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夜，窗外树影斑驳，透过星星点点月光。
还挺静谧的夜晚，唯一不合衬的是时不时传入耳中的鬼哭狼嚎。
罗罗端着小点心进来，我勾勾唇，是有些饿了。
“姑娘，吃些点心再睡吧。”
软糯糯的妹子今天救了我一次，我很感激，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爬起床胡塞几口点心。
“咳咳咳——”我被噎着，“罗罗，你做点心的功夫可远远逊色于你白天救我的身手。”
罗罗捂嘴笑，一双大眼睛闪亮亮：“姑娘，这是我们殿下做的。”
我......
本仙完成任务之前，一定会找机会跟应羽说道说道他的厨艺，他若能放弃做饭，对于别人乃是一件幸事！
罗罗上前拍拍我的后背道：“殿下说姑娘食量大，怕你晚上饿，临出去前特意为姑娘亲自做了小点心，让奴婢一定看着姑娘吃了。”
我抬头怔愣！
“你们东宫还有这种刑罚？”
“哈哈——要不要我等下帮姑娘扔掉？”罗罗笑得明朗，“我偷偷扔掉，殿下不会发现的。”
我感激得连连点头。
“不是我不领情，罗罗你来尝尝你们殿下的手艺。”
罗罗窃笑着伸出白嫩的小手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立马吐了出来。
“姑娘我服你，你刚怎么咽下去的。”罗罗叹口气，“世上完美的事太少，我家殿下样样都好，尤其是样貌。就是这厨艺委实差了些，不，是忒差了。”
我嗤得一笑：“你才多大，看事情很通透嘛。”
“姑娘我都已经十四岁了。”
瞧她颇得意的神情，本仙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真实岁数告诉她。
“嗯——厉害呢，罗罗都十四岁了。”
小孩子好糊弄，被我随便一说便更得意：“罗罗看事情真的很通透呢，我跟着殿下已经三年了，我看得出殿下根本没有一丁点喜欢过那两位侧妃，殿下喜欢的人是姑娘你。”
嗤——
我揉了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咦，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懂的，懂的。殿下看姑娘的眼神不一样，而且我们殿下平日里不爱言语，可老成了。我们对他都是又敬又怕，就连朝中的几个老臣都不敢惹我们殿下呢！可他唯独见了姑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就像是......\"罗罗搡着头想了半天，“像是好色之徒！”
......
幸好我没有在吃小点心，否则又要被噎着。
“你形容你家殿下形容得真贴切。”
“你家好色的殿下现下去哪了？”
罗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集雅馆。”
心里蓦地像堵了无数个小点心，甚不舒坦！
我费了不少口舌才得以留宿在他的寝殿，他倒好给我腾地方自己去集雅馆寻乐子了，本仙一闭眼便浮现出医女正依偎在他身上给他号脉的样子。
很好，很好。
......
外面又传来鬼哭狼嚎。
孟沁忒没心计，要哭你也等应羽在宫里的时候哭。此时哭就算哭晕过去，你那通情达理的好殿下也不会听得见，好殿下此刻兴许正抱着他的医女姑娘研究病情呢。
如此热闹，我睡意全无。反正应羽今晚回不来，我这任务也完成不了，不如出去走走。
看到没心没肺的罗罗，让我想起那同样没心没肺的小灵和小成子。
我遂问道：“罗罗，你可在宫中听说过一个小宦官叫小成子，以前在玉簪公主宫中当差，后来去了你们侧妃的宫里。”
罗罗咬着唇：“姑娘问他作何？那人早已经没了。”
我闻言如五雷轰顶般！
再三确认，那人确实是小成子，人也确实是没了。
罗罗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人是在曼月宫中死的，至于怎么死的，他也不知。再问到小灵，罗罗好像记得她犯了错，被打成官妓。
......
夜色越浓，心越沉，像是沉到看不见的黑暗里。
黑暗里看到一盏光，顺着看去好像是在一艘床上，那个熟悉的人搂着一个妖娆的女子。
那女子嘤嘤软语：“公子，可要号脉否？”
男子唇角勾着笑。
此时此刻，我竟有闲心去想应羽。
起身出了寝殿，我记得曼月寝殿的路，侍女说过侧妃勤俭，夜晚尽量不点烛火。越往前越觉得自己被黑暗包围，既然这样本仙今夜就将你的寝殿照个灯火通明。
眼上有凉凉的东西划过，懒得擦去。
第一次有了一个念头，想把回仙界的事暂且放放。
本仙不在凡间的时候，你们都经历了什么，我不敢想。
在不敏感，我也能从罗罗的表情里看出这事情里定有蹊跷。
既然小成子入了你曼月的宫，那我只能先找你问个清楚了。
我听到身后有罗罗的声音，哼，功夫再好，你这次也拦不住我了，我可是东灵山......
头很痛！
......
我醒来，阳光刺眼。
很煞心情的是周遭鸟语花香。
“斑斓，你终于醒了。罗罗下手太狠，你没事吧？”
我动动唇，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把脸扭向内侧，不去看眼前的人。
头被转了过去。
“很痛。”
“这罗罗！我得罚她去扫后院，好好使使她的力气。叫她保护你，不是叫她伤你。”
“是殿下转得我头痛。”
“斑斓，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应羽：“您是殿下，您说了算。”
应羽笑了笑：“你晕时，罗罗跟我讲了昨夜的事，你可是恼我去集雅馆？”
“那地好的很，殿下常去寻点乐子是好事。”
堂堂一个玉霆帝君在那里都不见了踪影，你一凡间太子经不住诱惑而致流连忘返也是正常。
哼。
“我去那是办正事，要紧的事。”
好一个办正事，真实要紧呢。
“要不我下次带你一同去？”
“殿下不嫌我碍眼？”
“嫌也得带呀，要不你总这么气着，我心里难受。”
我怔了怔。
“殿下总这么说会让我误会的。”
“殿下可曾对谁都如此？”
“不曾，只对你。”应羽目光闪了闪。
噎在嘴里的话始终没说出口，若问小成子的事，恐怕他会疑心。
皇兄，你是否还记得那年你去剿匪时，你将小成子和小灵派到我身边，其实我心里是很欢喜的。
玉簪离开后，你是不是早已将她忘记，所以她身边的旧人你也不在乎了。
“殿下，我真的很像玉簪公主吗？”
应羽脸色沉得难看，我是又戳中什么地方吗。
半晌，深深叹口气。
“斑斓，你们很像，却又不同。”
果真是最没眼力见的凡人。
“你有想念玉簪公主吗？”
应羽默了默。
“自她失踪后我每日都会想起她，对她的寻找从未间断。只是——”他又顿了顿，“我觉得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脸上挂满了自责和伤心，我看得真切，不会看错。
“那你为何......”
想问小成子和小灵，话欲出口却堵在嘴边问不出来，我抓着床边，几次都忍不住想说出我就是玉簪的事实。
做人真的很辛苦，很多话总是纠纠结结，说不出口。
其实，还是自私，怕泄露了天机，万一天庭怪罪下来无法顺利重入仙班。
想了想，我道：“玉簪公主怎么失踪的？”
应羽不语。
“我是外人，宫里的事我不该打听。”
“斑斓，我不想瞒你任何事，哪怕我心里觉得你身份尚有可疑，哪怕我觉得你是宁王派到我身边的奸细。我就是莫名的信任你，是真的莫名巧妙——”
“斑斓，你不会给我下了什么蛊吧。”
有时候想跟应羽讲讲交心的话真的很难。
索性换个话题。
“殿下，我想跟你讨一个人。”
“男的免谈，女的除了皇后娘娘，其余随便你挑。”
......
当我跟他一样好色，我挑哪门子男人啊。
“我在宫中无依无靠，想要一个可靠的宫女。”
“罗罗？”
“不，不，罗罗很好，但我还是怕了她了。”
应羽笑出了声：“她见你出去，以为你怄气要去集雅馆寻我，见拦不住你索性就把你打晕了。她力气是大了点，但是心里对你还是不错的，她只是怕你鲁莽闯祸。”
我摸摸头，嗯，是对我不错。
“我想从官□□子中找一个可心的人。”
“准。”
应羽简单回答。
其实我以为他会不答应的，没想到他连疑心都不疑心。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应羽吗？难道是他一直在梦中解除封印，而导致人有些失常？
不敢多问，唯恐他反悔。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应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躺倒在床上，半晌突然惊起——
那厮不会又去做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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