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山

　　

　　李莉继续说：“你们是不是觉得男尊女卑天生不同，认为女的就该在家里绣花、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不该来观里来学武，不该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该有自己的主意。就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该是男人的附属品？一生不得属于自己！”

　　皓月、刘浩到底年幼，未曾想太多，只就李莉欺骗自己的事来兴师问罪的。这会已被李莉说得目瞪口呆，云里雾里摸不到边际，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们的错。

　　倒是龙志轩哈哈一笑：“师妹好一张利嘴，虽然理由牵强指鹿为马，倒打一耙的功夫让师兄大为佩服。”顿了一下又道：“小师妹，有这把黑的说白的本事，不去学师父的《相学》，真是浪费了。”

　　李莉几个在前院扯皮，方金云同方峥坐在前院屋脊上喝酒。

　　听了龙志轩的话，方峥提高酒壶对着嘴里倒入一口酒，嘻笑：“师父的吃饭本领居然是指鹿为马黑白颠倒，我今天才知道呢。”

　　方金云邪邪一笑：“为师把壮男变成美女的本事更大，你要不要试下。”说完看了一方峥的下身，半点都没有为人师的庄重。

　　方峥菊花一紧，面上不显，话题一转：“小师妹利害，把上面几个小子吃得死死的。”

　　方金云翘起嘴角，答非所问：“她练了《长春功》，祖师爷有后继人了。”

　　方峥僵硬转过头，惊讶：“真的！？”

　　方金云慎重点头：“真的！云霄观或许……”

　　山中无甲子，转眼已过去八年。李莉的长春功在一年前已练至三层颠峰，再无寸进。

　　今日一大早，方金云唤来李莉。

　　李莉到时，方金云正在喝茶，院里干净简朴。庭前一株成人双手合抱粗的古槐，树下置有朴拙的石桌和石凳，石桌放些零嘴儿。李莉一时错觉，仿佛又回到七岁那年，第一次踏进师父院落时模样。

　　方金云招手打破李莉沉思：“莉儿来了，坐，来试试为师的新茶。”

　　李莉走前行礼：“见过师父。”

　　待李莉坐下后，方金云递上一杯茶：“来试试，雨前的毛尖。”

　　李莉双手接过，喝上一口。入口微苦，后有回甘。她不懂茶也赞道：“茶香清冽，好茶！”

　　方金云微笑不语，待喝过第二遍茶，抬头细细打量李莉。李莉十五岁，不再是那粉嘟嘟的可爱小丫头。只见她身材修长匀称，着青色粗布道袍，乌黑的头发全拢住罩入道冠，做男儿打扮。但肤色洁白似雪，柳叶娥眉，乌黑眼睛灵动晶亮，秀挺的鼻子，粉色菱形小嘴，却是一代绝世佳人。

　　方金云微叹了口气：“你进观几年了。”

　　“回师父，八年了。”李莉老实回答。

　　“想家了？”方金云温声道。

　　“不时会想。”李莉回道。

　　“长春功练至几层了？长春内经学得怎么样？”方金云又倒了一杯茶才道。

　　“长春功练到第三层，九守功。长春内经倒是读完了。”李莉一一答道。

　　“长春功，记得你一年前就练至颠峰了。”方金云看着李莉道。

　　“是的，弟子也日日打坐，只是它好像被一层膜卡住了。”李莉惭愧。

　　“你今日便下山历练吧！”方金云沉吟半晌。

　　李莉听了，沉默半天，红了眼：“是，师父！弟子告退！”说完，跪下对方金云重重叩了三个响头，才退出院子。

　　李莉包袱款款，虽然不舍师门，但是能回家看奶奶和老爹，她还是很兴奋。既然要走，就要先跟师兄们辞行。

　　龙志轩三年前就下山了，观里只有皓月和刘浩，这几年，李莉和师兄们感情日益渐深。不过她跟刘浩最是亲近，刘浩温柔细心，常帮她洗衣服，及收拾家什。两个人同是学医，虽然所学的步骤种类不同，但有很多种药物相同。药方不同，药物共性相通。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讨论不完的问题，也各自受益匪浅。这会儿李莉第一个去找刘浩道别。

　　刘浩在后面晒药，李莉远远看去，心下感叹，师兄们都长大了，当年皮猴一样的四师兄刘浩，也已长成一个俊秀青年。刘浩身体修长，皮肤白而细腻，细长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嘴角微微上翘未语先笑，让人看着亲近。

　　李莉远远就喊：“浩哥，杜仲又拿出来重晒啊。”她五个师兄，唯独对刘浩，不管人叫师兄，反管人家叫浩哥，两人关系特别亲近。

　　刘浩听到李莉的声音，嘴角翘起转过头来：“是呀，难得有一块好天，看天气，今夜里又要下雪了。你都不耐烦做这个，便只有我做了。”

　　李莉天生不爱做的繁琐事：“能者多劳啊，有浩哥在就是好啊。”说完走近刘浩，伸长手攀上刘浩的肩膀，摇头晃脑感叹连连：“没有你，生活将是一团麻啊。”

　　刘浩瞥了李莉一眼，细长的眼里尽是笑意：“能者多劳，晚上记得做，我最喜欢油炸黄鳝。皓月昨天晚上抓回来的，放在厨房面架下面的水桶里。”

　　李莉倾刻苦着脸：“浩哥，师父赶我下山，我得走了。晚上是做不成了，先欠着吧，以后我请你吃大餐。”

　　刘浩转过头，惊讶地说：“今天，这么快？”然后抬头看天：“不早了，我先帮你准备东西吧，免得晚了错过了宿头，女孩家家的露宿荒郊野外，到底不好。”

　　师兄弟们经常外出或回家，离别已是常事，刘浩未作多想。

　　李莉点点头：“那行，我先去找三师兄说说去。”

　　皓月很好找，昨晚他在后山抓黄鳝，半夜才回来，早操是必须的做的。这会儿早餐过，应该在房里打坐补眠。

　　李莉砸开皓月房门时，他还一副睡眼迷离的模样，好家伙居然在偷懒睡大觉。

　　李莉开门见山：“三师兄，师父遣我今天下山，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皓月揉着脸想清醒一下，听这话睁大眼睛：“今天，这么快！”仔细打量了李莉的眼色，双臂舒展向两边一伸认命道：“好吧，你看中了什么，自己拿吧，师兄的东西都在这屋子里了。”

　　皓月这几年越发长的高大，本就长得壮实的身体，成年后更显得精壮。蜜色皮肤光泽而有弹性，前胸，腹部，手臂，大腿肌肉线条结实而流畅，肌肉间蕴藏极大的爆发力。

　　李莉越过皓月的人，四周转转看房间，这房间实在简单，家具除了一张硕大的书桌，就是一张大床。墙上倒是挂满了弓箭刀之类的，可惜都不是她的菜，摇头头三师兄真穷，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惦记的。等会儿下山之前，把带不走的东西都送给三师兄用吧。

　　皓月看李莉摇头，想了想，走到书桌前，蹲身从书桌底下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一心肉痛样子：“这里面是一个护手，里面暗藏机关，配有银针一百根，银针上如喂有毒，可做防身之用。”

　　看着李莉那研丽的小脸，终是不放心：“出门之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世上没有软弱的身体，只有软弱的内心。不要因为别人弱小而轻视，往往一个轻视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莉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想想三师兄对自己多年以来的照顾，离别就在眼前，忍不住上前一步拥住皓月：“谢谢三师兄，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要照顾好师父和四师兄。”

　　皓月拍拍李莉的背：“好好照顾自己，路上小心。”

　　从皓月处回来，刘浩已经等在她的房里。人坐在书桌前，桌上在她收拾的包袱旁边又多出一个青色包袱，一看就是刘浩收拾好的给她的。

　　刘浩见她回来，抬头瞥见李莉手上的盒子：“三师兄给的，怎么说。”

　　李莉笑嘻嘻解释：“一个护手，内有机关可藏毒，防身用的。”看看青色包袱，然后向刘浩抬了抬下巴：“浩哥，你这里面都有什么。”

　　刘浩站起身来，用手指点她的额头：“你这个贪财鬼，我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零碎，倒是给你收拾了一瓶解毒丹，一瓶金创药，一瓶□□，还有一些普通的治病膏丸，路上你自己研究。我有的都只是这些了，全部都给你了，你也别惦记了，记得早去早回。”

　　李莉听他唠唠叨叨，眼睛一酸：“也不要全部给我了，你也留一些防身吧，你经常进山采药，不留些成品药丸防身怎么行。”

　　刘浩摸摸李莉的头：“我这几天没事，再炼制些便是了，你第一次离山，当然要多备一些了。”

　　李莉很是舍不得他：“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照顾好师父与师兄。”

　　刘浩点点头：“我省的，你自己路上要小心。”

　　交待完后又看了看李莉，很是不放心：“我在包裹里，放了一些易容丹，只需在水里化开敷在脸上，面部就会有极大的变化。还有一些换肤粉，这个只要化水调匀，涂在脸上皮肤就会变得蜡黄。如果在路上逗留的太久，你就用上这些东西吧。”

　　不愧是师兄弟，想到一块儿去了，首先就是对李莉过分好看的脸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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