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顾锦被堵在他胸前,想要挣扎顺便给他两拳,想到他的伤,最终改为圈住他的腰,还在大声吼,“烦死了,你们怎么这么讨厌,怎么会有你这么烦的人!”
带着哽咽的吼声最终转变为嚎啕大哭,王威行云忍不住面面相觑,看看那边相拥的二人,既觉得感动,又有些…好笑。
顾娘子,咱先把脖子上的鞭炮放下好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锦终于渐渐止了哭声。
“哭够了没?”沈翼翎的声音在头顶上方传来,仔细听还能感受到其中的愉悦之意。
顾锦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闷闷的嗯了一声,想了想,在沈翼翎胸口用力磨了磨……擦眼泪。
胸腔顿时传来一阵颤动,顾锦撇撇嘴推开他,看着他胸前湿了一大片的衣襟,别开了视线,一本正经说道:“你们刚才肯定是在做梦,都忘了吧。”
王威行云对上她的视线,忙憋笑猛点头。
顾锦抬眼,沈翼翎也很配合的笑着点头,虽然眼前的女孩眼睛哭的红肿,面容也带着狼狈,但他瞧着,却是再心喜不过。
不得不说,差役大哥们总是在最适合他们的时候登场,此时呼啦啦一群人嘴里嚷着大人个个手持大刀冲进门来,对上满院子的黑衣死尸,顿时有些惊悚。
死士就是这样,只要没有脱身的希望,便会一颗□□自行了断。
沈翼翎带着一众人进了民宅的一间暗房,看清里面的情况,众人都被惊住,反应过来,又顿时变得愤怒。
顾锦看着面前几个大铁笼里关着的二十多个十几岁男孩,饶是她心中已经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红着眼想骂一句,“他妈的,混蛋!”
差役们带着一群神情惊措的少年下去安顿,沈翼翎忍不住叹口气,“这只是今年的受害者,像这样的少年往年更是不胜凡数,如今是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顾锦也跟着叹口气,眼睛扫视屋子,木架,绳索,皮鞭,铁链,蜡烛各种施虐工具,只要一想起这些少年可能受过怎样的折磨,她就忍不住想骂钱多他娘!
坐在马车上,看着已经暂时处理好伤口昏睡过去的行云,顾锦想起今夜的遭遇,依然忍不住一阵胆战心惊,不由问道:“你是怎么查到这里的。”这座民宅藏在巷子深处,根本很难发现。
“中秋之时衙门就接到了乞丐失踪的报案,线索都指向钱家,我便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钱多也是个老狐狸,知道引起了怀疑,直到现在才有所动作。”沈翼翎说道。
顾锦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一脸震惊,“中秋!”她瞪着沈翼翎,“是钱家施米粮的那个中秋!”
沈翼翎看着她,缓缓点了下头。
“天呐!”顾锦忍不住捂嘴,旋即又感到震怒,“竟然打着做好事的名义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也亏的那个老混蛋竟然敢想!不怕遭报应吗!”
“既然都丧尽天良了,自然不怕遭报应,”沈翼翎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目光深沉看着她。
这是要秋后算账?顾锦愤怒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旋即又想,不对啊,理亏的又不是她!瞬间便理直气壮的回视。
沈翼翎一顿,无奈笑道,“你是想看我哭吗?”
“都说了让你忘了,”顾锦一阵尴尬,嘟囔了一句,说道:“是因为张真。”
张真?沈翼翎挑了下眉。
“我们从灯市街回去的时候,他就躺书坊门口,浑身是伤,”顾锦解释道:“后来把他弄醒,他就说了这么个地方有这么件事,我就来了。”
看着沈翼翎就要皱眉,她忙补充道:“我可是先去过县衙的,谁让你不在呢。”其实是她知道这么件事,便猜想沈翼翎今晚要做的事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到底掩不下心中的那份担忧,才过来看看,但是她会说是这个原因吗,显然不能。她看了看沈翼翎颜色还有些发暗的衣襟,坚决不能让那人尾巴翘到天上去。
听她这般理直气壮的口气,沈翼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伸手使劲揉了揉她脑袋。
“发型乱了,”顾锦嘟囔,偏了偏脑袋,神情满是不自在,心想我又不是小女孩,竟然还玩摸头杀。
“那你说说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沈翼翎见她这般神情,便移开手,转眼又看到那串红通通的鞭炮,忍不住拎起来看看。
“防身工具啊,”顾锦看见这个瞬间又高兴了,也跟着拎了拎,“出门在外,谁还不准备点趁手武器啊,这还是过年剩下的呢,今夜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所以你出门在外就是身上挂满鞭炮到处跑吗?
沈翼翎噎住,笑着摇了摇头。
送了顾锦回家,又安排两名差役留守,沈翼翎才赶回县衙去处理后续的事。
郑乐见此,便与顾锦告辞离开了,他是顾锦不放心家中,委托来帮忙照顾的,顾锦对他表示了感谢,亲送他出门。
“说说吧,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送了郑乐,顾锦就直接冲到张真房中,摆出了审问的架势。
张真看着面前站着坐着的一串人,十分不自在,咳了一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
顾锦啧了一声,“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这张脸再来说这句话。”
宝丫适时的举着镜子到了张真跟前,张真一眼就瞧见镜子里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吓到了吧小伙子,”顾锦说道,“是不是很像个猪头。”
旁边几人顿时一阵憋笑。
这时晖宝仰着脸一派天真的问道:“娘,是不是咱们厨房挂在梁上的那个猪头。”
顾锦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回答:“对,就是那个。”
晖宝因为自己丰富的见识顿时开心的笑了。
张真却被噎得脸都快烧起来,当然,因为脸上颜色实在太精彩,外人是瞧不出来的。
“你,你”他指着顾锦,憋了半晌,吐出一句,“你能不能别总是叫我小伙子。”
“好吧,”顾锦整了整自己并不凌乱的衣摆,从善如流说道:“说说你的神奇遭遇吧,少年。”
张真又是一阵气噎,僵持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说道,“就是那么回事呗,在狱中得罪了几个人,被他们整了,卖到了那个地方,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你出狱就被整也是奇葩,”顾锦终于忍不住数落:“什么时候出狱的,我记得过年那会儿你还在牢房里欢度春节呢,我不是说了吗,如果没处去就来找我,你看看你现在遇到的是些什么事,算你小子命大逃出来了,否则你知道你的下场是有多惨吗。”顾锦声音不高,却能说的人抬不起头。
张真沉默了。
“你还好意思装深沉,”顾锦想起今晚看到的那些少年就止不住的一阵后怕,声音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你才多大,差点连下半辈子都毁了知道吗。”
“你也没多大啊。”听到这张真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你说什么?”顾锦提高了声音。
张真又沉默了。
这时姚琴在旁边插话:“如今没事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位张兄弟好好养伤。”
张真对顾锦的意义其实是不一样的,这个少年用他的故事排遣了她初到异世界的惶恐与紧张,她一直是把他当做弟弟和朋友来看待的,见他遭遇这种事,难免生气了些,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那些作恶的人。
看着眼前一脸猪头却还拧着脾气的少年,顾锦暗暗叹了口气,起身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好好养伤,既然出狱,在外边到处混着也不是个办法,你要不嫌弃就留在我书坊打个工,”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又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是有良心的老板,不会克扣你的工钱。”
等顾锦一行人离开,忠伯过来给张真上药,忍不住劝一句,“我家娘子向来心善,正好如今书坊缺人,你又知根知底的,肯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忠伯一下按在伤口上,张真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即又抵不过心底的愉悦想要笑。
他前两天出狱,其实是来过这边的,只是远远的看上了一眼,他想,他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别人的生活,更何况他还并不是一个十分光彩的人。然而在被那些人抓住暴揍一顿又逃跑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往这边来了。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真是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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