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菊花宴
皇宫后苑,菊园。
寒丛,吐开。
幽径深处,独庭院落。绿池清潭,桥岸亭外......
时见,秀石之上,桂树之下,融融黄花清瘦而生,高低错落;时见,怪石嶙峋,竹丛清翠,浅浅白花冷香其旁,珍禽闲适;时见,深浅菊丛,间着幽兰,浅红暗紫,疏落有致;时见,小小篱落,黄花遍绕,仙鹤一二;时见,藤菊摇曳倒落池影,映着芙蓉临水,袅袅如璎珞......
“小姐,这里真美呀!”小桃,瞪大了双眼,四处张望着。
“是呀!没有想到这菊园是这么的雅致。”一旁,灵宾慨叹了一番后,便向那桂花树下走去,然后抬头轻唤起那疏枝间正是孤眠的画眉来。
荷晚,一身白裙轻盈地来到了桂花树下的秀石旁,轻触着石上的一丛□□,惬意地嗅起,小诗幽清不禁胸中而出:
菊花黄,菊花白。疏雨冷洗,弄寒妆。
深一丛,浅一丛。淡烟残照,抱幽香。
桂树,轻黄簌簌而下,白裙沾落。
石上,深黄映着白簪,发际香遗。
“好诗!”一个陌生女子的声响,如牡丹花绽,细细来。
荷晚,转身。
他,一袭衣袍素静,跳入眼来。
她,目光凝住,心上一颤!
随后,他身后的妙然又映入眼来,一身桃花红,清艳艳。
她,心头莫名一酸!
此时,他亦怔怔地望着他,眼底浓情,愈想抑住,却愈是不可收拾!
一如,往昔:
她,一枝白玉簪,一袭白罗裙,映着黄花。
“你就是沈尚书家的小姐吧,上回在显阳殿我们见过的。”妙然手执纨扇,笑晕青翠,盈盈化开。话语间,又朝荷晚身侧的灵宾投去了清新一笑。
他,心中热潮瞬然涌起。
身后,亦更是有人烟眉怒敛,玉拳紧握。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荷晚与灵宾同时行礼。
“二人尽可免礼!”他,柔和出言。
“沈姑娘方才作的那首诗很是清新雅致!”妙然,不禁又是一番溢美。
“承蒙太子妃谬赞,只是无聊小诗罢了,登不了大雅之堂。”她,笑意含蓄。
妙然身旁,正是萧玉嬛烟眉怒敛,玉拳紧握!见到荷晚后,她先是意外地一怔,随后一双娇俏极了的凤眼,转而投射出犀利的光芒,最后不屑一顾地睨了荷晚一眼。
“哼!的确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只不过尽是些闺阁里的矫情罢了,生怕别人不知你会作诗一样!真......”
荷晚,目光尴尬地向妙然身旁投去。
“这不正是那日老树下的女子?”她,亦顿感意外!
“好了!玉嬛。”萧玉嬛欲正还要再说些什么时,萧统即刻出言迅速地制止了她。
“我......”萧玉缳,似乎还不罢休。
“对了,玉嬛!听说那凤丹院内展着黄菊中的上品,要不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萧玉嬛正还要继续誓不罢休地往下说着些什么时,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中那浓烈的火药味,妙然便打着圆场,寻着借口将气势正盛的萧玉嬛硬拉开来,穿过一条小径,往那凤丹院而去。
“妙然,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萧玉嬛用力甩开妙然的手,抱怨地看着她。
“皇姐,她被赐婚于沈清是木已成舟的事儿,当下你只能将心放宽,何苦这样咄咄逼人。那日在显阳殿,看得出沈清对她很是上心,今天的事儿若是给沈清知道了,指不定他会如何气恼你呢!若真是如此,往后你又该如何面对他?”妙然静下心来,字字温和地劝慰着萧玉嬛。
萧玉嬛仔细地想了想,眼神亦随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而后,便随着妙然继续往那凤丹院的方向行去。
桂花树下。
“王家小姐,快看!那边的红菊下有几只孔雀,要不我们一起去赏赏吧!”小桃突然兴奋地叫嚷了起来。
“孔雀?”灵宾呆呆地愣在原地。
见状,小桃使劲地朝她使了使眼色。
“哦,好呀!我们一块儿过去看看吧。”灵宾神醒过来,即刻应声和道,虽然她不明个中缘由。
瞬间!
桂花树下就只剩下了,他和她。轻黄,簌簌而下,沾落了衣袖和裙裾,白如雪。
“对不起,方才皇姐她不是故意的,她的性子向来如此。”他,打开话题。
“皇姐?”她心底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让她为难之人便是公主!
“没有关系!公主殿下也算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她应下了他的话,水波不惊地凝视着他,心里却很是好奇,为何与她向来没有任何交集的皇室公主会对她言语如此犀利?
“你不难受便好!”他,怜爱的目光深深地望进美人儿的眼底儿。
他,好害怕她会受伤。
哪怕!
那是,一点点儿!
“对了!上回灵宾的事情,多亏了你的帮忙,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当面言谢。”她谢着他,一直没有抬头,心里却情不自禁地涌上一股酸涩,是因为他所托过的人吗?此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怎会突然变得如此计较!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呢?
心里,一阵失落!
“事情如你所愿便好!”他,故作平静地说着。忽见!眼前的美人儿抬起头来,那感激的眸底儿清澈澈,好似那夜的月光如水。
可知呵!
他多想一辈子这样护着她,事事皆能如愿于她,哪怕是与自己最为疼爱的亲弟弟生出嫌隙来。
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怅怅然......
骤然,画眉唤起。
金桂花落,香又盈袖。
相视着,一双人儿忘我地相视着......
不知觉中:
他,眼底深情荡漾,轻且柔。
她,枝头芳心娇颤,静且幽。
恍若!
梦回,五年前的芙蓉月下。
深情,一眼。
菊园,掇英堂。
秋菊有佳色,清香时隐时现。
菊花宴,入席了。
“来!举杯共饮。”堂上,丁贵嫔雍容地挥了挥袖,而后端庄地举起杯来。
每年的菊花宴,总是要先共饮下一盏选用上等麝香黄,再配以枸杞、当归、地黄等药材酿制而成的菊花酒,这才算是正式开了宴。
“又是一年菊花宴!望着这满园佳菊吐芳,心情颇是舒畅。今日,你们也赏了好半天儿的花了,此刻就来品鉴品鉴吧!”丁贵嫔放下酒盏,作为后宫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她正主持着宴会的进行。
席上,静默。
“妙然,你先带头说说吧。”丁贵嫔直接看向妙然。
妙然清浅一笑,轻柔如缎地言道:
“菊向以黄为正色,正色之中便数那叠金黄的风姿最具富贵气,所以论品,它应是正色中的一流。”
又是,静默。
“还有其他的看法吗?”丁贵嫔笑意浅漾地扫视着堂下诸人,继续问道。
“我倒是觉得那胜金黄丰缛且飘逸,故其应为正色中的一品。”灵宾,悠悠地接下了话题。
“我觉着那掬月轩外的胭脂菊最是艳丽,可堪奇品。”
“那桃花菊色之浓淡在桃、杏、梅之间,也是极为妍丽的珍品。”
“那垂丝菊风姿楚楚,很是袅袅动人。”
“若论香,便数那麝香黄最是清芳醉人。”
......
堂下,经灵宾这一接言,那原本静静的沉寂便瞬间转化为了各抒己见的品鉴纷纷。
“沈家小姐,本宫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想法?”发现荷晚一直默不吱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于是丁贵嫔便索性直接点她名来,语气很是温和。
话音还未落,荷晚即感应到了前方正向她投来一道浓得化不开的目光。
是他!
方才,玉桂树下,他正衣香沾染。
其实,从宴会一开始这道令人心澜起伏的目光,便时不时地凝聚在她的身上,令她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
“黄花故好,但我却最是心怡于那白花中的木香菊。”荷晚定了定神后,幽幽道来。
话音一落,席上诸人皆是讶异。
“哦!为何?”丁贵嫔兴趣骤来,很是好奇。
“□□色正至真,不屈不附,不争不媚,仿若谦谦君子。白菊色纯至淡,清高拔俗,出尘淡泊,仿若山林逸士。白菊中,又尤以木香芳气最烈,可谓人虽隐于世,德却流香于外。逸者五柳先生亦甚是爱菊,其诗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必在那悠然自得,怡情自悦中,他所采之菊,或许正是这木香?”言毕,荷晚笑晕羞涩。
他,眼底窜上一道清光!
“沈家小姐的品味甚是独特!”堂下,一位身着青草绿轻罗长裙的贵族少女,手里轻摇着一把海棠纨扇,一双杏眼正灵动动地笑着,恰春绿里绽开的杏花,清新而又明丽。此时,只见她继续笑盈盈地说着,声音干净得如那林泉回响:
“还记得去年的菊花宴,太子殿下在无意间曾向我透露过,他最喜欢的菊花,也是那白菊中的木香,好像也提到了什么五柳先生。当时,我还笑他品味与众不同来着。没有想到,今日听沈家小姐一言,这才发现如今总算是出现了一位与他情趣相投的人。”言语间,那位清新明丽的贵族小姐——永世公主萧玉婉向堂上的萧统瞥去一眼,而后一双杏眼又是灵动动地笑绽开来。
情趣相投?
无人知!
萧玉婉这无心的一言,却让有心的二人不由得地尴尬起来。
他,颇感意外地看向萧玉婉。而后,目光一转,惊讶地向她瞥去,隐隐间,更是怅然若失。
她,亦向他瞥去,却不想撞上了他眼里的落绪暗藏,心头一扯,瞬间亦起怅怅然。心跳骤止间,她迅速地躲开了他的目光,腮颊泛起桃红一晕。
怎能,不怅然!
情趣相投,又如何?
如今:
只怕,注定无缘......
堂下,一片静默。
那二人神色中忽闪而过的异样,虽已被极力掩藏,却仍旧尽收了有心人的眼底。
“是呀!的确没有想到,沈家小姐年纪轻轻,竟会有这般独特见解。可本宫就是始终不知,为何菊以黄为正色?不知沈家小姐,可否解惑?”此时,打破沉默者,正是萧玉嬛的长姐——永兴公主萧玉姚。
只见,她身着一袭大朵月季紫红捻金轻罗长裙,蛾绿腮香,华髻高绾。髻上,香红深浅,几朵相簇。斜出了,一枝金镶琥珀双碟钗,袅袅软软。细看去,那高傲的艳冶柔媚中,更是添了几许萧玉嬛所不及的风情万种。此时,她那一双媚意天成的凤眼正驻留在荷晚的身上,上下来回地打量着,而后细长妖娆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忽现出了些许傲慢,言语中亦更是充斥着明显挑衅的味道。其旁,萧玉嬛更是轻蔑地看了荷晚一眼,正等着看笑话。
他,眉峰皱起。
言语者的意图呵!
正是:
一目,了然。
“《礼记月令》篇言众卉者,皆直云‘始华’,而菊却独曰‘菊开有黄色花’,可见菊色之中黄之地位独出。农事,向为人之本乃至国之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无一不与苍天厚土相关联。土者,黄也。古者,以黄为尊,以黄为正,而以示厚土。故所谓的‘菊开有黄色花’的涵义,想必也正是在此。”荷晚淡定自若,对答如流。
“是呀!菊乃秋季土王之时而生,金土相应而菊开,故菊之正色为土之黄。”他即刻为她证言,心上虽是一松,手心里却仍旧潮湿。
萧氏姐妹皆是膛目结舌。她们原本以为这个鲜少被人所提出,而她们亦更是不知如何解答的问题,会难倒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可是!没有想到结果却是这般的出人意料。同时,令她们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们那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竟然亦会出言相助。
堂上,望去。
此时,丁贵嫔正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哟!瞧把我们太子殿下给急的,这一唱一合的,看来沈家姑娘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呀!”关系,匪浅?话虽是没有明着说,但其中的暧昧意味已然很是明显。仗着萧衍的宠溺,萧玉姚向来言语骄横恣肆,或许是她早已觉察到了自开宴以来二人神色中不时忽闪而过的异样,此时便不由得揶揄起荷晚来,说是揶揄,其实亦是试探。
堂下,众人膛目结舌!
荷晚尴尬丛生,面上却仍旧冷静地静默着。
一旁,萧玉嬛虽是一言不发,但仍是冷冷地等着旁观一出好戏。此时,荷晚愈是冷静,她的心里却愈是充满了抓狂的愤意。
“皇姐何出此言?本宫与沈家小姐也只不过是几面之缘,且都是众人皆在的场合,想必大家这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就着皇姐的问题而进行一番讨论罢了,没有想到在皇姐这里,却竟成了关系匪浅!”他,怔了一下!然后面上一沉,颇为严肃地辩驳起来。
众人,又是一愣!没有想到,这无时无处不待人温和的太子殿下,竟!也会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没错!
此时,他急切地只想一心护她无恙,故一切皆是无所顾忌了。可谓痴心之人,但凡痴心一起,一切皆是:
无所,畏惧!
“是呀!太子的确与沈家小姐只是几面之缘而已,且那些场合本宫也皆是在的。”妙然,亦即刻出言相护。当然!所护之人,自然是那心尖尖上的人。
“是吗?或许......”萧玉姚,又哪里会罢休?
“好了!今日的菊花会本是件热闹的事儿,莫要再起争执,以免坏了大家的兴致。”待萧玉姚正欲还要说些什么时,沉默许久的丁贵嫔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了她。
萧玉姚,不再作言。
脸上!
却是,怏怏然。
“是呀!别再讨论什么黄花、白花的了,瞧瞧这么多好吃的都已经上来了,大家都赶紧尝了吧,聊了半天也该是饿坏了。”一旁,萧玉婉也赶紧解起了围。
听见萧玉婉如此一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若无其事地品尝起了案上的美物来。此时,只见菊花羹、菊花汤、菊花糕、菊花鱼、菊花团子、菊花鸡丝等各式菜肴早已明艳艳、鲜美美地摆满了各自席案。
“这菊花羹真真是鲜香甘甜!”灵宾,亦乘势扭转起局面来。
“当然了!这菊花羹可是采用上等的甘菊叶,再配以芦笋、银鱼、白虾末熬制而成,自然是其鲜无比的。”萧玉婉,笑容灿灿地接下话来。
“这菊花糕亦是一如既往地清香扑鼻,入口即化!澪露,这是什么?”萧玉婉指着案上的一个白瓷碗,突然好奇地问道。
“秋黄凝香。”澪露,答来。
“好诗意的名字!可是今年的新作法?真真是清凉入口,幽香渐来,提神醒脑呢!”萧玉婉好奇着,依旧赞不绝口。
“是的!”澪露,又答来。
“如何制法?”
“□□和以桂花入淀水熬溶,放入冰室冷却后取出,洒上薄荷末,沾上玫瑰露,即成。”
“不错!即新颖又简单。”
......
堂下,在萧玉婉这一来二去的气氛调和之下,原先令人窘迫的氛意终于一扫而散,众人又开始边品尝,边热闹地谈笑风生开来。
只有,萧氏姐妹二人依旧面色阴冷。
“这会儿品尝得也差不多了,趁着这热闹劲儿,就开始我们的老花样吧。澪露,将花球拿来!”堂下正是热闹不减时,丁贵嫔趁兴将那每年的老花样提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老花样,无非就是每年的菊花宴上所必须举行的“递花球”,即根据鼓声传递花球,鼓声末了之时花球递至了谁的手上,那么谁就必须罚酒一杯,然后根据各自的兴趣或特长,或诗、或曲、或琴、或舞,总之视个人情况而定。
“娘娘,今年可还是老规矩?”堂下,萧玉婉笑意葱茏地问着。
“老规矩,不变!澪露,你来敲鼓。”丁贵嫔吩咐着,兴致颇高。
“是的,娘娘!”只见,澪露朝鼓台走去。
鼓声,骤起!
堂下,诸人的兴致又是高涨了起来。花球,迅速地传递着,一个接着一个。
堂上,丁贵嫔容光满面,看得很是高兴。
“玉婉,罚酒一杯!”鼓声骤停之时,只见坐在边上的几位年轻贵族女子便开始叫嚷起来。
此时,只见萧玉婉很是爽快地一杯而尽,然后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轻吟了一首江南俚曲。
花球,继续传递。
此回,鼓声骤停之时,荷晚愣住了!低头一看,那花球正稳稳当当地在自己的手心里端着。
“沈家小姐,快快罚酒!”这回轮到了萧玉婉在一旁活泼泼地叫唤起来。这位如春般的女子,总是这样的清新自然,毫不矫作。
荷晚腼腆地举起杯来,以袖遮面,从容地将酒饮尽。
“听闻沈家小姐的琴声极妙,要不今天就当场来一曲吧!”席间,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妇人,兴致甚浓地建议着。
“是呀,我也很想一睹沈家小姐的琴音风韵呢!”一旁,萧玉婉也跟着应和起来。
堂上,就连丁贵嫔也冲她示意性地使了使眼色。
本想着诵诵诗歌就算了,但盛情难却,荷晚只有踏着轻巧的步子飘飘然地行至了早就准备好的琴案前坐下。
调息理气,抚上琴弦。
凝神之时,几声清澈的天籁忽然空中传来。此时,只见她的芊芊玉指犹如蜻蜓点水般灵巧地蹁跹在七弦之间。时而,深沉空阔的散音天地间荡漾;时而,空灵飘逸的泛音山林中回响;时而,柔和幽远的按音月下远去。痴醉之间,只见朵朵白梅傲着冰雪凌寒吐蕊。月色,清寒;江雪,苍茫;旧林,萧瑟;山径,无人;暗香,幽来......
曲终尽,余音依旧悠远......
堂下,掌声骤起。
萧氏姐妹,却是一脸悻悻然。
她,气定神闲地抬起头来,一枝白玉簪、一袭白罗裙,幽远素静得宛若那出尘的仙子。
他,深凝的目光始终胶着着她,万般情绪,不可知亦不可解。
她,秋瞳剪水。又是!不自觉地偷瞥他而去,却不想恰恰迎上了他眼底儿的深凝。她,迅速低下头来,行礼欲回席位。
堂下,萧玉嬛嘴角扯起一弧阴笑。
“小心!”他,心上一紧!迅速地,飞奔出去。
“啊!”突然间,她脚下一滑。
众人,错愕!
离地面近在咫尺时,他恰好接住了她。
惊吓,之间:
恰当年!
衣上,梅香隐隐。依旧!他怀搂着她,她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襟,只是深情一眼,却洞悉了千年的相知......
他,松了一口气,将她缓缓放开。
“啊!”她突然□□一声,低得几乎令人不可听见。
“脚扭了?”他,紧张地问道。
美人儿,轻轻地点点头,心跳不已着。
正!
一池春水,悠悠漾开。
“澪露,引沈家小姐上偏室去,赶紧传个太医给瞧瞧。”堂上,丁贵嫔关切地交代着身旁的澪露。
“是的,娘娘!”
“等等!”她们正是离去时,却听见丁贵嫔突然叫住了她们。
回转身来,只见丁贵嫔正惊愣着朝荷晚方才险些滑倒的地方紧紧地盯着,目光里写满了讶异。
堂下,众人皆是好奇地朝着这道讶异的目光而去。
只见,一枚绣着淡淡芙蓉的香袋正平躺在地上,袋口处,一块精巧的白玉露了出来。
他,目光亦是一亮,瞬间却又恢复了平静。答案,心中早就确定了!此刻,只不过是再添了一份证实而已。
“东西落了!”忽见堂下众人向她投来的不解目光,丁贵嫔即刻有所意识地恢复了常态,然后故作平静地提醒着香袋的主人。
他,蹲下。
小心地!
将那块精巧的白玉拾进香袋里,然后走到她的面前,递去。美人儿,眼波微动,害羞着接过美玉,倏尔转身离去。
渐行,渐远......
堂下,热闹又起。
他,清秀的面庞上,迷离两点。
怎来,解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如今。
佳人,已在。
却!
遥不,可及。
(https://www.tyvxw.cc/ty28750/141696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