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凤舞九天,灼灼桃花娇
夜，清净美好，凤九乖巧的睡着了，东华看着她久久的不愿移开眼睛，看着她嘴角得意的笑，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这九儿，以为真能瞒得过自己吗？在雪耳羹里除了多加了青丘的干枣子之外，还放了折颜的补气血和安神补心的丹药！“小狐狸，折颜的仙气我能感觉不出来吗？你还巴巴的给藏到了雪耳羹里，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吃药怕苦吗？小狐狸！”一面轻轻说着，一面吻了凤九的额头，起身去处理余下的政务了。
正在批最后几个公文时，东华突然咳嗽起来，他忙用手抵住嘴唇，压抑着这咳嗽，看了看睡榻上熟睡的九儿，出门命人将公文都搬去书房后，随即关上房门，转身去了书房，到了书房门口他才猛咳出声，咳得不得不扶住房门方能站稳。已经候在这里的重霖星官和司命快步走过来，东华轻轻一挥手，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微微缓了缓，走进书房，看了看桌上的公文，还是强打了精神继续处理完。这段时间，东华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咳嗽只是表象，内里的状况只有他自己和折颜最清楚，三年来自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层层叠叠的内伤也一直没能好好调养，即便自己是个石头神仙，身体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九儿这次带的折颜的丹药于他而言，只能控制一些症状，但对他内里的伤病和虚耗却没半点帮助。如若再不好好调养治疗，只怕他不应了那诛心劫，也会至少长眠上几千年才能回来。折颜完完全全知道他情况的严重性，从来炼丹只需几日的折颜，为了他这身体破天荒的闭关炼药整整三年时间，折颜告诉他，那是用九九八十一味凝结天地灵气的灵丹凝成一丹，服药后需要闭关修养至少三年，最好六年！他看了看寝殿的方向：九儿知道他要闭关吗？
寝殿内，他的九儿其实已经醒了多时，九尾狐的耳朵极尖，早就听见他剧烈的咳嗽声，九儿咬着手帕不让自己哭出声，折颜早就告诉过她，东华过几日就要闭关修养了，至少要三年时间，或者六年，但是她没想到，东华的内伤会是这样的重！……忽然，她有些想去感谢成玉，感谢她给自己吃了那失魂花蜜，不然，不知她还会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东华，或者到了离开天宫时，也会因顾及面子和影响不会过来看他的。九儿喃喃自语着：“东华东华，这几天，就让九儿好好陪陪你，好好照顾你吧！你不是看见九儿才会笑吗？那九儿就好好逗你开心逗你多笑笑！”
隐隐的听到东华往寝殿走的脚步声，九儿急忙化去了脸上的泪迹，做出一副刚刚做了好梦的微笑样子，闭着眼睛装睡。东华走了进来，看着九儿含笑的睡颜，轻轻一笑，那眼睫上点点晶莹且在微微轻颤，嘴角的笑也有些发僵，心中有些酸有些好笑：好，九儿，你装，我便也不戳破你，好好睡吧！这样想着，他为九儿掖好了被子，自己如同昨夜一样，撩袍盘坐在九儿身旁，抬手结了一个手印，凝神调息，白色和红色的仙气一层层叠出慢慢环绕着他，从跳跃到平稳，慢慢一层紫色仙泽将他和白色红色的仙气都密密环抱起来，脸上呈现出淡红色光泽后他渐渐入定，身边的九儿也慢慢真的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九儿醒来时，看到东华也刚刚调息完毕，脸色看着好多了，但是九儿知道，这是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幻化出来的脸色，九儿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含笑看着他：“东华，你气色看着比昨天好多了，今天没有公务吗？”
东华看着她笑了：“已经交割的差不多了，昨天，连宋说服了天君，让曾经管理过天族政务的桑籍接手大部分政务，央错和连宋也分担一些，然后，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我需要闭关了，小狐狸！”
九儿轻轻吁了一口气，依旧是一副笑脸看着他：“听折颜说过，你是过段时间就需要闭关的，这次是要几年呢？”
东华轻轻抚开她额前的碎发：“大概要三年，也许六年吧！”
九儿乖巧的点点头：“嗯，这段时间我会乖乖的，再也不任性闯祸了！”
“真的？”
“嗯，真的！”九儿歪着头，眼睛痴痴的看着他，就像在凡间时那样，含着情带着笑：“以前我总是闯祸，其实是有点有恃无恐了，在青丘，我是全家最小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爹阿娘、姑姑都是上神，还有十里桃林的折颜，大家都护着我；在天宫，东华，你是这天宫里最强大的一个人，有你护着我；就是到了昆仑虚，因为我姑姑是他们的小十七，连带着墨渊上神和姑姑的那十五位师兄都护着我！所以，无论我闯了什么祸，闯的祸有多大，都有人替我出头，替我善后，无论我多任性多调皮，我都不害怕，不是我自己能承担后果，而是有你们这些上神上仙在我后面护着，没人敢让我承担后果……”九儿轻轻摇着头：“我不能再这样了，不能依仗着有你们而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比方说那年我偷了姑父的结魄灯，虽然最后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但当时若不是司命星君抬出东华你来，那一关我其实没那么容易过的。我姑姑虽说自两万岁起就跟着四叔为祸四海八荒，那是笑话，但是姑姑从来都是自己去承担结果，不是把人家打得连家门都不认识，就是自己吃亏认倒霉，再或者真错了也是自己去上门赔罪，承了那结果。我却不是的，我总是需要你们出面……我知道我是太任性了，相信我，东华，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真的不会闯祸了，即便不小心闯了祸事，我也要自己去承担，去面对！我会成长起来，担起我的责任，担起我的青丘，不会让你担心的！……”九儿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闪亮，整个小脸散发出一片明亮的光芒。
东华轻轻搂过九儿，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明媚中带着一份渐渐脱去青涩的灿然，心中一阵感动也震动了：“我的九儿，你真的，长大了！”
九儿继续笑着：“是吗？现在，你终于不嫌我小了吧？哈哈哈……”
东华也笑了，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调皮！好了，小宫娥，给我把桃花换了，一会连宋他们还要来，烹些好茶来，对了，做些茶点……就先这些吧！”说着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银发有些凌乱的散落在他的脸侧，衬得他的侧颜带着点魅惑，九儿忍不住像凡间每日晨起那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的东华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今天不去朝会，她给东华梳了家常的发髻，心情大好的东华选了那件微带红的紫色常服，衬着月白色里衣，看得九儿痴了：“小时候，我居然还迷惑于四叔的美貌闹着要嫁给四叔呢！现在看来，东华你比我四叔好看多了！”说的东华一挑眉，眼神中不免含上了一丝醋意，瞪了九儿一眼，九儿一吐舌头，心想：逗东华吃醋真好玩！歪着头，笑得魅惑调皮。东华警告着看她：“不许在别人面前这样笑！”说完弹了她额头一下，九儿夸张的“啊”了一声，笑着跑了出去。
书房里，桃花香气伴着白檀香飘散开，央错、桑籍和连宋看着昨天上午还冰冷得能冻死人的东华帝君，今天慵懒平和，眼角眉梢还是能看出温度，一个字：暖！而且，一面谈着政务，还一面时不时用手轻轻碰一碰那插的很好看的桃花。三个人偷偷对视一眼，连宋心中了然，知道一定是凤九平了帝君的火气。
过了一会，凤九捧着茶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捧着茶点的宫娥，一阵佛铃轻响，在座的四位一起回了神儿，东华的唇角又不易察觉的勾了起来。连宋顺着他的眼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凤九没有梳宫娥的双环髻，而是扎了一条松松的麻花辫，辫梢和鬓角插了两朵仙桃花。只有凤九和东华帝君两个知道，他们俩在东荒树林中初次相遇时，凤九就是梳了这样一条麻花辫子，狼狈不堪中却蹭了东华帝君一身桃花香。
为三位天族皇子上了茶后，凤九习惯性的拿起最后一杯茶送到帝君手中，帝君如同在狐狸洞中一样，微微一笑接过茶，轻抿一口，温度真的刚好。
连宋没什么，倒是央错和桑籍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青丘女君呀，如何敢劳烦青丘女君为我等奉茶！”
凤九笑道：“今天我不是青丘女君，而是太晨宫的小仙娥，大殿下和北海水君不必客气！”
连宋玩笑着说道：“女君该不会又是报恩吧？”
凤九看着他，暗暗白了他一眼：“是，就是报恩，三年前若水河畔，帝君又救了凤九一命，凤九做几天宫娥来报恩！”故意加重了那个“恩”字，偷偷瞪了连宋一眼。连宋将扇子遮住半张脸，眼睛中带着坏笑，东华帝君却在一旁挑着眉，饶有兴味的看好戏，只是那“若水河”三个字让他心中不免一揪。
桑籍笑道：“说起那三年前那次若水河一战，女君也是亲临了战阵，当时又没有后援，确实凶险异常啊！”
央错忙接口：“是呀，听天枢他们说，当时女君也是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帝君身前的，很是英勇，让他们都很佩服呢，他们都将你视为他们曾并肩作战的同袍了！织越前些日子还和乐胥谈起了此事呢，她听若水土地说，当时女君你的元神都快让擎苍打出来了，却还死死护在帝君身前！那小丫头吓得不轻呢，说要是她自己早吓傻了，还挡在帝君面前？不临阵脱逃就不错了，她也很佩服你呢！”
凤九乐了：“哪有那么夸张呀，就是元神离了位，不过要不是帝君一直用真气护着，我怕也是灰飞烟灭了呢！”
央错和桑籍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这救命之恩是这么来的，俩人心下暗忖着。
东华帝君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此算来，青丘女君于本帝君也有救命之恩呢，这却如何算法？让本帝君如何还上？”东华心情平复之后又有心情逗她了。
凤九歪歪头想了想，笑道：“那在我离开天宫那天，劳烦帝君您亲自送我回青丘吧！我把迷谷的树芽子又给弄丢了！”说完脸一红。
除了凤九，屋内四位天宫贵人都笑了：这青丘前后两任女君都是这四海八荒出了名的路痴，每每出门，若没了这迷谷树芽子，怕不知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
太晨宫里的终于没有政务了，下午的时间变得很闲适，东华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放松愉快了。昔日那清静了几十万年的太晨宫，东华也未觉得不好，甚至还颇厌烦搅他安静的神仙，除了一个连宋还有他那不省心的女人，看着他们俩打趣玩；直到三百多年前来了一只小狐狸，看她欢闹，听她笑语盈盈，让他感到一种由衷的愉快和放松，看着她调皮、看着她闹、甚至看着她抱打不平，自己常常唇角微勾而不自觉，心不知不觉一点点被她填满也常常被她牵动，东华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轻松愉快的感觉；赶她回青丘后，太晨宫和他的心都空了，这才惊觉小狐狸原来打破的是那样一份万古寂寞，之后的三百年，他基本在疗伤恢复法力，但那份太晨宫原本的清静却也成了自己也受不了的孤独……下凡、应劫、凡间诉情乃至小狐狸断尾到三生石刻字、陪她为白浅讨说法、若水河畔生死与共，三百年后的那段时间虽然波折连连，但是小狐狸的身影一直在他身边，但是这三年……现在真好，她回来了，比三百年前更加欢脱快乐，说话声、笑声，充斥在太晨宫的每个地方，那轻松愉悦也回来了！
东华一面品着茶，一面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在棋盘上，直接粘死了连宋的一个活眼，连宋拧眉翻目地绞尽脑汁想要救活自己这条大龙。东华却顺着一串串堪比小佛铃一样的笑声闲闲的看了过去，看到九儿正和成玉、司命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旁边还有一两个闲下来的小宫娥，九儿时不时就大笑出来，成玉更是前仰后合，十分热闹，东华看着明媚欢跳的九儿，心情十分舒畅……有那么一点不舒畅，更多一些不舒畅，终于忍不住了：“九儿，茶凉了！”正在想办法救大龙的连宋回过神来，伸手一探茶杯，看着东华不言声的微微一笑，继续救大龙去了。九儿过来，触了触那茶甑，笑着看东华，东华轻咳一声，连宋回了神笑问道：“你们聊什么呢，那么热闹，把我们都晾一边了。”
“也没聊什么，就是在聊青丘时的趣事呢，还有姑姑怎么点着了半个昆仑虚还是没把饭烧熟，真是好玩；我和帝君下凡那个时候，姑姑追过去，我吓坏了，还以为要抓我回去呢，其实姑姑是去帮元贞渡劫的，可折颜那个老凤凰也跑来和姑姑一起凑趣吓唬我，结果却是诳我在凡间做了几顿饭，哈哈哈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四叔要试试我的一个菜谱，炸了老凤凰的厨房，老凤凰没辙了……”这事越想越好玩，凤九和成玉两个又笑成了一团，东华笑着把茶杯放到一边，连宋和走过来的司命也笑了，连宋笑着说：“你们青丘也真是，要么烧了厨房也烧不出饭菜，要么就是像你这样烧菜烧的让人停不下筷子……”司命正要凑趣，凤九却看着他突然站了起来：“说起元贞来，司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知道元贞多大吗？”所有人一愣，还没等众神仙回个神儿，凤九就接着说道：“元贞的娘，少辛比我只大了不到一万岁，和北海水君是在我姑姑封印擎苍之后在一起的，之后有了元贞；我姑姑也在那不久后就有了他们家糯米团子的。虽然元贞看着像个少年模样，其实和团子几乎一样大，别说能不能开情窦这事了，根本就是个三百多岁的奶娃娃；你当初居然为了造我和帝君的情劫，让我勾引一个奶娃娃，你！司命，你真有本事！”司命当场呆住：“哎呦，光顾了让元贞也尝尝人生六苦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下凤九连宋和成玉一下子都喷笑出来，成玉直接把口里的茶喷了，东华也忍不住当场笑出来声，凤九看到他这样更是肆无忌惮了，故意忍着笑板起脸来对司命说：“司命，咱们得好好谈谈这事！”司命一看心说：坏咯，这是要借着开玩笑，逗帝君开心，跟我算账呢！忙说：“那个什么，小仙还有急事要去办，这就告辞了！”凤九不依不饶：“司命，司命，刚才怎么没说有急事呀！”东华忍着笑也凑趣：“对呀，能有什么急事，青丘女君要和你好好谈谈呢！”司命这下真没办法了，只好说：“是天君，那个织越昨天知道了青丘女君就是她当初丢进锁妖塔的小狐狸后，非要领罚，要罚自己下凡历几世人间六苦，缠的天君没办法，答应了，这小仙得去安排安排她这几世的气运去，这就告辞！告辞！”一面拱手告退一面退了几步回身就跑，结果一向稳重的司命星君，就绊到了桃树上险些摔了一跤，跑得超狼狈。这下，包括众宫娥也都撑不住了，太晨宫内一时竟人人笑个不停。
凤九笑着坐到东华身边，听着他的笑声更是看着他笑得一片灿然动人，只是成玉那边不知为什么却笑得收不住闸了，靠在连宋背上整个人都笑软了。连宋很尴尬，凤九也被她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成玉忍俊不禁问道：“成玉，你怎么了？怎么笑起没完了？”东华轻轻挑眉，看着成玉。成玉一面笑一面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素”还有什么“天”，周围的人都没听清楚，过了一会儿，成玉好容易忍住了笑，深吸了一口气，顺了顺嗓子：“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当初的素锦，比凤九还大些呢，和元贞娘差不多大，居然当时能想得起诬赖一个糯米团子那么大的奶娃娃意图非礼于她，亏她怎么想的……哈哈哈哈哈哈……”说着用手肘轻撞了一下连宋：“最离谱的是，天君，居然还就相信了！哈哈哈哈哈哈……”说着又笑开了闸。凤九想起那档子事，也受不了了，笑得直接倒在东华的怀里，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哎呦”，东华笑得声音也大了些，成玉更逗，一边笑还一边捶连宋，只有连宋，好不尴尬，抬手用扇子敲了自己脑袋一记，心道：一个不靠谱的女人，一个老糊涂的父君，你们真能坑我！……
正在自己书房里和桑籍下棋的天君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吓了一旁的元贞一跳，桑籍忙问：“父君可是有什么不适？”天君笑笑说：“没关系，可能是又有几个凡人在那里骂‘老天爷’呢！”……
当晚，凤九还会时不时想起白天的笑话，笑个不停，东华看着她笑自己也在笑，凤九笑着趴在他腿上道：“司命都逃走一个下午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一会你的公务该怎么办呢？”东华笑笑说：“没有公务了，都交接完了，我又彻底闲下来了。”凤九抬头看他，眼睛一亮：“真的？！”东华挑眉看着她，点点头，凤九开心了：“太好了！这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今天你一整天都没有咳嗽，真好！”说完，看了看那小泥炉上的吊子，东华笑着说：“九儿又给朕炖了雪耳羹了？”“嗯！”九儿开心的看着他：“臣妾今日没有做紫柰的，做的是仙莲子的，加了我们青丘的干枣子和成玉的莲花蜜，陛下可还喜欢？”东华笑得一脸宠溺：“爱卿做什么朕都很喜欢！”这是他们在凡间经常的逗趣之乐，九儿笑着又趴到东华的腿上。
“对了，今天我去成玉那里采莲子的时候，看见了那朵寒月芙蕖，成玉告诉我说，那寒月芙蕖的花心莲子好像有些怪异，经常是闪烁着紫光的，我去看的时候确实如此，但是我一给这花浇水，就竟然闪出了金光，闪闪发亮的，然后就好像映着云霞一样带上了好像我额上凤尾花一样的颜色，特别好看！东华，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九儿看着他问道。
东华也一愣，这寒月芙蕖他知道，是翼界的宝物，养在翼界几十万年，一直是妖气滋养的，那紫光其实是妖界的蓝紫色，他知道的是这东西有聚集万妖之灵的力量，但是这一株却是当年翼君离镜敬献给天庭的贡品，在天庭瑶池水中生长了几万年，他亲自探查过，已经无法聚集万妖之灵了，但是生出了一股特别的仙气，有什么作用，他和折颜却都没有弄明白。而且在天界滋养了七万多年了，一直还是翼界那种蓝紫色的光，只是为何九儿一浇水就闪出天族圣物一般的金光呢？还带出来九儿额间花一样的光泽？这倒真是奇，有时间和折颜再一起探查一番吧。九儿看他没说话，轻轻摇了摇他的手，他一愣回过神来：“这花世间只有这一朵，在天宫养了七万年才出现这样的现象，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这花倒是和你有缘，你不妨经常来天宫看看它。”九儿看着他，笑得很甜蜜：意思就是可以经常来九重天了！
九儿开心的跳起来，准备去盛雪耳羹，东华笑着看她：“是不是准备把折颜的丹药偷偷放进我的羹里？”九儿一愣：“这你也闻得出来吗？”东华笑道：“是折颜的仙气，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折颜让你带给我的？”“嗯，”九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原本打算交给三殿下或者司命，让他们带给你，结果，吃了成玉的失魂花蜜，我自己跑来了……幸亏，幸亏，我吃了那花蜜！真好！……”东华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不定。
……
愉快的日子，总是这样短暂的，这几天，只要东华不在太晨宫，九儿就满九重天给他找食材，东华一回宫，她就忙着烹茶、做饭。瑶池的仙桃轻熟了几个，连宋讨了来也送到了太晨宫，她跟成玉要了玫瑰花蜜来，做了仙桃羹，刚做完整个太晨宫都飘满了香气，闻得正在看佛经的东华也不禁沉醉得一笑。空闲下来，她就欢脱的蹦跳说笑，甚至是调皮胡闹，就是为了听东华的笑声。太晨宫的宫娥们都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东华紫府少阳君时时露出他们所不熟悉的笑容，甚至是常常会有笑声，那声音不是以往的嘲讽冷笑，而是透着愉悦，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时常会在一起回忆这笑声，回忆这欢快的时光……
这天又是傍晚，九儿一时兴起，在太晨宫莲池中心那昔日东华喝酒逗弄还是小狐狸的她的地方翩翩起舞，灼灼桃花凉凉习风，那舞动的女子美如梦幻，那景色竟如梦境一般，忽地九儿凌空飞起，在太晨宫的花海中旋舞，花瓣纷纷，仿佛精灵在她身边跳跃……东华看得目醉神迷之时，九儿舞动着飞到他面前，轻轻用手攀住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东华，我爱你！”声音软软的、甜甜的、糯糯的。这突如其来的当面告白，弄得东华眼中猛的一热，心中一荡，伸手抱住了九儿，九儿仰着头看着高高的他，一双眼睛好似星星一般闪亮，再次告白着：“东华，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爱你爱得要了命！”说着眼睛变得迷迷蒙蒙的，东华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心潮翻涌着，看着她。东华的双唇生的特别好看，九儿忍不住又掂起脚尖，吻了那双唇，东华这次也轻轻回应着，久久，两人都不想分开。
过了好久，九儿才恋恋不舍离开那双唇，将头靠到东华坚实的胸前，轻轻道：“东华，明天九儿就要回青丘了，可是九儿好舍不得呀！但是，你要闭关，九儿知道，折颜那老凤凰突然变得这样罗嗦，反复跟九儿叮咛这件事，肯定是事关重大的，九儿就是舍不得，也要离开。”说着，抬手习惯性的把玩东华胸前的银发：“东华你放心，九儿回到青丘后，再也不会任性闯祸，没有事不会轻易出青丘，出门也会好好将迷谷的树芽子拴在身上，除了青丘政务，九儿也会勤加修炼的，不会让你总是为我担心。这几天，九儿想明白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东华，四叔总是说我是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丫头，四处闯祸，任性的让人头疼。确实，四叔说的没错，现在想想九儿确实很任性很不懂事。当初，九儿还不懂你，为了在三生石上刻上你的名字，九儿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化成法器，现在想想，九儿那一剑怕是真的割到东华你的心上了，对吗？东华！”九儿抬起头看着东华，东华眼中慢慢蒙上了一层雾气，九儿眼中的泪滚落了下来，又将头靠回东华的胸口：“九儿真的太任性了！为了和你在一起，为了表明心意，为了……要明了你的心意，就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知道那天你也去过昆仑虚，九儿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才明白，我那一次真的伤你伤的很重，但是当时我却光顾着自己疼了……东华，与你讲实话，就在我准备上天宫前，我还想过要去三生石那里将自己的名字也毁掉呢，你不要姻缘，九儿也不要！现在想想，神仙在凡间擅改凡人气运都要遭受仙法反噬，更何况这是三生石上毁姻缘，是逆天命的事，只怕那天罚会十分猛烈吧。东华，毁三生石上自己名字的天罚是什么，这四海八荒怕是只有你最清楚，是天雷？还是荒火？九儿当时就想着，不惧天罚也要做，现在想想，幸亏没做，不是九儿怕逆天，不是九儿怕天罚，而是，如果九儿这样做了，那天罚，你怕是一定要替九儿挡下的！九儿不再做这样任性不懂事的事了。那三生石，随他去！便是哪天那姻缘来了，九儿不嫁，九儿不接，老天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树林被你救了一命后，九儿就认定了你，青丘九尾狐一族认定了一人就是生生世世，心中就不会再放得下他人。九儿自己想明白了，不能相守又如何？九儿上了九重天，或者将来东华你去青丘，便如这几天一般相伴，你在太晨宫，九儿在青丘，那就相望，如此相伴相望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又如何？相爱相知就是了，也一样爱的逍遥自在，老天一样管不了！”说着，九儿抬起头，一双眼睛晶亮得仿佛青丘夜空中的星，东华低头看着她，一颗神心几十万年从未跳得如此强烈，声音轻颤地低喊了一声：“九儿！”眼中隐有泪光，九儿轻声回应着：“东华！”眼中又有泪凝出，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九儿把头靠近了东华的胸口，听着那神心的跳动，手轻轻抚着在那里：“东华，九儿明白了，明白了你原来为什么顶着天罚也要毁去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折颜和墨渊都说过，你是为了这四海八荒！当时九儿醉了，醉得迷迷糊糊，没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好像还说墨渊也是为了这四海八荒不近女色，当时真的想不明白，为了这四海八荒为何你们要不近女色，为何要毁去自己的姻缘。这几天，九儿想通了！东华！司命说过，你并非真的无情！现在我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因为你的情爱都给了这四海八荒万物苍生，你爱的深，爱的沉，爱的重，爱的很大，大爱而似无情！司命还说你并非没有七情六欲。九儿也明白了，你的欲望就是这四海八荒可以长久太平，这天下苍生可以安宁永乐，你的欲也好大，大到你完全无私了！为了这万物生灵，你要平定这四海八荒的不息战火，你做了这天地共主，你掌生死定律法，你要让自己无懈可击，没有弱点。因为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在四海八荒的太平！为了这你深爱的万物苍生，你舍不得自己有弱点，舍不得让自己有被人攻击的空隙！东华！东华！”九儿再次抬起头来看着东华，眼泪成串滚落，但是眼神却更加闪闪发亮，东华心潮澎湃激荡，泪盈于睫，颤声低喊：“九儿！九儿！”胸中一阵热气冲到喉间却说不出更多言语！九儿望着他，目光变得坚定异常：“东华！九儿明白，能叫你动心动情，能叫你失控焦急的，原本只有这四海八荒万物生灵的太平！……现在，你也会只为了九儿动心，只为了九儿失控，九儿知道，你心里在四海八荒之外，也单单放了一个九儿在心里！九儿爱你，自然也感知得到你也爱九儿，这份爱，或许如司命所说，会是你的弱点，但是，或者更会成为你最坚强的铠甲！九儿爱你，就会爱你的爱、你的情、你的欲，你大爱天下，九儿就与你一起承当这爱，这天下！最起码现在，九儿会学着将这青丘这东荒承当起来，学着守护这一方万物生灵，这三年，或者六年，东华你要闭关，九儿也会在青丘好好修炼……终有一天，九儿并肩与你共同承起你肩上的一切！因为，九儿真的喜欢你，喜欢你是东华，喜欢你是天地共主，喜欢你全心全魂！东华！我、爱、你！”东华的眼泪就那么一下子滚落下来，落到九儿脸上，与九儿的泪混在一处，泪眼中却闪着最美的光。东华激动的抱紧九儿，第一次，或者说是离开凡间后第一次，主动吻上九儿的双唇，吻得很深，也抱得很紧！
高处不胜寒的昔日天地共主，历经了几十万年岁月孤清后，这四海八荒终于出现了一位奇女子，爱了他，也懂了他，消了他的寂寞，去了他的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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