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同样的夜色之下, 东京另一处公寓之中。
“啪”一声灯光打开，而沙发上的金发深肤混血青年似乎早有预料, 几秒后才慢慢睁开眼, 在房间主人的目光扫视下巍然不动，姿态闲适地仿佛正在自己家中。
他甚至还提前泡了壶茶，已经在杯中晾到了温凉的温度, 此刻示意般往这边推来一点。
握住口袋里枪柄的手自然抽出，重新垂落身侧, 诸伏景光轻轻呼了口气。
放松下发现房内有人的本能警惕，他随意打了个招呼：“zero, 什么时候来的？”
他倒是不意外对方怎么进来, 毕竟作为相熟已久的好友, 要成功避开进门的那一系列陷阱并不困难。
而现在, 两人一个本就在情报组一个直属朗姆，苏格兰和波本的交集已经比刚进组织时密集的多，偶尔联系也不至于引来怀疑。
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降谷零从小就和自己一起长大，他来家里玩顺便蹭吃蹭喝，真是已经能做得比吃饭喝水还自然的一件事。
“不久, 也就半小时。”降谷零果然毫不见外地过来, 接过他的行李箱推到客厅角落。
目光扫过他肩膀到颈间隐约泄露的绷带痕迹，浅金发青年目光微沉：“不过, 你之前可没说你还受伤了。”
“轻伤，”诸伏景光不以为意地自己拍了下伤口, 口吻还带着几分庆幸, “被狙击子弹击中, 居然没伤到骨头和神经，我偷笑都来不及。”
降谷零也说不出什么了。
警察本就是危险行业，成为卧底的公安警察更是一开始就有献出生命的思想准备，比起默默无闻地牺牲在黑夜中，这点小伤还真是不值一提。
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再去趟医院吧，详细检查报告给我一份，我让公安联系这方面的医生，后续恢复让专业人士及时跟进。”
“那申请报告也就拜托你帮忙了。”诸伏景光刻意使用了轻松的语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分钟。
自己喝了口茶，降谷零主动转开话题：“对了，之前说需要我一起思考讨论的问题，是关于什么的？”
说起正事，诸伏景光很快从自己不自觉发散的思绪中抽离，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直接开口。
“狙击手很可能是卡尔瓦多斯，任务结束后失去音讯，好像失踪了。”他说。
“什么？”降谷零瞬间集中起注意力，神情严肃起来，“是自行叛逃还是被秘密抓捕了？”
“目前还没有消息。”诸伏景光边回忆着，微微皱眉。
“我已经问过科恩，他说卡尔瓦多斯之前没有异样举动，而且消息似乎说在狙击现场发现了搏斗痕迹，他疑似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不过，我猜测可能是蝙蝠侠带走的他，”他陡然话音一转，“因为当时，狙击的第一目标是有纪。”
“这也是我要请你帮忙分析的原因，我已经进入森泽集团两年，组织到底为什么近期突然开始对她动手？”
降谷零猝然凝眉。
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诸伏景光不免生出几分诧异：“你已经有头绪了？”
“算不上，”顿了几秒，浅金发青年才开口，慢慢斟酌着语言道，“我也不知是否有关联，只是突然想起，她父母当初遇害的案件。”
“你知道，我当初进入考入警校的原因之一，是想找到艾莲娜医生。”
在好友的注视下，降谷零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当然了，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想起真正进入组织之后搜集到的情报，他话音微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个童年时会给他疗伤、陪他学自行车的宫野医生
，后来进入了组织进行药物研究，还被称为“坠入地狱的天使”，最终死于实验室事故。
诸伏景光理解地陪着沉默，并未立刻追问。
“在搜集关于艾莲娜医生的情报之时，其实我也看到了森泽集团的痕迹。”十几秒后，降谷零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艾莲娜医生也曾在森泽集团董事长与夫人的邀请下在旗下研究所呆了一段时间，直到几年后因不明原因出走。”
说到这里，他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景，你看过森泽夫妇那起案卷吗？里面有太多疑点了。”
“疑点？”诸伏景光一边回忆着，眉头紧皱，“我记得，警视厅当时的定性是，红暹罗猫发起的对几大财团的绑架勒索恶性案件？”
“森泽夫妇因不明原因，在犯罪集团被捕、人质获得释放后在野外走失，最终不幸身亡，报告上是这样写的。”
“你是说，”忽然想起什么，他陡然抬眼，“两人的尸检报告上，共同的淤伤痕迹？”
“不止如此。”
浅金发青年脸色沉凝，缓声提醒：“血液和胃液中发现了大量镇定麻醉药物。”
这点其他人质身上也有发现啊，诸伏景光有点不解他特意强调的原因，然后很快，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与其他人质不同的是，成分中具有快速成瘾性。”
降谷零犹豫了一下，轻声吐露：“这点上，可能你没有参与过情报组的审讯……那种成分在外界很少见，但组织药用审讯中是非常常见的一种。”
诸伏景光恍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心下微沉。
“其实之后的后续也很难以捉摸……事发后，森泽有纪住院半年，森泽集团群龙无首，”说到这里，降谷零也颇觉诡谲，“但是，很快铃木集团拿出一份遗嘱，接过了她的监护权。”
“确实，这些年铃木财团与森泽集团很是亲密，在多个领域都有展开合作。”其中一个身份就是集团大股东的助理，诸伏景光对这些自是清楚。
浅金发青年微微摇头：“差点忘了，这个你应该有亲身体会。”
“总之，他们的遗嘱确实将一切安排得面面俱到，似乎跟警方、跟铃木集团都达成了协议，并且由于股权架设上的创新，足以保证他们的女儿继承大部分财产，并且安稳到成年。”
诸伏景光眉头紧皱：“就现在看来也的确如他们所料……简直就像是预见了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还有两人的死因，报告上显示为从高处跌落脑部受到撞击，其实以伤口的位置和形状来看，倒更接近自戕……浅金发青年默默想到。
这个话题未免沉重，即使两位精英公安，一番讨论下来都有些情绪低落。
“不过景，既然组织主动展开行动，这也是我们的机会，”降谷零打起精神，安慰道，“既然组织向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你离得越近，越能及时做出反应。”
“能让他们不惜这么大费周章的，我想一定是重中之重的关键，也许反而能借此窥得组织的弱点。”
“我也会在情报上尽量配合你，有事情随时联系。”
轻吐口气，放松地后靠向沙发靠背，诸伏景光无声点头。
静观其变，然后见招拆招，这同样是他所想的。
敌在暗，他们也在暗，但这条路仍旧走的辛苦而漫长啊。
第二天晚上。
再次在自己家门口看到某只不请自来的蝙蝠，小泉红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边开门，她毫不客气地直接伸出手：“带了多少？”
玩家默默把两管血液递给她，同时心情有些微妙……明明是交付含有特殊物质血液的邪恶勾当，红魔女小姐现在的口吻也跟拿伴手
礼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魔法还是很好用。
“自愈因子在其他人身上使用的效果，好像比我自己愈合速度差了不少，”关上门，玩家不用带路就自己熟门熟路地往前走，“这有什么原因吗？”
“提炼过程当然会有损耗。”小泉红子回答得理所应当。
说的也是……见她胸有成竹，玩家想了想，干脆一口气抛出自己的疑惑。
“血检没有异常，但提取出的自愈因子却可以被科学仪器检测分析，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原理。”
“如果用在别人身上，自愈因子会随自然代谢消失吗？长期使用之后，基因信息会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多次使用下来，它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吗？”
摆出求贤若渴的诚恳姿态，玩家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而且你每次都给我这么小的试管，是因为只能小批量提取吗？”
“……我当然有更大的药剂锅，”被一连串问题砸中，小泉红子没好气地叉腰回视，“你有那么多血来装吗？”
“如果不是这么小的试管，再多取几次血，你就该进医院了。”
居然有在认真考虑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玩家眨了眨眼，一时颇觉感动。
这可比一开始那个召唤闪电打人的嚣张魔女可爱多了呀，而且定下契约之后，真的没有再对普通人动过手，现在来看，红子其实还真是个善良孩子呢。
“……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小泉红子一阵毛骨悚然。
她严肃警告：“不要拿科技解读魔法原理，自愈因子对普通人无副作用但只有一次性效果，因为他们无法吸收也无法自产，当然会随着时间消失。”
“除非长时间、大剂量地强制让他们接受，但那也只能产生极其微量的自愈能力，不及你百分之一……既然还没磕坏脑子，就别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
“我看起来很像无私奉献的傻瓜么，医院又不是摆设。”玩家略略无语。
总感觉魔女小姐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滤镜，所以才会这么冷嘲热讽地拐着弯子提醒。
不过既然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确定绿川那里不会有问题，她也懒得计较语气。
下次等新的自愈因子提取完毕再来拿一点吧，不用太多，留够急用的就好。
唯一的问题是时间上至少得等一个月，有点漫长……魔法没有广泛传开果然是有原因的吧。
回学校销掉假期，于是立刻又回到了上课下课夜间活动的简单规律日常中，顶多增加了约会的小插曲。
不过，听闻最近冲矢学长出现的频率急速降低，据导师说似乎接了什么兼职工作。
对于玩家来说，上课第二天就看到冲矢昴提前逃课，跟一个黑色长发、湖蓝眼眸的年轻女性单独在小树林见面，她对这个兼职的真实存在性表示十分怀疑。
当然，她还没无聊到跟踪学长的恋情，只是同样提前了一点下课绕路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看得出，那两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嗯，逃课的路那么多，偏偏这都能撞上，只能说他们选错了约会地点。
这一周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过去了，连那个组织的人员也没再出现搞点暗杀之类的大动作，这让玩家一度很失望。
直到周五下午，她又一次提前下课开车回家补觉的时候，才在广播里听到了一点值得注意的新闻。
“……6月25日周五下午2点47分1605秒，很高兴见到你，女士。”一片闪光灯的动静里，首先是少年冷淡却礼貌的嗓音。
“白马君，”记者略带兴奋的高昂语调紧接着响起，“你拒绝了英国的伦敦警察厅总部对你提出的国内案件搜查协力
邀请，坚持要回到东京，就是为了要逮捕怪盗基德对吧？”
少年先是笑着卖了个关子，随后还是给出了清晰的回复。
“……既然我回到这里，就代表基德他横行已久的犯案即将到此为止了。”他的口吻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哎呀，还真是年少气盛的高中生侦探，玩家回想了下基德的下次邀请函时间，似乎是在下个月？
到时候一定要看看热闹才对，她愉快地下了决定。
不过，几分钟后回过神来，她才发现乐极生悲……嗯，光顾着听广播，结果不小心走上岔路，现在完全进入了陌生街道。
虽然最近开始对警视厅周边熟悉了点，但以她的记忆来看，这边确实从没来过。
凝重思考几秒，玩家还是当机立断召唤了系统，声控调出地图，然后老老实实开始掉头，准备回到上个路口。
结果无意间侧眼一瞥，她忽然感觉刚刚的后视镜里似乎晃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等等，那个路边的招牌上，是写着“安室侦探事务所”没错吧？
她难以置信地倒回去几米，看了看那个显眼的大招牌“安室”，再回想一下这距离警视厅不到一千米的直径范围，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还是说这就是高智商罪犯特有的挑衅行为，把窝点开设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以此享受命悬一线的刺激。
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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