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

　　顾颜昌一把吧胆小的姬胧月推上台子。姬胧月抱了抱手臂，孤零零的站在上面，看一袭白道袍的顾颜昌庄严权威的踏上一层又一层阶梯，站于铜鼎旁边。

　　青铜鼎之中，一条黑龙自烈火之中一飞冲天，口吐火信朝姬胧月飞扑而来。

　　“顾颜昌！”姬胧月一边喊一边害怕的到处躲，躲开那条喷火的黑龙。

　　“轻诺师姐，祖龙怎么发怒了，难道我派不该留下小师妹？”

　　“别胡说”轻诺轻斥一声旁边的小道姑“掌门做事情，自有分寸”

　　顾颜昌指骨泛白，几乎嵌进肉里面。见黑龙绕着姬胧月盘旋了几圈之后，飞回了青铜鼎之中，才松了一口气。

　　顾颜昌抬步，拿起一把剑，递给姬胧月。姬胧月惊恐未定，胸脯喘着粗气上下起伏，怔怔的看顾颜昌。

　　“跪下”

　　“啊？哦……”姬胧月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的体态全无。

　　“接剑”

　　“哦”姬胧月的手还有些抖，刚拿起不稳，差点儿掉下去。幸亏顾颜昌在底下扶了一把“从此，你便是我顾颜昌的徒弟了，该叫师傅了”

　　“师……师师傅”姬胧月惶恐的怀抱那把刚刚接过来的剑，抬起头问，大概是她还小，所以声音糯糯的像孩子“师傅，我头晕，刚刚还被那条恶龙烧伤了，不信你看”姬胧月委屈的伸出两只手来给他看。果然，手腕之上两团烧焦的肉，冒出一股黑气。

　　“不行”顾颜昌扶她起来，指了指验生石“过去”

　　姬胧月听话的过去，感觉手指一疼，一滴血自食指溢出，飞至一个通体灵白的石头之中。石头泛了两下绿光，而后化成了一个紫粉石头，安然不动。

　　姬胧月转头看顾颜昌，从此开启她在北海拜师学艺的路程。

　　顾颜昌拉开房门，阳光倾泻而下，照的他的脸诡异的白了几分。姬胧月陨了，他是掌门，不管是平淡如水，还是难以入睡，都应该做出一副掌门的样子来。

　　今日早课，顾颜昌来到院中，轻诺正带领弟子们练剑阵。顾颜昌行走其中，指点每一个弟子剑法不足之处。

　　停至一处无弟子站立的地方，忽然挪不开脚，那是姬胧月以前晨练的的地方。

　　那日也是天空格外晴，有紫色暮云自天光中翻腾而起，映在姬胧月略显稚嫩的圆脸庞上。顾颜昌每日早课都会来指点弟子的剑法，到她时，顾颜昌见姬胧月是左手持剑，略有不满

　　“月儿，换右手”

　　“我偏喜欢左手，你想怎么着”姬胧月理都不理他，剑柄在手中握了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摆好。一剑刺去，风气云扬，轻诺和众弟子都围观过来，发出唏嘘声“哇，好厉害啊”

　　轻诺问“月儿，同样的剑法，你怎么能耍的如此好”

　　姬胧月朝顾颜昌哼了一声，优哉游哉的说“大家看啊，偏偏左手才能使出好的剑法，师傅偏要我用右手”顺便白了顾颜昌一眼。

　　顾颜昌姿态又威严几分，略显严厉“在耍一遍”

　　“什么？”

　　“为师说，在耍一遍，用左手”

　　“耍一遍就耍一遍”姬胧月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一撞顾颜昌肩膀“看着啊”

　　左手持剑，罗裙飘摆，姬胧月踏一脚地面，跃身舞剑。姬胧月这套剑法，左手耍一会儿右手耍一会儿，才能耍的眼花缭乱这么厉害，但是一个劲儿的左手耍，真气忽然乱窜，自天灵盖喷涌而出。

　　姬胧月身形一慌，手中剑柄抖掉“啪叽”一声像只断线的风筝一样，从九重天跌下来。“小师妹——”轻诺和众弟子惊呼，都拥簇上去抬手想接住她。

　　顾颜昌冷哼“不准”

　　大家只好眼睁睁看姬胧月摔成狗吃屎。姬胧月狼狈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的盯他“你真坏！”

　　“你命脉在左手，因此左手使不得剑，记住这个教训”顾颜昌撂下话，冷脸抬腿走远。轻诺心疼的拉住姬胧月的手“小师妹，没事吧”

　　姬胧月朝顾颜昌一吐舌头“我没事师姐，那什么人啊真是”

　　“摔疼没”

　　“没事！”姬胧月一甩手，跌一跤算什么，我可是不死妖精！

　　“顾颜昌你给我站住你个禽兽！”轻诺赶紧捂住姬胧月的嘴“小师妹，你怎么又骂师傅了，师傅九五之尊，又是我们的师傅，一定是你平日里老是这么骂他，所以他才不喜你的”

　　姬胧月眨眨眼看轻诺“师姐，我不调皮额，师傅就不会折磨我啦”

　　“折磨？”轻诺有些惊讶的问“怎么折磨你了，师傅向来寡欲，不是会吧小打小闹的调皮放在心上的”

　　姬胧月想了想，也算是折磨吧，她记得，自己以前不叫姬胧月的，自己的小名，好似叫小真……

　　小真是一颗桃花树的女儿，常年住在桃花林之中，遇上顾颜昌之时全是因为娘亲被山上的蛟龙抓走，为救娘亲，姬胧月才跋山涉水的爬上那座黑山。

　　黑山本安宁，但自从一条蛟龙来了之后，就搅的不得安生。居住在黑山之上的小妖怪们，不是被他抽筋扒皮便是取内胆，黑山众妖的生活惨不忍睹。

　　小真之所以逃过这一劫难，全是因为蛟龙在抓娘亲之前，娘亲把她偷偷的迷晕关在柜子里，这才开始了她千里救母的生活。

　　黑山很高，小真整整爬了三天，满手都是血，才到了半山腰，抬头望一眼直插云霄怪石嶙峋的黑山，冷下心来“爬到何年才是头……”

　　小真恍惚之时，忽然感觉黑山之上颤了颤，有小石块儿伴随一庞然大物坠落，砸在小真身上。小真一推那巨物，但是晚了，她双手已经凌空。小真正直惶恐之际，那庞然大物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拦在怀里，一同从深渊坠下去。

　　“啊——妈妈啊，要死了啊，你放手啊，这么高掉下来会死了的”小真哇哇大叫，顾颜昌觉得吵，轻撇了头“不会死”

　　小真张开眼，脚尖刚刚落地，又感觉被人一搂跳上一棵树。小真恍惚张开眼，看见一条蛟龙盘旋半空，嘴里含一颗珠子不住的吐火“北海掌门，圣火珠本就是我的，有本事来拿啊”

　　“对，就是他，就是他”小真一拍顾颜昌的胸脯“壮士，救救我娘吧，我娘就是被这条龙给抓走的”

　　“壮士？”顾颜昌被这一称呼雷了雷，看了看自己的道士妆容，感觉和胡须满脸的壮士挂不上钩。沉思一会儿，虽然对方才不足三百岁，折合人龄也才十三岁，自己情急之下搂住她，也算是冒犯了。

　　顾颜昌后退几步，陷入和蛟龙的大战之中。

　　小真在树下面看，边看边给壮士加油。漆黑夜色里，小真继续她的救娘之路，忽然看一个踉跄的影子在林中晃荡，好似受了伤，最后那人倒在林中不省人事了。

　　小真纠结了好久，是救还是不救呢，万一自己救得是那条抓了自己娘亲的恶龙？？小真自动脑补，反正那条龙受伤了，说不定看在自己救他的份儿上，会网开一面，放过自己和娘亲。

　　小真嘿嘿笑着，吧昏倒在林中的人影拖在洞中，手中随时拿一块儿石头，等那人醒了，先问他放不放过自己的娘亲，如果放，就救他，不放，砸死他算了。

　　小真等的等的先抱着石头睡着了。半睡半醒时候，发现有一件白锦袍披在自己身上，白锦袍上还有一双温玉的手。

　　小真立马大慌，跳起来连连后退。这一跳，狠狠撞上了顾颜昌的下巴。顾颜昌吃疼，闷.哼一声闪开。刚抬起眼，就见一块儿石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你放不放我娘，放不放我娘，不放我娘我砸死你我”

　　顾颜昌抬手挡石头，连连后退，被姬胧月逼在一角。姬胧月打量他，他也打量姬胧月。姬胧月又抬了手里的石头砸他“你放不放我娘”

　　“认错了”顾颜昌有些微喘的用手摸了摸头顶留下来的血，浓郁的血腥味传到姬胧月的鼻子里。姬胧月骇的跳在了一边“你怎么不躲……”

　　“受了重伤，没法躲”顾颜昌盯了一会儿之后，施法点燃一堆柴火。姬胧月冷，也凑过来烤火。姬胧月抿抿嘴不好意思的又问“你就……放过我娘呗，你看，虽然我打破你的头，但是……你先抓我娘是你的不对是吧”

　　姬胧月笑嘻嘻的和他理论，顾颜昌呆滞，眯起眼“我不是蛟龙，认错人了”

　　但是，姬胧月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一直认为从黑山上掉下来的人都是蛟龙，每天缠在顾颜昌身后要娘亲，顾颜昌只得答应，剿灭蛟龙后带她找娘。

　　“仙姑，怎么了？”北海神君紧张的凑过来问，木梓柔揉了揉眉心站起来“这是你儿子的玉佩，还是你女儿的玉佩”

　　“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北海神君老实回答，又问“是不是玄冰玉不行？我还有我儿子的其他东西，仙姑你等等啊”

　　说罢，北海神君就从空虚里面掏出来一箩筐东西，什么配件啊、茶壶、书本、毛笔……反正顾颜昌和姬胧月生前的遗物能搬的都掏出来了。

　　仙姑皱眉，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查吧”木梓柔望一眼诛仙台之后离去，北海神君马上追上去“仙姑去哪儿啊”

　　木梓柔觉得奇怪，跳下诛仙台的仙人，魂魄都很难收集，更别说记忆，但顾颜昌的记忆，却是完好无损，一点儿瑕疵都没有，仙姑不得不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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