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入诡屋
索八犹如梦魇一般，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索八扯着脖子对着窗外嚷着：“你叫魂儿呢？俺刚睡着就被你叫唤醒了，这一天针扎火燎的，你可真闹人。”
索八懒洋洋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往外就走。
“天没亮就叫，你不是周扒皮转世，就是周扒皮他亲娘从乱葬岗子里爬出来的，不把俺折腾死你是不甘心。”
索八满嘴怨声载道，一脚踢开房门，趿拉着鞋来到院子。
今晚不太正常，雾气特别浓重，能见度也极低。
索八隐约的看见玛丽娅站在院子中间，直挺挺的身形，披头散发的，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打着绺。
玛丽娅见到索八出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咯咯”一笑，然后转身向院外走去。
玛丽娅以往走起路来总是风风火火的，今天却显得十分的轻盈，看上去就跟脚不沾地似的，若隐若现忽忽悠悠的。
索八跟在她身后，气冲冲的问。
“玛丽娅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干啥去？”
“索八——你来啊——”
玛丽娅连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径直走出了院子。
她说话的声音未有什么不同，只是语气跟往日大不一样。
以前玛丽娅对索八说话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或劈头盖脸，或呼来喝去的，从来没好强调。
而今晚她的语气却是娇滴滴的，而且声音悠长，余音绕梁。
也就是说，她说出的话的最后一个字很特别，有种幽幽的感觉，在空中飘荡很久方才散去，听着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索八——你快来啊——索八——”
这索八跟在玛丽娅身后走出了很远，累得气喘吁吁的，却始终追不上她。
索八刚停下来歇歇脚喘喘气，玛丽娅回头就叫他“索八……快来啊——”
然后她继续向前飘去，无奈索八也得继续跟着。
“你这婆娘真是疯了，你要带俺去哪啊？要跟俺私会也不至于跑这么老远吧！”
索八满嘴的牢骚，而玛丽娅根本不理他的茬儿，只要索八不停下来，她就依旧继续走她的。
索八稀里糊涂的跟着玛丽娅来到了荒山野岭，具体是什么地方？鬼才晓得。
一时间四周变得更加烟雾缭绕起来，奇怪的是玛丽娅突然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索八顿觉一股阴风钻进了他的骨缝，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空旷的山野遍地枯枝败叶，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坟包，有的三五七个聚在一起，有的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
有的坟头还有黄纸压在上面，这是新坟，黄纸被风吹得“嘶嘶”作响。
坟前还有祭拜时用过的空酒坛子，风吹着酒坛子口，“嗡嗡”直叫。
难怪此地阴气甚重，原来是进了乱葬岗子了。
“嗖”从一座较大的坟茔里钻出来一个东西，那家伙比狸猫小些，身形细长，目光如炬。
它站在坟顶上盯着索八，两眼闪着蓝色光芒。
索八的手也欠，他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向它抛去。
只见那东西一缩脖子，那颗石子从它头顶飞了过去。
接着它从坟顶跳了下来，如电般消失了。
像这样雾气糟糟的深夜，孤魂野鬼冤魂亡灵极易出来游荡。
这要是身子弱的人来到这样阴晦的地方，难免会被脏东西撞上。
突然，只听“嘎”的一声，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上掠了过去，索八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倒吸一口冷气。
还未等索八缓过神来，从一棵粗壮的老榆树后面又窜出一个黑影。
那家伙体型硕大，由于夜色颇黑，索八根本看不清这东西究竟是个啥？
看样子像是一头大灰狼，它的嘴里叼着一根白花花的东西，应该是人类的白骨。
那大家伙居然向索八狂奔而来，人在最恐慌的时候是会失去反应的，以至于会忘了逃跑。
此刻的索八就是这样，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东西。
当它跑到索八眼前时，他看清楚了那东西。
这不就是一头大灰狼吗？索八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回准完犊子了。
自己这是要喂狼的节奏啊！这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口凉水都他娘的塞牙。
大灰狼跑到索八面前停了下来，索八的脑门子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大灰狼眯缝着双眼看了索八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索八心如擂鼓，他擦了擦汗，还好捡回了一条小命。
索八断定那是一只野狗，并非是大灰狼，若是狼自己早就被它扑到了，哪有狼不吃人的？
索八看着野狗消失在了烟雾中，过了片刻他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索八——你来啊——”
玛丽娅的声音又飘荡起来，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呼叫，前边又出现了玛丽娅的身影，当索八刚奔过去却又凭空消失了。
索八怯怯地嚷道：“玛丽娅俺告诉你，这大半夜的你少跟老子装神弄鬼的，再吓唬人，俺就不管你了。”
“嘎……”
半空响起一声诡异的惊鸣，那叫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
索八吓得脑袋的嗡一声，他觉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惊鸣未等消失，接着一片黑影遮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他没有看错就是一片黑影，而不是一道，因为比刚才的黑影要大很多。
那黑影直向暗淡的月亮的方向飞去，今晚的月亮也的确不给力。
月色忽明忽暗颇为朦胧，月亮照着树木晃来晃去的如同鬼影一般。
索八感觉一股阴风吹着他的后背，从头发丝冰凉到脚后跟。有种进了冰窟窿里的感觉，顿时浑身发冷，他一摇头，随即打了个寒颤。
索八在心里不停的自责，都怪自己没听破衫老道的话，没想到那老道的话果然应验了。
若把那枚玉扳指戴在手上，他今晚或许就不会沾上这么多的麻烦。
索八在心底骂了自己八百多次八辈祖宗，最后还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他真是懊恼不已。
“玛丽娅……”
索八的呼唤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猜测玛丽娅极可能遭遇了不测，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在他狐疑之际，玛丽娅又出现了，她站在树下一动不动，长发随风飘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索八。
索八疯了似的向玛丽娅跑去，可他刚到树下，玛丽娅又消失了。
玛丽娅明明就在这里站着了的，怎么就没有了呢？
索八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立起来了，毛孔也都竖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身体旋转一周，依旧没有找到玛丽娅的身影。
地上的湿气在他身边弥漫开来，提鼻子一闻，还有一股子腐尸的味道。
“咯咯……”
耳畔突然出现一种诡异的笑声，索八顿时体若筛糠。
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再由那么冷风一吹，衣服便贴在了肉皮上，显得冰凉刺骨。
索八颤声的说：“玛丽娅你个疯婆子，你再躲着不出来，老子真回去了。”
他睁大了眼睛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静，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各种诡异的怪叫，而是静，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八爷今天真他娘的见了鬼了，邪性得很啊！”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索八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他隐约看见一个三间的茅草房，屋里面亮着煤油灯，这么晚了屋里的人居然还没有睡，索八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不过索八心底也暗自好生纳闷，刚才从这经过并未发现有人家，怎么突然出来个茅草房来了？
他又转念一想，也许是刚才自己追玛丽娅的心太过迫切了，才没注意到这个茅屋。
不管怎么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遇见人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遇见歹人，若是遇见劫财的，就凭自己一穷二白的穷酸样，兜里连半根毛都没有，怕他个鸟甚？
若遇见劫色的，索性八贝勒今天就成全了她。
索八的心可真够大的，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索八来到门前伸手刚要叩门，这时茅草房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随后从里面走出个年迈的老太太，老太太手里端着一盏煤油灯，煤油灯忽明忽暗的跟个鬼火差不了多少，索八根本看不清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索八，似乎对于索八的造访老太太不但一点不吃惊，反而像是早在她预料之中的。
老太太用干哑的嗓音说：“后生你快进来吧！这大半夜的别再乱跑了，万一沾上脏东西可不得了。”
由于老太太满口的牙已经掉光了，说起话来直漏风，吐字自然是不太清晰。
还未等索八回答，老太太伸手一把拽住索八的胳膊，把索八拉进了房门，“咣啷”她又干净利落的插上房门。
索八一脚踏进茅草房，便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老太太进了里屋。
想必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已高，腿脚不太利落，跟前又没个人照顾，所以家里的卫生也特别差。
地上乱七八糟的凌乱不堪，墙角都结了蜘蛛网了，棚顶上还倒挂着丝丝络络的塔灰。
提鼻子一闻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怪味，直刺鼻子。
索八心想：“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有一股子乱葬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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