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倪
说起程亮，他和陆倪是初二那年寒假认识的。
那天正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陆倪裹着围巾，雪花落在她头顶，时不时往手心哈一口热气，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中提起一根木棍，往雪地里画圈圈。
程亮刚搬来这个小区，他在楼下逛了一圈，看见坐在长椅上的姑娘停了脚步。
当时他还手提一瓶啤酒，穿的比陆倪薄的多，却一点没冷的模样。他坐到她旁边，盯着前方纷纷飘落的雪，没开口。
陆倪注意到他，瞥了一眼，淡淡说，“有事吗？”
程亮吊儿郎当，皮了一句：“加个微信啊美女。”
是，那时候他就是一副顽皮德性，又满嘴流氓气息，好在他长的不猥琐，至少看着像正人，陆倪才没有抬脚就走。
她没搭理程亮，那天她心情差。刚和石音（陆倪的妈妈）吵完架，原因是将临过年的日子，石音告诉她自己和一个姓谢的男人领了证，还把那个男人带回了家，他叫谢耀州，石音让她开口叫谢叔叔。而那个男人的身后，站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孩看着只有两岁多。
陆倪看他们笑容满面的样子气上了头，当即对着石音开了腔，“我谢谢你还差不多。”
石音脸色瞬间变了个样，气她没礼貌。
陆政义死后，石音在外面怎么鬼混，怎么没心没肺陆倪都睁只眼闭只眼，她是目睹了石音怎么作妖把自己老公整没的，所以她不在意石音后来的生活。她这会气，是气她一声不吭又找了个男人，她常常嘲讽石音换男人比她换袜子还勤快，而这会不仅换，还领了证，还带了俩小孩，一块过年？一块生活？行李怎么不一起带来。
可笑。
说罢陆倪摔门出去，好在石音早给谢耀州打过预防针，所以谢耀州只是笑笑，没太放在心上。
不过石音是这么说的，她说陆倪就是个叛逆姑娘，她死了爸，缺爱，这会给她找个后爸她肯定心里膈应，叫谢耀州别放在心上。好在这话陆倪没听见，否则她可以立刻手撕他们的结婚证。
两个小孩开口问了，“那个姐姐干吗去？”
石音蹲下和他们说，姐姐就是出去走走。
那个小男孩叫谢易，女孩叫谢尹，她是石音的孩子，两岁半。
他们一家四口吃了顿晚饭，很是幸福，石音不管陆倪死活，因为对于陆倪这样摔门离家的行为她早习以为常。
后来陆倪知道了谢尹是石音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听了个惊天笑话，也就是说，两年前，石音就和谢耀州结了婚生了孩子，藏了这么久才告诉她。难怪石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陆倪都是跟着姑姑住，估计就是在养胎。
之后她失魂落魄，那时候她才15岁，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成绩便一落千丈。虽然谢易谢尹还有谢耀州对她挺友好的，似乎不把他当外人，但陆倪还是接受不了，认为这是一个极大极虚伪的讽刺。
那段低谷期，是程亮陪着她的。
但陆倪那时的心铁得如石头一般，程亮和她表白过许多次，她都没答应过，不是她不相信爱情这东西了，纯属因为她对程亮没有任何化学反应，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有段时间，程亮因为冲动的性子把一个人害死了，具体情况她不了解，后来事情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但当时她就在心里默默给程亮打了个叉。
同时，靳裴松和程亮也有许多年交情，可两人因某件事产生了过节，后来就形成了对峙局面。
其实在酒吧见面之前（陆倪初见靳裴松），靳裴松见过陆倪。
那天晚上在学校天台，陆倪站在护栏那，撑着手，有意要翻过去。靳裴松一直在角落抽烟，时不时瞥她，但陆倪根本没注意到他。她爬上去那一刻，靳裴松立刻灭了烟头，冲上前，没有任何缓冲，立即将陆倪扯下来，人翻身倾在他面前。靳裴松发觉她身上出奇地烫，唤了几声发现人昏过去了，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应该是醉酒后的胡来。
靳裴松大步流星跑到医务室，太晚了，医务室里的人下班了，她只能骑上摩托车，将人送到医院去。
医院里，靳裴松摸到她口袋的手机，随意打开，发现没有密码，于是点开通讯录的第一位好友，拨下电话。
那个好友就是程亮。
待到程亮赶来，靳裴松已经消失在医院。至于陆倪，她醒酒了，其实她根本没真想过自杀，只是因为酒后劲，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一时冲到潜意识地照做了，加上她高烧，脑子更混乱。但她不知情究竟是谁救了自己，同时也没有考虑过程亮，因为程亮那天早就有事回家了。
昏迷的过程中，她做了场梦过，很零碎。恍惚在一片朦胧中，看见一个身影将自己用力扯过，紧紧抱着自己。下一个画面，是同一个人，那人骑着摩托车，疾速奔前，当时她是以旁观者视角看的，没看见自己，只记得在一阵急刹车中，人连车倒在地，人被车压在底下，还有一声巨响的骨头碎裂声。
最后的画面，有一张脸，只记得他是狐狸眼，嘴角残着笑意，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满脸不羁。
所以她认定，一定是梦中的这个人救了她。如果她的判断没错的话，摩托车的那个画面，是他的死。所以她默默想，他救了她，那她也要救下他。
梦醒后，陆倪使劲寻找梦中的人。
兜兜转转，她认定那个人是靳裴松。
认定曾经是他，也认定未来是他。
自始至终都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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