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近日阮清团日子过的十分悠闲,甚至快长毛了。
自从青藤目睹了她面不改色劈了一马车柴火以后,就收敛许多。只要她不往江浮白院子跑,青藤就能与她相安无事。
可她的任务就是先要近身江浮白,现在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是因为青藤,而是江浮白就没有地方需要她。
这可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阮清团坐在后厨院子里,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子,往远处树梢顶一扔,吵闹的鸦叫即刻消失。
青藤端着一罐热乎汤药才走到门口,一小厮道:“青藤姐姐,王爷跟师唐大人出府了,您又送药去呢?”
青藤一听,只得回去拿食盒:“我出去找找。”
“说来还是青藤姐姐最了解王爷,不管王爷去哪,一准能找着。”小厮满脸堆笑拍马屁道。
青藤很受用,笑说:“做奴才的不能干涉主子去哪,找起来自然是要更用心些。”
阮清团原本就在打量青藤手中的药,她略通药理,一直想看看江浮白到底在喝什么药,是什么病,只是青藤天天把药罐子看的比命还紧,还没得逞。
听完两人对话,她猛的意识到,花盈楼只说要近身江浮白,光明正大近身是近身,偷偷近身也是近身啊。
她立刻站起来,跟着青藤道:“我跟姐姐一起去!”
青藤装好食盒冷声道:“王爷不喜欢声势浩大,人多眼杂,不必了。”
阮清团撇撇嘴,只得作罢。
青藤前脚出王府大门,她后脚便跟上。
半个时辰后,阮清团坐在商铺顶上悠闲小憩,青藤已经微微出汗,正站在下面思索该去哪找。
阮清团翻个白眼,原来这就是小厮说的“会找”,全靠脚力和毅力。
正在她有些无语的时候,看到隔了两条街的巷子围满了人,中间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身影有些熟悉。
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立刻从空中掠过,几个闪身,到了街巷的商铺顶端,白衣男子旁边皮肤黝黑的黑衣男人正是师唐。
那这白衣男人是江浮白无疑。
只是江浮白为什么要戴着斗笠。
阮清团俯瞰一会儿,回忆起江浮白的长相,她甚至能想象到在斗笠下方那满含秋水的飞扬眉眼,她甚至生出想要掀掉斗笠让这面目暴露于众的小心思。
地上的啼哭声把她从小邪恶中拉了回来。
一个看上去和小葡萄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姑娘,正捡着洒了一地的白馒头嘤嘤啼哭。
一个白团咕噜噜滚到江浮白脚下。
边上传来壮汉蛮横的声音:“撞了爷的马车,还在这嚎丧,赶紧把爷的车轮擦干净,否则用你的血来洗。”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八字胡壮汉拔出腰间的刀冲周边人威胁道。
看客立刻呈鸟兽散,连人拉小女孩儿一把也没有。
“叔叔,娘亲生病了,一天没吃饭了,还等着我回去喂药呢,您饶了我吧……”
小姑娘胡乱扎着发髻,快速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馒头:“我把这个馒头给您,我们后半个月就指着这些馒头了。”
壮汉飞起一脚把小姑娘踢倒在地:“什么晦气东西还给爷,穿一身白撞到我的马车,这是大忌!非得用你的血染点红不可。”
阮清团胸腔蒸腾着怒气,她随手摸了一颗石子,准备等人群都散了好好给八字胡一个教训。
她的动作在她看到一黑一白双煞似的俩男人的时候停住了。
江浮白和师唐没有走。
白衣男人弯下身子,捡起脚边的白馒头,用手拍了拍,除去馒头上沾染的灰尘,随即蹲到小女孩儿面前,掏出怀中雪白的绢帕,把馒头放上去,师唐立刻捡来其他的,都放在帕子上。
江浮白把馒头包好,轻轻递到女孩儿手里。
小姑娘颤巍巍接过馒头:“谢谢哥哥。”
八字胡怒道:“哪来的臭书生,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仿佛没听见,只看着女孩儿,低笑一声,摸摸小女孩儿的头,师唐适时递上银钱,他再次接过,放进女孩儿手心里。
“快回家吧,给你娘亲买的好吃的。”
小女孩儿有些恐惧地看了一眼八字胡。
八字胡似是被江浮白这种无视惹恼了,已经拔出了刀。
“没关系,我会给他钱洗马车的,哥哥有钱。”
说着把小女孩儿扶了起来,“走吧。”
阮清团坐在屋顶看着当街的一幕,像是穿过了八年岁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白衣的少年竟然跟眼前的江浮白身影重叠,她的心潮湿一片。
再看江浮白,斗笠的白幔将他的相貌挡的严严实实,却能感受到白幔下隐藏的柔光。
直到师唐拿出银子:“大哥您消气,何苦跟一个苦命小丫头置气呢。”
阮清团看着那锭白花花的银子略感心痛,她怎么会把腐败的江浮白跟记忆里的少年划等号。
江浮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一个。
她叹口气,算了,既然钱能解决问题,她也不白费力气去教训人了。
八字胡竟然还不满足:“这银子赔我马车便宜你们了,只是这男的怎么回事?爷给他说话听不见?”
江浮白依然束着手站在一边,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
八字胡似是觉得威风,得寸进尺道:“让他给爷磕一个,爷就让你们走。都穿的丧父似的,真是晦气。”
习武之人对出招一向敏感。
阮清团非常确信师唐的手轻触了腰间的佩剑,似是要出手,但不知道怎的又没动。
师唐:“再加一锭银子,快走吧。”
八字胡大笑道:“给爷的响头,一个都不能少。”
阮清团在上面看着,着实有些同情江浮白。面对这种人都只能听着,她已经恨不得下去把人胡子拔光解气。
江浮白终于开口了。
“我今日穿白是为应景。”
八字胡道:“应什么景。”
江浮白轻轻道:“你会死。”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八字胡说着拿着刀就往江浮白身上招呼。
可惜刀还没举起来,胳膊就被师唐握住了。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师唐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还是快点离开,你觉得呢?”
被力气完全压制,八字胡才知道对方是块硬骨头,师唐一松手,就溜也似的跑了。
“散了,都散了。”师唐冲周围人摆手,很快开出一条路带着江浮白往西去了。
阮清团一看,浸香坊方向。
京城最大青楼、酒肆。
她从放上飞身而下,刚站定,就看到刚才馒头小姑娘直愣愣地盯着她。
“你没走?”阮清团问她。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仰着头道:“我怕坏人为难哥哥。”
阮清团笑笑,掏出怀中碎银,放在她手上:“快回去吧,哥哥不会有事。”
说完就进入人流中,往浸香坊走去。
“我怀疑呀,刚才那公子是永定王。”旁边挽着发的大娘跟年轻媳妇小声议论道。
“怎么可能,永定王身子虚弱,朝都上不了,怎能出门?而且你看那人,连脸都不敢露,听说永定王可是京都第一美男。”
“嗨,你虽然年轻,可是错过了。永定王以前是很爱上街的,每次都会引来一堆大姑娘小媳妇围观,丢手绢。马车从大街上一过,瓜果香囊的就扔满了。这才要把脸挡起来。”
“真想亲眼见一见呐……”年轻媳妇不无遗憾地感叹道。
阮清团放慢脚步,听的有滋有味。
她想了一下那画面,又想想江浮白虚浮的脚步,摇摇头。
还是算了,万一被瓜果砸中,就是历史上第一个被示爱砸死的人了。
她缓步离开叽叽喳喳的议论,很快到了浸香坊门前。
却发现青藤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她飞身又上屋檐,见青藤进了二楼西北角最静的一间屋子。
江浮白应当是这里的常客。
不一会儿,青藤出来了,手中的食盒明显轻了很多。
江浮白果然是喝完药就把人赶出来了。
到底怎么才能像师唐一样跟在他身边呢。
阮清团愣怔间隙,青藤已经下了楼,看着是要回王府。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阮清团也决定先回王府,以后再找机会。
等外面完全静下来,师唐关好门窗。
江浮白喝了口茶:“她什么时候来的?”
师唐:“马车的时候就在了。”
“做什么了。”江浮白神情冷淡,有些厌恶地皱了眉头。
这些年他身边太多这样的小喽啰了。
师唐回顾着道:“什么也没做,给了那个小女孩儿几颗碎银子。”
“中间那不知死活的匪人对王爷出言不敬的时候,她有动手的趋势来着。”
江浮白没说话,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师唐没忍住感叹:“真是个痴心的女子。”
江浮白把杯子放下,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师唐立刻噤声。
江浮白:“马车洗干净了吗?”
师唐轻轻拔出腰间佩剑的一截:“回王爷,帮他洗干净了。”
佩剑的剑刃鲜红的液体顺流而下。
(https://www.tyvxw.cc/ty28169607/4404899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