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狼窝
门口摆放了两双拖鞋,一粉一蓝,隐约能猜到这里曾经有女人存在,我脱完鞋赤着脚走了进去。
“你怎么不穿拖鞋?”陈蒿拎着那双粉色的拖鞋走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坐下。”陈蒿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乖乖坐在木椅上,毕竟寄人篱下。陈蒿蹲下身,为我穿上了拖鞋,先左脚后右脚,动作很轻柔。
我脸已经烫的不像话。
“我去倒杯水,你随意,等会再带你看房间。”
等待之中,我老实地坐着,双手安分地放在腿上,被一种无形的约束感压迫着。
这间公寓的设计完美的与传统元素相融合,木质的地板,昏黄的大吊灯,玄关处还挂了一个中国结。约是点了熏香,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栀子花味道。
陈蒿端着一杯茶走过来,他坐到我对面,细细地品着茶,顺手翻阅起一旁的英语杂志,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我无事可做,只能傻坐着,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浑身不舒服。
十五分钟过去了,见陈蒿还没喝好茶,我咳嗽了几声。他这方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悠悠地问道:“你嗓子不舒服么?”
我面上淡淡地笑着,心里暗示自己不生气不要动气。陈蒿是真不懂还是存心的?我怎么就糊涂地跟他过来了,深似海。
陈蒿合上杂志,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看房间。”
我跟着他上了二楼,二楼的书房的是开放式的,占了很大空间,落地窗采光很好,中央铺了一条暗红色的民族风地毯,东南角放置了一道翠绿色屏风。
继续往前走,拐了个弯,陈蒿停了下来,指着面前一间房对我说:“你住这间。”然后又转了个身指向对面,“我住你对面,对了,小事尽量别找我,我怕麻烦。”
我点头,你怕麻烦,我何尝不怕麻烦。
“头点的挺快。”陈蒿一只手伸到我头顶上。
我抬头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的手。
陈蒿突然抓起一把头发,我头皮一阵疼痛。他拈起手指,靠近唇边,吹了一口气,说:“刚有根羽毛飘到你头上了。”
我理了理头发,原来是羽毛。以前,他一言不合就揉我的头发,我以为这次。
“那边是洗浴室,还有健身房,其他地方你没事可以自己看看。”
“嗯,我知道了。”
——
我打开房门,将行李箱推了进去,打开灯,然后迅速关上门。我背倚靠着门,深深叹了口气,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怎样呢。
屋里干净整洁,应常有人打扫,窗台上放了几株绿植,所用的灯具都是一套的,莲花样式,中心垂下一颗颗小水晶,闪闪惹人爱。
我打开衣柜准备把衣服放进去,发现里面有女人的衣服,从日常到家居服都齐全,我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拖鞋,这些都是另一个女人的。
我关上衣柜,脱掉了拖鞋,把它们放在一边。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夜晚风很大,蹿进衣服里有点凉,我抱紧自己取暖。
万家灯火,为谁而亮,会不会有一盏灯,为我而亮。
我画了会图,已经十一点多了,现在去洗澡应该不会碰陈蒿了。我拿起浴巾踮起脚尖往浴室走,生怕动静太大。
浴室里倒是没有女性用品,雾气还未全散去,我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取下眼镜做了个鬼脸,岁月不饶人啊。
洗完澡神清气爽,感觉能再奋战个一夜。我轻轻拉开浴室门,一只脚先探了出去,然后脑袋出去整个身体出去,地真的是太滑了,我小心的往前走。
“咯吱”的一声,陈蒿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真丝睡袍,腰间随意系的结,微微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看着他,脚下的动作停住了,这一步跨的好像有点大,我慢慢收回脚,换做小碎步跑起来。
“站住。”陈蒿阴森森的声音响起。
我被他一吓,停在原地动也不动,保持金鸡独立的样子。
陈蒿向我走来,面上表情很严肃,我能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寒流正在向我袭来。
我看着他,咽了咽口水,好可怕。
突然的,他拦腰抱起了我,并转了个身面向洗浴室,我大脑一片空白,只顾着一个劲的挣扎着。
“你看地上,都是你的湿脚印。”陈蒿明显咬着牙齿说的。
我从空白的状态中醒来,看着一路的湿脚印,如果这个时候能装死,我一定选择装死,我闭上眼。
“别装死,明天给我处理干净。”
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窥着他的表情。不就是湿脚印嘛,干了自然就没了,一个大男人还斤斤计较。我索性睁开双眼,他抱着我并未有松开的意思,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要将我扔到地上吧。
陈蒿抱着我往房间走,他身上有沐浴露的淡淡香味,因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我们的香味融合在了一起。走进房间,他就把我扔到了床上,动作简单粗暴。
陈蒿双手抱胸问:“为什么不穿拖鞋?”
他想我怎么说,如何说?
我坐起身,咬着嘴唇垂下眼说:“因为是别的女人的。”
我觉得我一定是脑短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想咬自己的舌头。
陈蒿捂住肚子笑了出来,那两排洁白的牙闪到了我的眼,“原来你是在意这个,不记得你以前有洁癖呀?”
他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懂。我蜷缩着身子,头搁在膝盖上,不再看他。
“明天去买套新的好了。”,“还有,你睡衣上的是流氓兔吗?哈哈。”
“什么流氓兔!兔斯基好不好!”我拿起一个枕头砸向他。
陈蒿身手敏捷的接住枕头,扔还给了我。
他还是那个陈小人!阴险狡猾的陈小人!
不知道认床还是别的缘故,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等胡笳考完试,我一定要好好同她讲讲这些天的境遇。
夜很静。
——
“起床了。”迷迷糊糊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拎起被子蒙住头,打了一个滚,软软的香香的好舒服。
“许念念!起床了!”噩梦般的声音让我从睡梦惊醒。
我拽着被子,吧唧吧唧嘴,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陈蒿正俯着身看我,一张放大的脸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拿手抹了抹口水。
他直起身,手指着我说:“合住期间,你每天早上必须七点起床。”他不是商榷,而是命令。
什么?七点?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你有意见?”陈蒿眼神里满满都是戏。
“我一般都晚上画稿子,白天睡觉的。”早上七点还不如要我命,把我命拿去吧!
“你可以白天工作的。”
“我白天没灵感。”
“一个出色的设计师不会以时间为借口,我要去上班了。还有,既然你不好意思白吃白住,那以后的三餐交给你了。”说完,陈蒿就走了,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抓住被子,啊,我是怎么喜欢上陈蒿的?还喜欢了那么多年,头疼。
洗漱完下楼,我发现餐桌上留了一份早餐,两片土司夹荷包蛋,还有一杯冷了的牛奶。
好久没有正式吃过早饭了,我随手拿起一旁的晨报看了起来:国内知名画家山风将画展第二站定在A市,四月二十日于绘世艺术馆全天开放,而其本人因行程安排到达不了现场。版块边还配了一张他的照片,虽然带着口罩,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山风,梁岚。我咬了口面包,嘴角不由露出浅笑。依稀还记得这个少年青涩的模样,单眼皮,皮肤很白,个子高高的,长得不是很出众,但气质出群,衣服总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初中毕业后,我就再未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以前总听眉玲提起个画家“扇凤”,说他年轻有为,气质不凡,出淤泥而不染,反正把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了一通。在此之前,我从未见眉玲夸过哪个人,她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次他的画展。现在想想,眉玲口中的“扇凤”会不会有可能是山风,真真真被她的方言雷到不行。
说曹操曹操到,眉玲的电话到了。
“师父,你总算是想起我咯~”
“哎呀,这不孕期嘛,小顾没收了我所有的电子产品,每天日子不知过的有多凄惨,唉。”
“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小宝宝,小顾这男人多好多贴心,你呀,知足吧。”虽然听着眉玲抱怨,但也是幸福的抱怨。
“你最近怎么样呀,工作室怎么样?”
“工作室挺好的,就是我累成了狗,盼着你早日归来呢。”我想了想,还是没将工作室遭贼的事情告诉眉玲,报喜不报忧。
“真是辛苦你了,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你。”
“别,酒吧吗?我怕小顾会扒了我的皮。”眉玲所谓的补偿等于酒吧,不知道她为何钟情于此。
“他要敢,我就休了他。”
“哎,你每次都这样讲。话说,你今天怎么能用手机了。”我一脸黑线,不是说被没收了一切电子产品嘛。
“今天特殊情况,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扇凤’吗,他要来A地办画展了,你能否帮我去拍几张照片呀?我都眼馋好久了。”
“是山风吧?”她口中的那个‘扇凤’还真是山风,原谅我一直没听出来。
“对呀对呀。”
“画展好像不能拍照……”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很多画展都是禁止拍照的,而我看画展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去拍照。
“偷偷地拍几张没事的,就这样啊,小顾来了,我要挂……”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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