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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由


  这是哪?好多人,太阳好亮,天在转,头顶有刀,刀?砍头!——

  “啊!”顾锦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来,急忙忙动动眼珠子四下转了转,没有刀,“呼”,左手抚着胸口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算是回过神来。

  之前的记忆慢慢回笼,有些苍白的脸上慢慢爬上一抹苦笑,就算事实摆在眼前,这种经历依然整个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荒谬来。

  眼下的处境也不难猜,顾锦瞪眼瞧着上方凹凸不平的房顶,蛛网纠结,还不时有蟑螂呼啸而过,左边墙壁斑驳,眼前黄泥块大块脱落,现出里面泛着青光的石头来。墙壁上方有一扇狭小的窗户,有些许阳光洒进来,光线似乎还染着红晕,看来外面应是红霞满天,红日将沉了。右方视野比较开阔,可以看见有一屋和她待的地方一模一样,隔着过道遥相呼应。

  心下一阵无力,这不就是古代批量产的牢房吗!一想也是,一死刑犯丫还想住哪啊!好在没有被继续绑着,她试着动了动身体,感觉尚算自如,大概有人给喂了水,喉咙也没那么干涩,略稳了稳心神,右手撑着床缓缓坐起身来,靠着墙壁长呼一口气,刚抬手想抚摸一下她那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醒了——”身后有一声音幽幽传来。

  顾锦心下一惊,慌张的手脚并用下得床来,急急转身,忽然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床沿,才没有摔得难看,没等庆幸,抬头定睛一看,她直恨不得戳瞎双眼!

  这是在讲鬼故事吗?屋里不远处竟然还有俩大活人!在昏暗的光线中,简直刷足了存在感。

  “瞧你这表情,很惊讶?”一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语带轻笑。

  背着光,五官隐隐约约她也瞧不真切,但从棱角分明的轮廓判断绝对不丑!

  只见他手拿一把大刀一会儿拄地,一会儿又冲着身旁站着的人晃晃。

  身旁的人似是十分无奈,苦笑道:“大人,顾娘子正好这个时辰醒来,属下知道您赢了,但能不能把刀还给我啊”,顿了顿,声音更苦了,“条例规定,凡官刀无故有失者,杖责三十啊,大人——”

  一声千回百转的大人叫的她不禁抖了一地鸡皮疙瘩,看来,为了生活,再魁梧的汉子身体里也要养个娇软的妹子啊!

  这位大人似乎也有点消受不了,扭了扭肩膀,站起身来,把刀随意往身旁一扔,没有说什么,迈步朝着她走来。

  王威一扬手稳稳接住直朝自己面门飞来的大刀,无语的瞅了一眼前面高大的背影,他压根没想跟县令大人赌好吗!

  与记忆中一瞥完全重合的身形在眼前站定,顾锦这才终于看清了县令大人的全貌,年龄二十上下,身高八尺有余,身着官袍,面目俊朗,整个人自有一股儒雅君子之风,唯一双剑眉带有铮铮硬朗之气,却又不显得突兀,反衬出一身书生傲骨来。

  即使见惯了形形□□的男子,顾锦也不禁心内赞叹一声:呀,真好看!

  “顾娘子?”这位大人略带些疑惑的声音响起,哎!连声音也这么好听,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顾锦轻晃下有些发愣的脑袋,试探着问道:“县令大人?”

  沈翼翎负手而立,笑道:“顾娘子终于肯开口同本官话说一二了,刑场一行,看来收获不小嘛。”顿了顿,语气一敛,“那么现在娘子且将实情细细说来。”

  说什么??顾锦巴巴的瞧着眼前的县令大人,不是你说吗?

  沈翼翎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言语,眉头越蹙越深,在刑场不是还以头抢地以证清白了吗,怎么一回牢房又成锯了嘴的葫芦了?

  要是顾锦此刻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立刻开嗓绝不含糊,首先就得扒着县令大人一通大吼:误会,这全是误会啊!

  一旁王威看不过去了,正直的汉子腰挎大刀,方脸上表情严肃,往前一迈,沉声道:“你这小娘子,忒也不像话!大人为了这件案子半个月来日日跑大牢,为你这破事儿连上官都得罪了,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好歹成全成全我们县令大人为民请命的忠义之心吧!”说到激动处,几步走到县令大人身旁,指着县令大人脑袋,大有戳上去的架势,“你看看,你看看,这白头发都愁出来了!”

  顾锦目瞪口呆,随着那根手指看到了县令大人面无表情的脸,心中默默为这位勇敢的汉子点了一排蜡——

  沈翼翎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头默默注视着指着自己脑门的王威,眸光深深,未发一语,却惊得王威讪讪垂下手臂,低头连退几步。

  娘诶,不说话的县令大人真可怕!

  然后便听得沈翼翎说道:“王捕头忠勇,果然表率也,本官观县衙近来脏乱,颇不受用,望王捕头不嫌,略尽心意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

  王威快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县令大人,咬了咬舌头,恨不能收回方才的话!

  求大人不说话,求不扫县衙!天知道县衙有多大啊,这是要了老命了!

  王大捕头垮着脸,自觉蹲到角落里画圈圈,再不想理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了。

  顾锦忍着笑意,叫了一声,“大人”,见沈翼翎回过头来,继续道:“非我不愿说,只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还请大人给提个醒。”

  沈翼翎见她唇角含笑,语气轻快,竟浑然不似前日哀哀沉沉的样子,也不由得翘了翘嘴角,“那就从这块玉佩说起好了。”说着便往怀里掏去,待到伸出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块翠绿的鹿形玉佩,色泽饱满,隐隐似有光流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顾锦仔细瞧着这块玉佩,慢慢的,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窜入脑海。

  脑袋突然一阵涨疼,她忍不住皱眉,双手不由自主捧住头,脑子里一瞬间思绪翻飞,一些陌生的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挣脱着奔涌出来,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现出另一个姑娘的生活片段。

  谁知这不知道还好,一想起来顾锦简直想骂人!

  沈翼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小娘子先是表情严肃,接着眉毛高挑,眼含怒气,然后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提刀就上的模样,最后她甚至双手一插腰,大喝一声:“太过分了!”

  沈翼翎:“…顾娘子在说本官?”

  顾锦这才惊觉自己太过入神,一时间她也顾不得解释什么原委,急慌慌拉住县令大人伸出的手臂,说道:“快!育贤学馆的齐先生,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没想到几个时辰前还焉焉耷耷的人一下子变得这么生猛,被一个小娘子这么双手握着,一时沈翼翎竟有些不自在起来,尴尬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县令大人强摆出肃穆脸,道:“顾娘子何出此言,有何凭证,还得从头说来。”

  顾锦这才稍稍镇定,有些尴尬的松开手,旋即她又义愤填膺道:“这块玉佩我在那个齐先生身上见过,就算他没杀人,肯定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沈翼翎皱眉沉思片刻,果断转头看向角落还在画圈圈的某人道:“王捕头,速去育贤学馆将齐学耀带到县衙问话,传令下去,本官要即刻升堂。”

  话刚落地,方才还委委屈屈的王捕头立刻一整身形,向着县令大人拱手抱拳,应了声“是”,毫不停顿拉开牢门大步走了出去,步伐稳健,行走间竟有微风浮动,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与先前那个二货王捕头简直判若两人。

  沈翼翎见顾锦望着王捕头的背影出神,轻咳一声,说道:“到时顾娘子也免不得要一起过堂了,真相如何,杀人与否,现下还须得与本官仔细道来,不得隐瞒。”

  县令大人认真起来也是威仪自生的,顾锦也不再啰嗦,吧啦吧啦把她知道的与她猜想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来,顾家有一书坊,规格不大,生活尚算宽裕,顾锦娘身为家中独女,十六年人生中都是被娇宠着长大的,遇到的最大挫折也不过是被娘亲逼着深闺绣花,手指上扎了几个针眼儿而已。

  在半年前,顾锦娘的爹娘在去京城的路上翻了马车双双去世,顾锦娘一夜之间从掌中宝变成了一根草,也没有亲族庇护,家中只一个五十岁老伯忠伯和一个十三岁小丫头宝丫。

  这下子顾锦娘可觉得天都要塌了,一边是对父母的思念,一边是对未来的恐惧,终日惶惶,夜难成寐!

  于是日也思来夜也思,她就钻了牛角尖,正觉支撑不下去干脆一了百了之际,齐学耀闪着金光出现了!

  他帮着顾锦娘前前后后打理丧事,整顿书坊,说是为了报答顾父生前常年照顾之恩。一来二去,顾锦娘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对这齐学耀有了依赖之情。

  此后,齐学耀便常到顾家书坊,对顾锦娘更是时时劝慰,言语温柔。

  顾锦娘一十六岁小丫头,心思单纯,她又哪里抵得过齐学耀的温柔攻势,只觉齐学耀年轻俊美,又是学馆先生,博学多才,久而久之,便倾心相许了。

  心意明朗之后,二人约定待得顾锦娘三年守孝期满便结为秦晋之好,一时间,顾锦娘只觉得心都要飘起来了,心里认定这齐学耀就是她父母在天有灵派来照顾她的良人。

  顾锦娘第一次见到这块鹿形玉佩还是一个意外。

  那天,齐学耀踏进顾家书坊,心情是出奇的好,恰好书坊要印新书,他竟破天荒的提出要帮忠伯的忙,要知道这可是私下里被他定义为下人活计的,顾锦娘自是要围着他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

  不经意间,顾锦娘看到齐学耀怀里露出了玉佩的一角,好奇心起便一把扯出来,娇笑着问道:“这是何物?”

  齐学耀面色一变,立即抢过,迅速揣进怀里,“没什么,一个朋友送的小玩意儿而已。”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度,见忠伯埋头印书并未注意到此处,他才放下心来,不耐烦丢下一句“以后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便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后怔愣的顾锦娘。

  这是顾锦娘第一次瞧见齐学耀发火,印象自然特别深刻。

  顾锦娘第二次见到这块玉佩是在一个月前的七夕节。

  这个朝代民风开放,七夕佳节,城南有一月老祠,要大肆举办灯火庆祝,年轻男女们自然要到此凑一凑热闹。

  齐学耀和顾锦娘先前约好酉时在一个小桥边见面,见面地点颇为隐秘。

  当天,顾锦娘抛开宝丫独自赴约,到了之后,四处不见齐学耀的身影,便坐到旁边一颗大树下去等,结果刚一坐下,手上就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人手!

  顾锦娘大惊,慌忙起身,看到树后竟倒下一具尸体来,郝然是一条街上住着的寡妇李秀娘!当下她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啊”的一声大叫出声,惊怕的连连后退。

  也是顾锦娘倒霉,若不是遇上节庆,平时这里根本不会有人,远处有结伴出游的人循声而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忙遣人去告了官府。

  官府还是很给力的,一听说有命案发生,佳节也顾不得过了,跟着报案人火速赶到命案现场,带头的便是王大捕头。

  几番查问下来,呃……什么也没得出。

  大家只道是听到顾锦娘的声音赶来的,当时现场就她这一个大活人,最要命的是尸体还是软绵绵,热乎乎的,显然刚死不久,于是顾锦娘又很倒霉的成了犯罪嫌疑人。

  顾锦娘又惊又怕,还要接受询问,早就六神无主了,只一个劲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王威见此,也不废话,当下便要将顾锦娘和尸体一同带回衙门。

  差役刚碰到顾锦娘时,她还一个劲挣扎,朝着王威哭求:“大人,你抓错人了,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啊大人!”

  然而正忙着指挥手下搬尸体的王捕头表示:我很忙,我没听到,你还是跟伟大的县令大人说去吧。

  “咦?这是什么?”王大捕头眼尖的发现死者手上握着的东西,抠出来对着月光一瞧,笑道:“哟,好像还是个值钱玩意儿。”

  顾锦娘也看到了,她使劲瞪着月光下泛着翠绿光芒的东西,表情惊愕,似是不敢置信。

  顾锦娘虽然单纯,但是她不傻,这明明是齐学耀的东西,她又是与齐学耀有约,才到这个地方来,而他却到现在还不见身影,前后一联想,便知此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不哭了,不求了,也不挣扎了,呆呆地任人将她带到县衙大堂,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然后便有了这样一番审讯过程。

  “啪”的一声,顾锦娘本能抬头,听得县令大人公式化询问:“堂下所跪何人?”她下意识答道:“民女顾锦娘。”

  “好,本官问你,你只管如实答来,不得隐瞒,若是冤枉了你,本官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啪”地又一拍惊堂木,“现状告你杀人一案,认是不认?”

  “民女冤枉啊大人—”。

  “死者是谁,你可认识?”

  “认识,她…她叫李秀娘,是个寡妇。”

  “你与死者平日有否往来,是否积怨?”

  “不曾啊大人,民女只与她见过几面,并不熟悉。”

  “你到小桥边所为何事?”

  “我,我是…”

  “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我,我…”

  县令大人见顾锦娘说话吞吞吐吐,便知她有所隐瞒。当即一怕惊堂木,下了一贴猛药,“你可知杀人是要偿命的,不说实情,本官也帮不得你,是死是活,你可要想清楚了。”

  本以为吓吓就老实了,县令大人这回可料错了!

  顾锦娘一听要偿命,的确是吓住了,可跟他想的所谓吓却完全是两回事。

  此时的顾锦娘心中已经认定人是齐学耀所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像父母一样离开她呢,没有了齐学耀,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眼下她又该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她也只得怔愣当场,不知该说什么好。

  县令大人皱了皱眉,“啪”,又是惊堂木响,声音有些严厉,“你可知自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总会查个明白,到时,不管你是否凶手,一旦发现你有隐瞒不报的行为,可是会一起治罪的。”

  “查?—不能查!”,顾锦娘一听要查心中便着急起来。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凶手?…对!凶手!!只要有人认罪就不用查了,学耀哥不能有事,对,认罪…

  我要认罪!

  慌乱间的顾锦娘就这样胡乱打定了主意,深呼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一脸绝然,朝着县令大人郑重磕了一个头,带着颤音缓缓道:“是我…杀了人。”

  说完便瘫软了身子,埋下头,有水滴滴落在地板缝隙,霎时消失不见。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神转折,睿智的县令大人有些错愕,连惊堂木都忘了拍,待回过神来,急急追问,顾锦娘确是再也不肯言语。他只得作罢,令两旁差役将其关押候审。

  翌日下午齐学耀匆匆前往大牢,私下里听得顾锦娘含泪质问,也是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直说他不是故意所为,是因为遗失了玉佩,被李寡妇拾到,而那李寡妇又见财起意不肯归还,自己同她争执间误将其推倒,脑袋撞到石头上造成了意外。他又因一时害怕匆忙离去,竟忘了还与自己有约的顾锦娘!又闻得顾锦娘已经认罪,齐学耀哭得更是悲痛,抱着顾锦娘直说都是我害苦了你,我要去自首,我要救你出去云云。

  顾锦娘这傻姑娘竟然深信不疑,还说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劝齐学耀不要做傻事。二人抱头好一顿痛哭,齐学耀才在差役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到了晚上,齐学耀又到大牢,还带了顾锦娘爱吃的饭菜,再三保证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想办法救顾锦娘出来,又是好一通巧言安慰,他在走时还特意交代顾锦娘照顾好身体,多吃点饭菜。

  此后,顾锦娘便再也没有见过齐学耀。

  到了九日后定案,顾锦娘被判死刑,三日后问斩。期间县令大人提审了三次,宝丫和忠伯几次前来探望,除了认罪言语,都没能再让顾锦娘吐出一句话来。

  顾锦竹筒倒豆子般说完前因后果,心中十分愤慨,还不忘向着身旁的人征询道:“大人,你说这齐学耀是不是不是个东西,这顾锦娘…我是不是傻!”

  沈翼翎被问得一噎,看着顾锦一时不知他到底该不该说实话。

  顾锦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正连带着把自己也愤慨进去了,深受现代狗血剧腐蚀的她正唾沫横飞地阐述自己的脑洞,“什么不是故意的,这他妈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吗,不然这尸体能自己跑树后面藏着?我看这姓齐的就是和那个李秀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事儿,不然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能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碰到?还捡玉佩?捡个狗屎还差不多!那狗东西藏着掖着给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宝贝,就那么掉了?骗鬼呢!!”

  顾锦义正言辞地肯定道:“我看他也就把顾锦,呃…把我忘了这一句实话,其它都扯淡呢,这谎话都编不圆的货绝逼是杀人凶手啊,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大人?…大人,大人!”

  沈翼翎:“…”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想起方才说得手舞足蹈,用词还颇为不雅的人…

  县令大人干咳一声,道:“事实如何,公堂之上自有决断,”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锦一眼,“到时候顾娘子可要与方才一般实话实说才好啊。”

  “实话,肯定全是大实话!大人你放心!”顾锦一脸郑重保证道。

  沈翼翎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如此甚好…瞧着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本官就先走了,顾娘子且等着传唤吧。”

  说完就见我们的县令大人悠然转身,飘然远去。

  顾锦:“…”

  县衙大堂,

  沈翼翎端坐其上,双目生威,盯着下方跪着的瑟瑟发抖的白面书生…

  王大捕头上前拱手禀道:“大人英明,这齐学耀也不知是从今日哪个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正收拾了家什,准备趁着天黑逃跑呢…嘿,被属下逮个正着。”

  县令大人朝着一脸得意的某人挥了挥手,“啪”地一拍惊堂木,道:“齐学耀,李秀娘一案是否你所为,还不从实招来。”

  齐学耀被惊堂木吓得浑身一抖,面色苍白,畏缩着脑袋嘴里尤自不吐实话,“大人,草民冤枉啊!”

  沈翼翎也不多言,拿出玉佩,语气沉沉道:“还想狡辩,此物乃死者身上发现,分明是你所有,来人啊,带顾锦娘——”

  两旁有差役拱手领命退下。

  顾锦站在县衙大堂,好奇地四处环视,见在场的人无论站的坐的各个目光锐利,身形肃穆,她也不由心神一敛,原来这就是古时候的县衙啊,整个透着一股浓浓的王霸之气,根本不是现代那些供人游玩的景点可比嘛。

  目光一转,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心中愤愤,忽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脸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一闪而过。

  “啊——”,众人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怔怔望着顾锦。

  顾锦大叫一声哭嚎着扑倒在齐学耀身上,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眼,似是悲苦,又带恨意,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凄厉的控诉,“齐郎啊,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呐!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啊——”又是一声惊叫,独属男性的嗓音却因用力过度叫破了声,透出几分尖锐来。

  顾锦还没完,身子一缩,整个人瞬间抖作了一团,手上却用力将指甲都掐进了齐学耀的肉里,带着渗人的笑意颤着声幽幽道:“齐郎…齐郎!黄泉路上好冷,好冷!我什么也看不见,好黑…好黑啊!”

  齐学耀眼珠都快瞪出眼眶,身子也微微发起抖来,不断往后瑟缩着,双手慌乱的怕打着,妄图把顾锦从自己身上推开。

  顾锦却又突然拔高了声音,双手害怕的在身上乱扯,“啊!是谁在扯我的脚!不要掐我的脖子!齐郎…齐郎!我好怕,我好怕!你下来陪我好不好,来呀…快来啊!”说着便慢慢伸出手掐向齐学耀的脖子,眼睛明明瞪得很大却好似看不见眼仁,喉咙里还呼哧呼哧作响,似哭似笑,好不渗人!

  齐学耀当即吓的嘴唇都失了颜色,什么也顾不得了,一面惨叫着“鬼啊!!”挣脱顾锦慌忙向后退去,一面对着身旁的差役连声喊“救命”,直弄得头发散乱,衣裳歪扭,鞋也蹭掉一只,就那么半瘫在地上,哪里还有平日半点风度可言。

  没想到事情这样急转直下,整个县衙大堂的人都惊呆了!

  众差役:“…!”我上班走错地方了?这里其实是戏院?

  笔吏:“…!”这、这…这该怎么个记录法啊,难道是“薄情郎人面兽心狠心谋性命,痴情女怨魂难消夜半显真身”。

  王捕头:“…!”鬼上身了?菩萨显灵了?顾家娘子疯了?

  沈翼翎:“…!”默默放下手上欲拍的惊堂木,顾娘子凶猛,装人扮鬼说来就来,原来这才是真的顾娘子!

  惊叹过后,县令大人立即追问犯案过程,齐学耀心防已破,魂儿都飞了大半,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均一一招认。

  顾锦也没料到这齐学耀这么不经吓,她的本意只是单纯不齿这个人的作态,想要膈应他一下出一口自己心中的恶气而已,倒是将真相诈了出来。

  说来,这齐学耀也真不是个东西,大概三个月前齐学耀在前往顾家书坊的路上遇上了去绣庒的李秀娘,见这李氏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心意一动,便暗中多了几分留意。

  李秀娘与其亡夫孟泽原清水县人氏,五年前到本县定居,谁知一年后孟泽染病去世,可怜李氏身怀六甲却成了寡妇,本就胆小内向的人从此更加沉默寡言,平时只寄卖绣品或采购生活用品才出门。

  齐学耀得知,自是不胜欢喜,暗中买通几个小流氓在李秀娘出门的路上堵住她,来了个英雄救美。相识过后,又像对顾锦娘一样故技重施,多次制造路上“偶遇”,对这李氏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本朝寡妇允许再嫁,于是李氏哪里还抵挡得住,她本就孀居寂寞,又兼抚养之责,见这齐学耀处处周到,一派君子作风,顿觉再遇良人,一门心思扎了进去。待与那齐学耀约得终生,便暗中来往起来。

  李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认定这齐郎是她那死去的丈夫在天有灵怜她孤儿寡母派来照顾她的,竟将家中那块唯一值钱的玉佩拿了出来,拱手赠与。

  可惜一腔痴心错付,有一天李秀娘无意间看见齐学耀与顾锦娘在顾家书坊外相对而立,眼含缱绻的模样,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下跑回家中伏床大哭,久久难平。

  本因自己是寡妇,李氏便多有自卑,加之生性胆小,并不欲多作纠缠,但想到那块送出去的玉佩,李秀娘咬咬牙,在七夕这天尾随齐学耀到了小桥边,趁其不备一把扯下玉佩转身就走,齐学耀哪里肯依,反手一抓,两人便拉扯起来。李氏被推搡在地,脑袋一磕,生生没了气息。

  齐学耀大惊之下,脑子一片空白,加之做贼心虚,慌忙间将李氏的尸首藏在树后,匆匆离去。

  也只有感叹有些事真是注定要发生,齐学耀那么宝贝的玉佩,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只因七夕,月老祠定是热闹非凡,往来众多,这才盛装打扮,戴着玉佩,想着搏一搏大家的眼球,定要好好出一番风头。

  又说及这玉佩的来历,李氏亡夫孟泽原是清水县大户人家公子,生来便有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玉佩相赐,寓意福禄,终身不离。

  这孟泽也是个放浪不羁的人物,竟一眼看上了刚被人贩子卖入青楼的李秀娘,花了大价钱替其赎身,扬言非卿不娶,闹得满县风雨。家中苦劝无果,一怒之下将其除族,赶出了家门。孟泽心有不忿,赌气再也不肯佩戴家中旧物,却将玉佩小心收藏起来。

  离家之后,孟泽便携着李秀娘到本县定居,才有了这后来的许多事。

  顾锦听完也不由唏嘘不已,这李秀娘哪怕生活困顿,靠着贩卖绣品也要留下的亡夫遗物,竟舍得将其送给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人,甚至是丢了性命。摇摇头,也只能感叹:呵,这该死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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