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王妃面前都是渣渣

　　桂花银鱼、清汁鹌鹑、八宝蟹肉豆腐、山珍烤鸭、佛手金卷、酱焖鹿肉、罐煨鸡丝燕窝，满满当当的珍馐摆了一桌，整间膳厅俱是食物的香味。华袖却举着箸迟迟下不去手，她神色纠结，一会儿拨弄这盘，一会儿挑拣那盘。

　　“怎么？不是饿了吗？”墨阙寒举止轻缓，慢慢饮下一杯清仁浆，重影立刻上前为他斟满酒杯。

　　华袖悲愤地想，这满桌子的肉，让她一个钟爱素菜的美人儿如何下得了箸，连她最爱吃的的豆腐都蒸的与那蟹肉难舍难分。可是她肚子确实在翻江倒海，抗议她还不喂食。

　　“我不想吃这些，我想吃蜜饯青梅、香栗糕。”她吞了吞口水，放下箸眼巴巴瞧着他。

　　墨阙寒不为所动，“没有，只有这些，若是不吃，那就只能等晚膳了，不过你且想好，晚膳与此无甚不同。”

　　华袖环视一周，重影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花绾和轻竹面带坚定，她们早就看不下去她挑食了自然不会帮她。无奈之下，华袖只好将筷子伸向银鱼。

　　余光瞧见她吃了，墨阙寒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再僵持下去，他认为自己约莫会忍不住唤人换菜。

　　王府的厨子自然不会差，味道都是极佳的，只华袖并不爱吃肉，各样吃几口，又喝了一碗汤用了小半碗饭，就说吃不下了。墨阙寒也不急，他向来擅长循序渐进，唤人端来一小碗豌豆黄，算是奖励她。

　　用完午膳后，墨阙寒果然带着华袖逛王府，身后跟着重仰、重影、花绾和轻竹。他们走在前面，华袖想也不想，主动去握住他的大掌，墨阙寒一顿，反握住她。已是五月天，她的手还是微凉，握在手心娇娇小小的，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怜意。

　　恭宣王府的格局与霖城的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处，但还是较霖城的王府大了不少，格局摆置也有所不同。不过华袖觉着，最大的异处应是东园的两栋小楼和一泊镜湖。

　　“这楼是空置的？好像都没什么人？”华袖站在外面，歪着头打量。

　　墨阙寒紧了紧攥着她的手，“只是暂时不住人而已。”

　　华袖转了转小脑袋，忽然怒气冲冲道：“暂时不住人？意思是这小楼是你用来纳妾的？以后就会住人了？”

　　闻言，重晖咧了咧嘴，谁知墨阙寒似乎脑袋后面都长着眼睛，回首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敛笑装严肃。

　　“在你有孕后，自然明白。”一想到将来他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由他最爱的女子生育，一向寒面冷血的他心尖发软。

　　哪里还要以后明白，华袖这就懂了，她初嫁从未想过孩子的事情，可是现在听来，她却多了几丝期盼。

　　她走了几步路，就两腿酸软，墨阙寒看出她的不适，领着她慢慢走回了明枫堂。新婚第二日，正房依旧朱色满眼，高台上的龙凤烛还剩大半，圆椅、绣墩上铺着精致的喜绣，绕过鸾鸟栖木底簇繁花绣屏风，华袖换了身轻便的襦裙罩衫，出来时瞧见墨阙寒正半倚在罗汉榻上看书。

　　她走近发现是一本棋谱，她素来不善棋艺，便也不感兴趣，半掩面打了个呵欠，到另一边儿的桌旁绣墩上坐下。她面前放了一个针线篓子，上面盖了一层红布，华袖漫不经心揭开红布，然一瞧见上面的东西，她立刻将红布重新盖上，还觑了觑墨阙寒。如此心虚的动作哪里逃得过墨阙寒的眼睛，他坐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坐下。

　　“你、你不是看棋谱吗？”华袖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故作不经意的将那针线篓子推得远了。

　　墨阙寒点头道：“无妨，一会再看。”说着，直接将那篓子拉了过来。

　　华袖忙夺到身后挡住，还理直气壮的说：“都是女儿家的东西，你堂堂男子，看什么看？”

　　“本王虽是男子，但也是你相公，自然能看。”墨阙寒不慌不忙说完，华袖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自己手中的针线篓子就到了他手里。

　　墨阙寒拿开红布，第一个入眼的是一个鸦青色荷包，上面绣着竹，拿起一看方能看出，这荷包针脚稀疏，竹干也并不挺直，反倒有些倾斜，若是放银子定是放不住的。他看了看专心“研究”不远处香炉花纹的华袖，冷肃的脸部线条微微柔和，将荷包塞进袖中后，他一使力将她抱到腿上。

　　她已习惯了被墨阙寒抱，她身量在女子间虽算高挑，但与墨阙寒相比她很是娇小。缩在他怀里，发上是他的下巴，华袖蹭了蹭，小声说：“我这还没绣好，别看它丑，我可是费了好多功夫才绣出来的，早知这么难做，我还不如画十幅丹青。”

　　“嗯，做着一个就好。”顺了顺她的长发，墨阙寒接着她的话说。

　　华袖却不愿这样，“那可不行，秦嬷嬷说了，自个儿相公的贴身衣物最好都会做，我那么聪明，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学会的，到时候给你做衣服鞋子。”

　　墨阙寒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那双手，揉揉捏捏，满目柔光。

　　夜间，墨阙寒确实体谅她的身子没与她敦伦，但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华袖也被翻来覆去折腾到半夜，她委屈极了，墨阙寒不知为何不光添咬她身子，就连一双手都没逃过他的啃噬。在累极失去意识前，她深陷在明明看着那么冷漠疏离的高贵男子为毛在床上热情的让她这般吃不消啊吃不消这样的疑惑中！

　　次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梓嬷嬷和秦嬷嬷已将她回门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但日头渐渐升起，正房二位主子一直都没有要起的意思。长平总管又差人来说，迎王妃回门的华府三公子已经在路上了。

　　再三权衡下，梓嬷嬷决定去唤两位主子起身，谁知她刚站到内室门口，里面儿就传来墨阙寒清冷的声音：“来人，备水。”

　　浴池里，华袖恹恹地趴在池边，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花绾撩水帮她清洗，瞧着她原本光滑白腻的雪背上满是痕迹。

　　她还是新妇，穿衣装扮自然还是鲜艳的颜色。轻竹伺候她换上绯红的锦缎长裙，长长的后裙摆上是灼艳的芍药，金翅步摇上嵌着偌大的东珠，插上象征王妃的九支流苏金钗，若她不苟言笑，当真是威严满身。只是华袖等着颈项的红印，有些犯难。

　　“王妃勿要担忧，用些细粉遮遮即可，您且安心。”梓嬷嬷说着，让轻竹给她擦上细粉，果然不仔细看就看不出这些印迹了。

　　待她洗漱妆扮完，时辰更是不早了，不过华袖原也不在意华侯府，慢吞吞用完早膳，才说出门。

　　华邵锦早已等在外院儿待客的耳房，听说将要出发，匆匆去见过墨阙寒和华袖。

　　“学生见过恭宣王爷、王妃。”他尚在书院，还未有功名，遂自称学生也没什么错。

　　墨阙寒颔首，捏着华袖的手朝外走去。

　　华袖一直到他上了马车，方问：“你也跟我回门？”

　　“有何不妥？”墨阙寒反问她。

　　自然没什么不妥，只不过她那八姐姐一定开心的不行，华袖现在一想起华邚就是觉闹心，她瞥了一眼让人心心念念的相公，故意道：“你可不知道，当初有人求着我把你让给她呢，我若是一个心软，指不定就浪迹天涯去了。”

　　墨阙寒看了她许久后方不紧不慢说：“你以为，你走得掉？”

　　华袖闻言一噎，心里又甜又酸，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马车一路行至华侯府，华侯与华大人已经侯在门外许久，一见到马车忙上前几步。

　　先下来的是墨阙寒，他踩着脚蹬下了马车，转身去扶华袖。华侯与华大人看着面色冷寒的王爷做这样温柔的动作，一时没缓过神来。

　　“见过王爷、王妃。”华侯与华大人愣了几息后忙上前行礼。

　　华袖笑吟吟的生受了这一礼，才矮身道：“女儿见过父亲，两日未见，父亲更显精神了。”精神的双鬓居然有了白发，想必被新进府的姨娘很满意。

　　要说华府新姨娘尤姨娘，是她特特在成亲前为华侯准备的，她只与墨阙寒说了想法，他就替她寻来了一个美貌才华都出众的没落官家庶女来，以巧合送到了华侯的枕边，听闻这几日余姨娘没少闹腾。想到余姨娘，她唇角的笑发冷，她是出嫁前才从晴姨娘那里知晓，余姨娘当初给她娘亲使了多少绊子和陷阱。

　　“袖儿？没听见为父说话吗？”

　　华袖回过神来，浅笑道：“虽才两日未归，心里就有挂念，方才看着这景色有些走神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好是前院与后院之间的花园香径之上，华侯不疑有他，没再多问。

　　“你先到祖母那里去，她老人家这两日惦记着你，我与王爷到书房去议事，如何？”华侯与华袖道。

　　华袖刚点头，忽然一个人朝着方向急跑，眼看着就要撞上华袖，墨阙寒将她一拉，护进怀里。

　　华侯吓了一跳，大喝：“何人莽撞？还有没有规矩？”

　　跪在地上的人哽咽几声抬起头来，华袖看清楚后一怔，正是华邚，但她额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血色被困在雪白纱布下，像是要渗透出来。

　　华邚身形单薄，颈肩肌肤外露，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跪行一步后，扑在墨阙寒面前呜咽说：“王爷，求您为小女子做主，华袖是个奸毒恶人啊，您让小女子嫁给别人是轻，您受贱人蒙蔽才是重！”

　　这话说的，华袖要被气笑了，她上前一步，学着墨阙寒的模样冷冷道：“看来八姐姐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不在房里绣嫁衣，跑出来胡言乱语了？哦对了，你说我是个恶毒的人，难不成是想说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难道不是吗？！”华邚的眼里满是怨毒和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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