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玉帝要嫁小女儿了。
鉴于前次奈离毫无预警的闯进蟠桃园,给玉帝王母毫不留情地打了脸,这次玉帝嫁帝姬的盛会,搞得极为盛大,这个盛大,主要体现在其安保问题上。
这位帝姬,便是先前在我院子里向我示威的面若桃花的小公主,巧便巧在,因我功力涨了不少,帝君派我前去为此次婚宴,保驾护航。
为情敌去保驾护航,我可乐意的很,只要不是嫁与帝君头上去便可。
这三十三重天的头子嫁女儿,排场可真是不一般。
打头阵的便是天上这一顶一的大官儿,诸如战神这般的,威风凛凛,后边跟着群从花神处讨来的小花仙,捏着诀将自己走过的路铺得五彩缤纷,九重天上混杂了各种花香,闻久了竟有些腻味。
中间又一群闲杂人等,再之后,便是这溪如公主的花轿了。
不知她要嫁的四方水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作为公主的头号保镖,切忌在其身旁大张旗鼓,如此易打草惊蛇,于是我便与司战的神要了些天兵做我的掩护,并在周围打下埋伏,好在敌人动手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其实要我说,这其实是份闲差。
阿离其人,并不是会偷袭的人,虽说是作为一个魔,我也只觉得他做的光明磊落,就算捣乱,他也只会明抢。
再说了,若阿离当真动手,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我可是被他白白骗了三年。
所以整个迎亲途中乃至宴会中途,我都在与那些天兵天将斗蛐蛐儿玩,还抽空去了几趟茅厕。
俗话说,一百步半九十,古人诚不欺我,眼看着宴会即将结束,还给我出了些幺蛾子。
这事其实可大可小,与魔族也可能无甚关系,只就是这宴会行了大半,新娘子失踪了。
说他可大可小,是因为小了去,就当是这公主行宴至半困了只找了个地方困觉,往大了说,那就是奈离又神出鬼没将新娘子拐跑了。
其实要说后者,我是丝毫不信的,为玉帝面子着想,我还是装模作样的去找了一番,毕竟谁都不想承认新婚之夜新娘子自己喝的上头不知所踪了不是。
我看着宴上水君依旧面不改色与人敬酒,镇定自若中却透露了些担忧。
这样一来我便开始找了,还真给我寻到了。
我是在碧落亭的园中见到溪如公主,以及坐在公主面前淡然自若的帝君的。
一切仿若昨日重现,那面如桃花的公主羞答答的站在帝君面前,在月光的照耀下,果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比起上回多了一些娇艳,但更多余的,是其身上穿的红嫁衣。
我想,这帝姬应该是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穿上嫁衣的吧。
“帝君,我、我又来了,帝君在今日在弹琴么。”帝姬说着,声音模模糊糊,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紧张。
帝君继续专注抚琴。
“帝君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公主攥住衣裙下摆,手指有些发白。
“今日,今日是溪如嫁给四方水君的日子。”
帝君也不回话,整个场面就像溪如正对着一副幻影说话,自言自语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溪如求过父王,求父王将溪如许配给帝君,但父王不肯。”
“他说,他说帝君是天下人的帝君,连他都勉强不了。”
溪如见帝君毫无回应,咬咬下唇,似乎用尽了力气。
“可溪如不喜欢那水君,溪如今生只欢喜帝君一人,只帝君一句话,溪如便不嫁了,不嫁了,今生今世只跟随帝君。”
我心下一惊,看向帝君,他终于停下抚琴。
又看向溪如公主,她眼中注满了期待,或者说,是孤注一掷。
我想起蟠桃宴上两人谈天说地的样子,有些怕了,便跟着紧张起来。
只听园中终于传来帝君的声音,低沉,也有些沙哑。
“你是何人?”
溪如愣了愣,深吸一口气,后竟吐出血来。
过了很久,我以为溪如会离开,我想她毕竟是个公主,不想给人这般羞辱。
但她却这般说。
“我唤作溪如,是帝君的小女儿。”
“是么。”帝君对她礼貌的笑笑,后又继续抚琴。
溪如在园中驻足了许久,却再没说一句话。
我突然想起来,这句话,不知她对帝君说过几回。
最后她终究是走了,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便跟上去。
溪如并未回去宴会,却走向一处禁地,那禁地我知道,唤作诛仙台。
溪如想跳下去,我却拉住了她。
“你是?”突然被人拉住,她明显被吓了一跳,却稍显镇定,只问我身份,这般作态,一点都不像要去寻死之人。
“是了,你是那和帝君传桃色绯闻的漂亮仙女。”
“你来这作甚?”
我被她问的呆住了,想想便开口。
“公主,宴会快结束了。”
“你看见了?”
我不说话。
“我欢喜了他六千年,几乎天天到他府邸前等候,到头来只换得这样一句。”
溪如顿了顿,声音很是低沉,混在周边的梨花香中,让人听得有些苦涩。
“我不甘心。”溪如皱眉,终究是长得好看,生着怨气也生的这般好看。
“公主这般从诛仙台上跳下去,自己一了百了,却只伤了身后人的心。”我斟酌着说道。
“伤不了他的,是吧。”溪如笑了,却有些凄惨。
“我也不喜欢那水君,是他硬要娶我。”
“但是他在等你。”
溪如没有说话。
“水君在等你,他找了你一晚上。”
溪如渐渐勾起嘴角,笑得宛如春天最后一朵海棠。
“是啊,还有人等我。”说完,便起身往回走。
她的嫁衣在夜里映的尤其红艳,铺在地上的摆尾,让她走的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绝对不回头。
我知道公主不会有甚危险了,便坐在诛仙台边的石头上休息了一番,往下看了看,这诛仙台下黑得很,什么都望不着。
我想起刚刚园中帝君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
——“你欢喜他,但是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无畏惧。
我在诛仙台边坐了许久,直至天空翻起些鱼肚白,我才堪堪惊醒,却发现腕上的镯头上已沁了些许露水。
此时日已入秋,更深露重。
我整整衣裳便往十六重天回去。
“昨日晚上怎的没回来?”在我踏入碧落亭的一瞬,便听到帝君传音过来的责备。
“昨夜回来的路上遇见师姐,便被邀回娑陀小住了一日。”
帝君那边顿了顿。
“你来我房中。”
我进去的时候,帝君正打算在案上写些什么,帝君平日里无甚爱好,就只喜书法与钓鱼。
“等下你同本座去一趟招摇山,近日河伯在招摇山邀了神界有些名气的神女神子,名为取乐,实为为了解年轻一代的实力如何。”
“?”
“本座带你去开开眼界。”
“……”
“你现在去准备准备,过一会儿便出发。”
我准备退下,又顿了顿。
“师傅昨日是否去参了溪如公主的婚宴?”
帝君似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愣了愣回道。
“没有,如何。”
我弯腰作揖,只淡淡回道:“没什么,只是喜儿觉得昨日夜里,溪如公主的一身嫁衣甚是好看。”
帝君挑挑眉:“嗯,看来是本座错过了。”
“喜儿退下了。”
“嗯。”
招摇山上的小精怪们都很好客热情。
刚一入了河伯的招摇山,便有一群群散着灵气的小精怪前来迎接,嘴中还不是发出稀奇古怪的声响,我心下高兴,便丢了些含着灵气的食物与他们。
“这么喜欢,要不要领一只回去养养。”
“这些精怪都是靠山而生的,如何带的回去。”
“本座自有办法。”
“罢了,这里是他们的家,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离开家乡随我去呢。”
帝君笑笑。
我们来到一处开阔的场地上,说白了,这就是一处山头,已停了许多身影。
帝君刚一落地,便有一总角小儿神清气爽的前来迎接,头上梳着两根黑黝黝的辫子,长得可爱的紧,表情却老气横秋。
“不想沧泉帝君前来拜访,小老儿有失远迎。”说着便向帝君拜了一拜。
我望向帝君,一脸疑惑。
帝君只了然一笑,眼中有丝促狭。
“河伯,几万年未来,你这招摇山,真是无甚变化啊。”
……
这河伯,明明就是一小儿模样,为何偏偏要以伯字自居。
话未说完,便见远处灵气大盛,仿若紫气东来。
几道身影现形于前方,影影悼悼中,只见是一老儿带着几个小辈前来,我不知他们是何身份,只觉得围绕在其身畔的气息不一般,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我只等帝君开口。
只见那白发老人与周边年轻人衣着低调,却也隐隐透出一丝华丽,几个年轻人长相不俗,却也不显得骄纵,比起天上那群公主王子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老人一眼便往帝君的方向看来,帝君便向老人微微颔首。
看来老人辈分不低。
“沧泉帝君,许久未见,还是老样子啊。”老人说话颇为豪爽,用手抚着胡须仰天大笑。
“哪有龙神好气色。”帝君微笑。
龙神?!
这天下,龙是不少,但敢称作龙神的只有钟山上的烛阴龙神一家,地位尊崇不说,战斗力更是上古神族中最厉害的,现下这龙神不仅自己来,还带着一群小龙前来。
久仰大名。
“哈哈!过奖过奖,明焕,席龄,你等过来,这便是那九天上鼎鼎大名的沧泉帝君了,你等过来拜见拜见。”
“见过帝君。”
唤作明焕的是一名英挺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干练又挺拔。而席龄也是长相不俗,姿色比起那溪如公主还要胜上几分,却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冷漠。
想来这些便是钟山最为出色的少年了。
“这位是?”烛阴龙神见我只站在一边不言语,便色神色古怪的开口向帝君问道。
其时我并不知道,帝君一向行踪诡异,那年却不单单参加了招摇山的宴会,还捎带了一个我,我迟钝不知事,不知帝君从未在公众场合同女子一同出现过,人人都用那奇异的眼光看我,我却只当是他们没见过我觉得好奇。
“这是长生新收的徒弟,叫我来帮这指点几日。”
“喜儿见过龙神。”帝君看着我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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