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采荷
“你是谁家的丫鬟？竟敢擅自采摘这里的莲蓬？”
轻雪正伸手去够莲蓬，听得这话，吓了一跳，差点栽进池中，回身一看，两个尼姑正站在那儿看着她。
前面的尼姑着一身素色道袍，眉眼宛然，气质宁静，看起来约莫五十岁，身后跟着一名姑子，年纪看起来要大一些，刚才发话的正是她。
“这莲蓬野生野长的，为何不能摘？”轻雪没理会这两个尼姑，继续去摘那只形状圆满结满了莲子的莲蓬。
“野生野长的？亏你想得出来！若真是野生的，还轮得到你来摘？早就被那些香客摘走了。”
“是哦，那难不成这些莲蓬是你们种的？”
“哼，算你这小丫鬟还有点眼力劲儿，不知者无罪，你将这些莲蓬留下，我们师太就不治你的罪了。”
年长的尼姑看了眼轻雪脚边堆得满满当当的莲蓬，眼皮子一跳，心中暗呼幸好来得及时，否则这些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莲蓬可就要被这丫鬟给偷偷摘走了。
轻雪将莲蓬拿起来抱了满怀，走过来道：“不就是几个莲蓬吗？原先我并不知道是有主的，不过现在知道了，我也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这样吧，我出钱向你们买，这总行了吧？”
“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从祖母这儿买东西，倒也有趣！”水亭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卓然，竟是大皇子李瑱，他上下扫了轻雪一眼，“你是哪家的丫鬟？”
大皇子轻雪当然是认得的，忙向他见礼，“奴婢见过殿下。”又冲一旁的师太福礼，“见过静尘师太，婢子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师太不要怪罪。”
静尘师太笑看她一眼，和声道：“你怎知我的法号？”
“原本是不知道的，听见殿下唤您祖母，婢子便猜到了。”
这整个大祁，能让大皇子唤一声祖母的师太，除了静尘，还能有谁？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静尘从她手中抱着的一捧莲蓬里挑了个最大最饱满的，“剩下的你拿去吧。”
她拿着莲蓬朝水亭走去，身后的慧慈瞥了轻雪一眼，“得了师太的赏，怎么不知道谢恩？”
静尘师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早已不是尘世中人，哪里还用讲究那些虚礼？”
李瑱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轻雪，小丫鬟何曾被一个男子这般注视过？还是这样一位俊美倜傥身份不凡的男子？当即脸就红了，退后一步，“殿下……这般看着婢子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轻雪立时警惕起来，公子可是特意吩咐过，出门在外不能随意将娘子的身份泄露出去，她张了嘴准备糊弄过去，就听李瑱道：“我想起来了，难怪看你有几分眼熟，那天你是不是跟着姜大娘子到过芙蓉苑？”
“呃……”
“这就是了。”李瑱将扇子往掌心里一敲，“你去将你家娘子请过来，就说……静尘师太有请。”
轻雪愣愣看着他，李瑱拿扇子敲了她一下，“还不快去！”
李瑱一转身，就见自家祖母神色揶揄地看着自己，顿觉有些尴尬，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你这猴儿，想见人家小娘子，倒拿我做借口。说吧，是哪家小娘子啊？竟让我们风流不羁的大皇子这样上心？”
若不上心，又怎会连人家身边跟着的丫鬟都记得？静尘不由对那个未曾蒙面的小娘子好奇了。
李瑱坐过来，讨好地笑道：“祖母，您见了就知道了。等她来了，您可得温和点儿啊，别吓着人家小娘子。”
静尘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不温和了？你这小子几天不见皮痒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松松皮啊？”
李瑱假装躲避，“哎哟，可不敢劳烦祖母，仔细伤着了您的手。”
这活宝模样逗得静尘和她身后的慧慈笑个不停。
李瑱拿过莲蓬，认认真真一颗一颗剥出来，放在一旁的碟子里，这会儿正是莲蓬刚熟的时节，莲子又甜又嫩，白皙鲜嫩，看着就喜人，就是里头的芯子也不苦。
“祖母，您尝尝。”
姜嫄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幅祖孙和乐的景象。
“信女姜嫄见过师太。”
静尘静静看着她，神色有几分恍惚，像是透过她看向其他的什么人，一时倒是忘了叫她起来。
姜嫄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一旁的李瑱倒是坐不住了，觑了静尘一眼，“祖母——”
“哦，阿嫄是吧？快起来。”静尘亲自伸手将她托起来，握住她的手，又仔细打量她一眼，“长得真是俊，天仙似的，看得我都回不过神来了。”
这位静尘师太的事迹姜嫄是听说过的，她乃是当今的生母，今上登临帝位之后，她并未住进宫里享福，反倒跑到山里的尼姑庵出家了，从此不问世事。
她已从轻雪那里得知是李琰假借这位师太的名义请自己过来的，如此看来，李琰跟她关系倒是颇为亲近。
只是她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好得过分了？姜嫄一边应付着静尘师太的诸如今年多大啦，有没有定下人家啦，平时都在家里做些什么消遣呀之类的问题，一边心里忐忑地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李琰坐在离几个女人有些远的地方赏着外面的荷叶，实则耳朵高高竖起不错过姜嫄的每一句话。
姜嫄抽空看了他一眼，静尘师太第一次见面就问她这些问题，怕是跟这位有关吧？
将自家孙子看上眼的小娘子的基本情况打探清楚后，静尘师太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微微一笑，“慧慈，去将我酿的那壶桃花醉取出来。”
又对姜嫄道：“桃花醉清甜香醇，味道很是不错，阿嫄不防留下来陪我喝两杯。”
姜嫄欣然应下，“好啊，早就听闻师太酿造的桃花醉乃是京中一绝，总算得着机会能够尝一尝了。”
静尘师太冲她眨了眨眼，有些神秘道：“我这桃花醉啊，喝的时候有个讲究。”
姜嫄莞尔，“愿闻其详。”
“现在先不告诉你。”静尘转头很不客气地吩咐李瑱，“去，陪阿嫄给我摘几支荷叶来。”
姜嫄不明所以，静尘推了下她，“去吧，待会儿你就知道这莲叶的妙用了。”
李瑱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嫄只得起身跟他去了。
静尘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一高大颀长，一窈窕有致，身高配得很，再想到两人的容貌，男俊女美，更是配一脸。若是以后两人生了娃娃，那定是粉雕玉琢，爱人得很。
慧慈拿了酒来，一进亭子就见自家师太在那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不由问道：“师太为何发笑？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静尘望着不远处一对男女一起采荷的画面，笑盈盈道：“是啊，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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