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黑是白?
墙上的徐仲光浓眉大眼，虽然是黑白照片但依然可以看出眼神中的神采飞扬。这是照他的喜好来的，没用年老时候的照片，放的是三十岁时，上面是老头儿刚从藏区支教回来时候的样子。
虽然他做的是别人口中封建迷信的行当，但却是实打实的活到老学到老。他的师父，也就是徐夷的师祖，就是他去藏区支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村儿里挖出来的老头，都可以当活化石了。
徐夷第一次见这位师祖的时候，两个人就看不对眼。没错，那个时候她才七岁。
老头儿第一次穿了一件军大衣，头发是齐肩的长度，全白了别在耳后，一双大眼睛像是狐狸一般随时放射着精光，双颊内陷，嘴唇乌紫。
萌萌的小萝莉见到老头儿的第一眼就被吓哭了，自那以后每一次见面她都必会把手里的东西砸向老头。两次以后，徐仲光就再也没有把他师父带来家里，徐夷也渐渐有些对这位给自己年幼的心灵留下阴影的人模糊了记忆。
此刻李休明正站在墙的对面，拿着三炷香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了记忆里那个可怕吓人的师祖。
他去世的那一年，师父也曾经像这样站在墙对面，对着墙上的照片静默的站了许久。
徐夷一个恍惚，仿佛看到爷爷的身影和面前的男人慢慢重合到一起。
她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伸出手从背后狠狠的抱住那个男人。
李休明冷不丁的腰上被狠狠一撞，向前一个趔趄，稳住身子。
他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抬头是徐仲光慈祥的眼神，他突然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坏事。
“害怕？”他以为徐夷还在被刚才□□的事情吓住。
女孩摇摇头：“不是。”她闷声闷气的说道，“我刚才看到你站在这儿，好像看到了我爷爷，以为你被他附体了，所以想抱抱你。”
少女，你的缺点叫诚实。
李休明失笑，僵住的肌肉慢慢放松。
“我爷爷也曾经这么拜过那老头儿。”她用脚勾过来个沙发凳，跪坐在上面，侧脸在他后背蹭了蹭。贴着结实的背脊，让她感觉到无比舒服和有安全感，“你说他应该不是想我们快点下去陪他吧？”
“祸害活千年。”李休明说道。
徐夷撅了撅嘴：“我知道你骂我王八。”她叹了口气，“这真是咱们查过的最复杂的案子了，从动物园开始到保护站，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掌控不住，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也不知道会挖到什么。”
她顿了一下：“你......真的准备查十年前的案子吗？”
男人不说话。
“那你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让我参与好不好？我不给你帮忙，也不添乱。”她小声说道，“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实在走不下去了，就不要硬撑着......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自尊心强，不愿听这种话，我......”也许是刚刚发生的□□事件，触到了她心里的某根惜命的神经，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工作究竟有多么危险，也让她开始第一次慎重的考虑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安全问题。
“我怕死，但我也怕一个人活着。”她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几分落寞。
李休明沉默了半晌。
“要不要让赵理过去帮你？”他问道。
徐夷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拒绝道：“算了吧，他跟你身边我还能找到你，省得你三天两头失踪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
她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之前她好几次找不到他的时候，也只能打给赵理，他虽然不能告诉她他在哪儿，在做什么，但至少会说他现在是否安好。
“再说了，那小子是你借的人，别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你的上层路线就不好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自己的手臂。
她早就知道，赵理并不是被警校开除，而是被录取以后直接被李休明抢过来的，是帮忙也是局里放在他这儿的一双眼睛。
这里面，麻烦的很。
腰上的禁锢消失了，李休明垂眸，转过身来。
他以为徐夷已经挪地儿了，但没想到徐夷还跪坐在沙发上出神，他这么一转身，刚好裆部正对着她的脸......
大写的尴尬。
此情此景，徐夷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看他的拉链有没有拉好......
李休明装做若无其事的大步离开她的视线，坐回到沙发上。
可是刚刚抒发完自己情绪的徐夷这下可来劲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双腿也从跪坐改成盘坐——她一般盘腿坐着的时候，八成就是在开动什么坏脑筋了。
果然，她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黏在男人的裆部，犀利的视线仿佛想穿过西装裤看出点什么一样，一直到他坐下五分钟，她的目光都还若有若无的飘向那个部位。
“有事？”李休明忍无可忍。
“啧啧。”徐夷一只手托着腮，摇了摇头，“师兄，你有炮-友吗？”
李休明感觉到有一根狼牙棒要冲破手心，他差点把自己手里的遥控器直接砸过去。
见他不说话，徐夷有些纳闷：“连炮-友都没有，你平时是怎么解决的？”她笑的猥琐，“别告诉我你快三十了还没离开自己的双手啊！”她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开心的前后晃着身子，“以你的财力应该不至于这样啊。”
李休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仿佛对面不是坐着个调皮的姑娘而是蹲着一直狗。
徐夷转头对着墙上爷爷的照片喊道：“爷爷你泉下有知快给我们沉默寡言的师兄找个女朋友吧，在这么下去憋坏了可怎么办！”
男人闻言，突然起身，又来到墙前，对着徐仲光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严肃且认真的说道，“谢谢爷爷，请你快点把她带走吧。”
“啊对了！”徐夷突然一拍大腿，“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了。”她说道，“松乡可能要来大熊猫了，你知道吗？”
李休明点点头：“‘天井’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护这两只大熊猫，三个月以后，看情况可能送进动物园呆一段时间，然后再放进保护区。”
“不会有事儿吧？”她问道。
“熊猫和其他动物不一样，有一只是一只，出点什么事都是全国轰动的大新闻。”他摇摇头，“他们还不敢打主意。”
“那你答应钱中学的猫头鹰怎么办？”她记得之前整理档案的时候看见过，在茂陵山的许多地方都有专门供猫头鹰或者其他不冬眠的鸟类躲避风雪的小木屋。
种类有红角鸮和领角鸮两种，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她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也知道，也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瘪瘪嘴，“你已经这么有钱了，犯不着为了这点儿把自己搭进去。”
“我看那个薛零好像对我挺感兴趣，要不我帮你侧面打听一下？”徐夷问道。
提起薛零，李休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点了点头：“好，你可以和她接触，但是注意还是要保持距离。”他说道，“钱中学这人很精明，他嘴里说还没准备好，也只是想提高价码而已。”
李休明走到玄关出，随便翻出一份前几天的报纸，坐回沙发上。
“钱中学最近几次的价码都是一提再提，我怀疑他有要收手的打算。”他说道，“他最近可能要大量的销毁一些从前的证据，你在‘雪狼’盯着点，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徐夷一听，眉头一皱：“坏了。”她叹了口气，“最近站里在装修，他经常在办公室里盯着装修进度，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李休明本来就有意走上层路线当然没事，她这个干基层工作的“无意间”知道了领导的秘密，而且还被他抓个正着......
“我刚才说了，钱中学这个人很精明。”他翻了一页报纸，云淡风轻的说道，“从他知道你和我关系那一天起，就把你放在了我的同伙这个位置上，让你整理材料，一个是试探你，另一个也是在试探我。”
徐夷不得不开始重新定义自己的智商。
“明天我会去‘雪狼’一趟，你安心工作，他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收起报纸，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吃饭去吧，想吃什么？”
“没心情。”徐夷摸了摸肚子，撇撇嘴：“随便来点儿满汉全席吧。”
李休明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黑色的双排扣大衣和驼色围巾包的严严实实。
徐夷则是抱着手机和微信奋斗。
她刚刚找了张猫头鹰的美图，配上两个流口水的表情直接转到了朋友圈里。大鲵刚刚给她第一个回复。
“妹子，猫头鹰可不好吃，肉没嚼劲儿还有点儿塞牙，而且......哎呀我好像暴露了什么。”
逗比。
“哎，师兄，你之前不是让我注意大鲵吗？他到底是黑是白？”她随意的问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关注他，觉得还挺正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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