈、心狠手辣,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偶尔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像是个温纯无害的世家贵公子……如今,他出口成章、妙语连珠,言语开阔像是个得到的世外高人。
她看不透他,所以,深深被吸引着。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千百模样、万般面孔,她是否有能力揭下他的层层面具?
凤离悠深深看着他,对方也认真地看着他,倏尔,调皮地眨眨眼,唇角勾个冷峭的弧度。
凤离悠到底还是没有应下了流璟的邀约。
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相处越多,越控制不住自己。她害怕步了母亲的后尘,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说尽谎言,乃至骨肉离散。
流璟没有强求,请了程家姐妹去泛舟游湖了。
得知这个消息,那一晚,凤离悠辗转难眠。
公子佳人,英雄美人,倒也相配的紧。
她披衣站在窗下,久久凝视天上的明月。此刻,琼湖上的月色是怎样的呢?在湖水的映衬下,想必更亮更美更有意境吧?
心间微叹,她收了心,移开视线,坐到桌子旁喝茶。须臾,灯火明灭,一只飞蛾扑过来,很快燃成了灰烬。
她喝茶的动作一顿,眼眸幽深。
飞蛾扑火……预示着什么呢?
第二天,程瑛过来县令府邸。她一袭红裙,身段妖娆,美得惊人。如果她不怒气冲冲,推门大骂,一脸泼妇相就好了。
“流璟人呢?让他给我出来!”程瑛推门而入,不问青红皂白就冲凤离悠怒吼。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凤离悠当时正卧在软榻上看书,闻声搁下书,看向她。
程瑛被她问红了脸,眼神闪躲,不自然地说:“我找流璟有事,你看到他了吗?”
凤离悠摇头:“没有。我从昨天下午起,便没见过他了。怎么了?他昨晚不是邀你泛舟游湖去了吗?”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程瑛两颊就红得鲜艳欲滴了。
“假的,他是、他是骗子!可恶!”她扭扭捏捏好一阵,也没说出什么重要的话来。
凤离悠心里好奇,流璟做了什么事,会让向来豪爽侠气的程瑛露出这般小鸟依人的情态,但也知这是两人的事,她不方便搀和。于是,便劝道:“有话好好说,你好不容易学来的贵女风范呢?”
程瑛听她这么一说,羞愧难当,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正窘迫着,门外踏进来一个人,声音爽朗愉悦:“谁找我?瞧这大嗓门,离的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声音,程瑛怒火又收不住了,转过身,冲过去连声质问:“流璟,你这厮好没品!你邀我泛舟赏月,为何凌云那厮会在?我不慎落水,你为何袖手旁观不救我?分明是你邀我出游,却又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你的英雄气概呢?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她太气了,一通骂,句句无情。
流璟被骂也不气,笑着解释:“程姑娘,你想多了。我是真心邀你赏月,谁知凌云那厮会跟着?至于我为何袖手旁观,是因为我不懂水啊。真的,我不谙水性,若是落了水,估计比你死的还快。”
骗子!
分明就是他故意带她游湖,让凌云过来欺负她?说不定她落水,也有他搀和。不然,凌云岂会占尽她的便宜?
等等——这不是重点!
程瑛愣了下,惊声问:“你、你不会凫水?”
流璟认真点头:“嗯。我不会凫水。”
程瑛还是不信:“当真?”
流璟猛点头:“比真金还真。”
程瑛不再问了,沉默了会,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闪过一抹算计。她撇撇嘴,不乐意地翻白眼:“你油嘴滑舌,做事又极没责任心,昨晚算我倒了霉。还好不是离悠,不然可就惨了。”
流璟不置可否,转头看着凤离悠问道:“阿离,今晚,我们一同月下游湖可好?昨晚你错过了,琼湖月下美景甲天下。”
他又盛情邀约,可惜,只换来了冷冷的三个字:“没兴趣。”
“兴趣是做出来的。没做,不知乐,怎么会有兴趣?”
“没兴趣做,可以吗?”
这是死活不配合的意思啊!
简直愁煞人也。
流璟无奈地看着程瑛,眼里带着请求:帮我说说情啊!
程瑛莞尔一笑,竟然不计前嫌地替他求情了:“离悠,你困在骊山八年,想来好久也没见过这湖光山色之美了。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要要作画的,眼中没美景、心中没美景,这手下怎会有美景?”
毋庸置疑,这个理由,流璟给她打了满分。
凤离悠面对这个满分的理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最终,她同意了这场月下泛舟游湖的风、流雅事。
琼湖
夏夜的月色很美,夏夜中湖上的月色更美。天上繁星点点,湖上水波粼粼,而月亮坠入湖中,风一吹,掠起片片涟漪,犹如水银在湖中倾泻。
凤离悠立在船头,双手交握在身后,仰头看天上的明月。
流璟卧在船舱,很懒散的躺姿。他的长发垂在胸前,绯色的长袍散落在船舱内,俊美的五官在月色下更显惑人。他饮着酒,双眼灼灼望着船头迎风而立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笑。
“阿离,你可会吹箫?”他问。
“不会。”凤离悠漠然回答,连头也没回。
“真不会?”他不信。
“……”凤离悠沉默,不想跟他废话。
流璟知道她是真不会吹箫了,于是,从腰间掏出了一支箫,吹了起来。他吹得是现代著名演奏家陈悦的《桃花渡》,箫声缠绵悱恻、情意缱绻,体现了一种“少时追梦天涯,前世多少恩怨,身后多少留恋。江湖情仇无尽,碎在风中”的意境。
一曲罢,他收了箫,又问她:“阿离,你可会弹琴?我们来一曲琴箫合奏如何?”
凤离悠这次终于转过头了,可一张漂亮脸蛋面无表情:“不会。”
她不会弹琴,不会作诗吟曲,她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绘画上。所以,可想而知,失去右手时的绝望是多么的深重。
流璟又问:“那你会什么?”
凤离悠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什么都不会。流璟,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这点倒是有自知之明。
不过,她再无趣,他都会让她变得有趣起来。
流璟收拢了衣袍,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半是妥协半是宠溺的口吻:“好吧,我不强求那么多,你会爱我,就可以了。”
凤离悠:“……”
他前面铺垫这么多,这句话是重点吧?还真是想尽方法从她身上占点便宜,才觉得舒爽。
凤离悠无意与他谈论儿女私情,便转了话题道:“流璟,听说你出自玄清观,是一名道士。既然为道士,必然淡泊名利,你为何要当这大贺的国师?”
“你认为我不堪担任国师?”
“不,只是不明白,你一个道士为何要卷进朝堂的纷争上来。”
流璟不答反问:“你又何尝不是?”
凤离悠忽然说不上话来。
的确,她又何尝不是。
她一个画师,闲来动动画笔的人,为何也要迈入朝堂这块名利是非地?
“人生总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凤离悠幽幽叹了一句,望着夜空发呆。
流璟默默思量着这句话中的深意,凤离悠会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事?她面瘫着一张脸,冷心冷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正想着,忽然小船开始摇晃,甲板也发出卡擦卡擦的声响,然后,船舱忽然破裂了一个大洞,有汹涌的湖水漫进来。
凤离悠满眸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流璟不见半点慌张之色,笑意盈盈,温声细语:“好阿离,好戏开始,我等的鱼儿终于上钩了。”
凤离悠眯起眼眸:“流璟,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话音才落,脚下的船舱也破碎开。她慌忙移开脚,破裂的地方,立刻有汹涌的湖水灌进来。与此同时,湖水中迸射中数道黑色身影,他们手拿刀剑,齐齐砍过来。
他们的目标是流璟,杀意肆虐。
凤离悠想喊一声小心,可脚下的船舱也破裂了,一只脚直接踩空,半个身子直接掉下去,卡在湖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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