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枚星币
路晴空是真的顾不上这些性别知识。
重生在星盗监狱，在路晴空看来，了解星船情况、赚钱还债、伺机逃离是第一优先级，次优先级是强身健体，把前世因为兴趣学的柔道散打mma等格斗技巧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除了这两件事，其余的都不重要。
伴随着治疗仪的快速修复功能，路晴空每日体能格斗训练时间超过十小时。到晚上休息的时候，路晴空往往精疲力尽，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仔细感受alpha的本能。
第二性别对她而言，就是多了一个新零件、少了一个大姨妈、上厕所的方式变了，在初期需要多做做心理建设这么简单。
直到现在。
身体肾上腺素飙升、血脉偾张的感觉，刷新了路晴空对alpha的认知。
被路晴空忽略多日的某个零件在此时此刻非常具有存在感，让路晴空在性别认知障碍和欲求不满的双重刺激下，情绪烦躁、难耐异常。
路晴空闭了闭眼，一滴热汗从女子明艳的脸颊上划过，由她的下颚坠下，伴随着浓郁的冰凌花香气，滴落在栀清染赤|裸的背部肌肤上。
不是只有omega才有发情期么？
栀清染在刚刚释放信息素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他的omega信息素意在安抚，女alpha的冰凌花香却瞬间变得浓烈，飙升了好几个台阶。这让栀清染忽然意识到，他之前闻到的冰凌花香，可能已经是女alpha刻意收敛的结果，他和她的信息素适配度极高，才能感知得如此清晰。
女alpha呼吸沉重，温热细腻的手紧紧按着栀清染肩膀，距他后颈的omega腺体不过半个手指。在alpha信息素的刺激下，那处肌肤滚烫，甚至有一种被灼烧的错觉。
栀元帅没有反抗，他有些无奈。是自己的判断失误，让事情脱离了掌控。
毕竟在联邦，没有任何一个alpha敢打他的主意，他也没有任何机会切身体验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强烈吸引。栀清染未曾想到，自己能在星盗监狱遇到一个信息素百分百适配他的alpha，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的omega信息素会给女alpha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背后女alpha的气息忽地贴近，带着温度的水滴，从他赤|裸冰冷的肌肤上掠过，栀清染猛地侧了一下头，睫羽微微颤了颤，面颊发热。
……他更没有想过，已经通过了高阶信息素适应训练的自己，还是会被年轻女alpha的信息素蛊惑。
应该是因为那缕香气，路晴空在濒临失控的边缘回想。
就在方才，一股路晴空十分熟悉的淡淡花香，冲散了囚室内的焦糊与血腥，温柔地环绕着她。那是栀子花的味道。
明明那么幽雅温和的清香，却仿佛有着无比诱人魔力，让路晴空的每一口呼吸，都感到自己加深了对它的渴求。
那是917号omega信息素的味道？残存的理性如此判断，路晴空睁开眼，想看向男子后颈的“纹身”。
目光落下的那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该看的。
男子衣衫凌乱，由于要处理伤口，大片肌肤袒露在外。路晴空的视线扫过男子被伤疤与鲜血点缀、充满着肌肉张力的挺拔脊背上，只一眼，看得大脑一片空白。
栀清染侧头，尝试着缓缓起身，想要说些什么。但路晴空没有给他机会，她手上用力，强压着男子的身躯，撕开了男子的囚服。
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他的蝴蝶骨是真的漂亮。
随着路晴空的动作，栀清染背后的囚服被撕开，露出他后颈的红蝶。嫣红一点点缀在男子白皙的肌肤上，性感诱人得让人想要犯罪。
汹涌澎湃的冰凌花香从栀清染的周遭落下，好似天罗地网一般将他俘获在中心牢牢困住。栀清染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alpha信息素的强势撩拨让他呼吸急促，心跳不止。屈从与逃避这两种omega的本能互相撕扯，被栀清染的理智沉沉压下。
在女alpha低头露出腺齿，咬将下来的那一刹那，一只白皙颀长，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路晴空的唇和栀清染的后颈腺体之间。
栀清染目光平静淡然，任由路晴空狠咬在他的手背上。年轻女alpha腺齿咬破了他的血管，血流不止，但栀清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路晴空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标记omega，只是遵从alpha的本能想要品尝那缕栀子花香。她在栀清染的手背上咬了一会儿，待到唇齿苦涩，感受到血腥气息，忽然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身下的男子，起身离开床边。
脱离了女alpha的禁锢，栀清染侧过身，对上路晴空的视线，又微微垂眸。
omega男子额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散乱，眼尾微红，呼吸急促，好似被人狠狠地欺负了一般……路晴空移开视线，看到栀清染手背上流出的血，声音哑了哑：“抱歉。”
她的目光又移向栀清染。好像自从他们相遇时起，他就一直受伤，没有停过。
“是我没控制住信息素溢散，”男子轻轻摇头，宽容地将过失揽在自己怀里，他眉眼温柔垂落，唇畔带笑，“倒是你，没事吧？”
“没事，”路晴空点头，快速从怀中取出了淡粉色产品盒：“帮你带的omega护颈。”这种东西显然属于私密物品，所以路晴空连包装盒都没有拆，直接递了过去。
还没等栀清染道谢，路晴空的下一句已经接了下去：“治疗仪我先留在这里。”她向外走去，“你自己治伤。”
看着女alpha快步向外走去的背影，栀清染意识到，这一回她没有再承诺下一次探视。
栀清染唇边的笑意淡了淡，又弯了起来：“好。”他目送女alpha走到917囚室门口，忽然看她停下脚步，“我叫路晴空，怎么称呼你？”
栀清染怔了一下。
“清染。”
omega护颈已经在全星际广泛普及，平价护颈最低十几星币即可购买。但显而易见，路晴空送他的这一款，价格不菲。
栀清染拆开包装。
低端的omega护颈为了节约成本，往往采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材质和版型，大多类似带锁的圈型金属颈环，沉重不舒适，闷热不透气，不适合长时间佩戴。
而路晴空送他的这一款，轻如薄翼，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佩戴舒适，没有禁锢感；材质亲肤透气，只阻隔信息素，并且十分坚韧，连最锋利的利刃都不能在上面留下划痕；它还运用了最先进的视觉伪装技术，贴在肌肤上时，可以隐藏omega后颈腺体。
几乎十全十美，完美适配栀清染的所有需求。
唯一的问题是……它需要唇纹锁定解锁。栀清染一个人，根本无法佩戴。
……
即便离开了917号囚室，不再存在omega信息素的影响，路晴空的症状也没能获得很好解决。
冷水澡对她的作用微乎其微，格斗训练更是让她心火上扬。对此，路晴空并不意外。她穿来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一次也未曾主动发泄，这是憋太久了。因为抗拒自己碰触，路晴空甚至还去冯坤经常提及的alpha宿舍公共区的“神秘空间”转了一圈，但终究没有选择里面的仿真人偶和飞机杯。
路晴空只能借助学习转移注意力，恶补abo第二性别知识。
在这里，除了男女性别，还有alpha，beta和omega三种第二性别，在十八岁成年进行分化。
分化alpha的人占比10，身体素质各方面最强，信息素有压制作用，是人群中领袖般的存在，无法生育。
分化omega的人占比5，身体素质较弱，也有信息素，还会有固定的发|情期，生育能力强。
剩下的都是beta，占比85，相当于前一世的普通人，但无论男女，皆可生育。
以上是最基本的情况，重要的是下面这几点：
alpha和omega彼此会受对方的信息素吸引，产生强烈化学作用，信息素适配度越高，影响越大。
alpha每年会经历一次易感期，期间烦躁易怒，最好是由alpha的omega来帮助他们渡过，否则抑制剂打多了，可能会产生生理或者心理问题。
omega则每三个月会经历一次发情期，期间无关个人意志，产生强烈性冲动，散发的omega信息素空前浓郁，对alpha造成巨大诱惑，使其兴奋。和易感期的alpha一样，发情期的omega最好也是由自己的alpha帮助标记，抑制剂使用得太频繁会影响身体。
对拥有特异信息素的人、和分化过程特异的人来说，抑制剂的负面作用更大。
了解这些信息后，路晴空觉得，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给她带来的恶意。
……所以，如果路晴空想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她就必须要找一个omega标记？还不能只是咬腺体的普通标记，需要完成以她为主导的啪啪啪、进行alpha成结的最终标记？并且要每三个月，就和那个omega去床上滚个三天三夜？
她的易感期又在什么时候？
这天夜里，路晴空做了一个梦。
梦中情景凌乱，交织不清，但染血的蝴蝶骨、温柔的眉眼、漂亮挺拔的脊背和骨节分明的手……种种一闪而过的片段，让人记忆深刻。温润沉哑的低哼声，好似在路晴空的耳边发出一样，令人回味。
更为清晰的，是自己身体燥热得想要发泄、摧毁、燃烧一切的感觉。
路晴空呼吸急促地醒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了，睡衣粘粘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下身更是一塌糊涂。之前困扰她的事情，倒是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路晴空恍惚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她伸手将沾了汗水的发鬓挽起，打开了身体净化装置，又换了一套睡衣。直到重回干爽，方才松一口气。
路晴空感到自己能够隐约闻到栀子花的清香，但理智上又清晰地知道这并不可能。
她真的不能再去917号囚室了。
否则路晴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现实也没给路晴空短期内再次造访917号囚室的机会。华哥的事情闹得不小，路晴空连着几日，都在奔波处理这件事情。在此期间，路晴空终于见到了负责管理全体巡卫兵的任少校。
任少校是一位男alpha，他看起来非常严肃，总是板着脸，带着强大的气场，对谭冲一遍又一遍地质询：“人真的是付华伤的？”他身上的杀伐之气不曾掩饰，应该是经历过战场，手上不止那么一两条人命。路晴空和他对峙时，还是凭借她特异信息素的作用，才占得先机。
幸好路晴空打点得当，金钱到位，谭冲又足够硬气，挺得过任少校的审讯，华哥平时行事作风被人看在眼里，无人为他出头，他们才总算有惊无险地通过这一关。
等处理完华哥的事，偏分头又急急忙忙地来找路晴空。
“路少校，您倒是看看我发给您的消息啊，”偏分头苦口婆心地对路晴空道，“餐吧那边的新型游戏机非常火爆，我们的顾客没了能有一半，这几天好几台机器都使用不满。”
路晴空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没事，不用管。”
“您别介呀，”偏分头跟着路晴空的步伐赶了上来，痛心疾首道，“这都是您和我说的第三次没事了……看着来游戏区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我很担心啊。”
“不是还在盈利？”路晴空停下脚步，冷眼看他：“工钱也没变，你担心什么？”
“现在是还在盈利，”偏分头有些不能理解路晴空的云淡风轻，操心道，“但是过一段日子怎么办？餐吧那边的游戏机游戏更新更吸引人，把我们的顾客都截走了，未来他们要是继续扩大规模，可能就人们就不会来游戏区了。”
“担心未来失业？”路晴空看着偏分头耸拉着的狗狗眼，他担忧的神情不似作伪，淡淡道，“听说餐吧那边重金挖你，你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那必然拒绝啊。”偏分头斩钉截铁、义正言辞道，“我洛寻是路少校的人，是路少校看得起我，把游戏区的事情交给我打理，手下管着这么多人。餐吧挖我没有用，重金也没用，我不能对不起路少校，我要是去了，那还是人吗……”
“嗯，”路晴空越听越离谱，她冷静地打断偏分头滔滔不绝表忠心的话，把话题拉回来，“不用管，餐吧做不长。”她笃定道。
偏分头闻言一愣：“您怎么知道？”他凑近过来，侧耳倾听，“您卖给餐吧那些游戏机，是可以收回的么？”又压低了声音，“还是机器有问题？”
机器并没有问题。不过也差得不远。
餐吧的选品是错误的。最新型号的游戏机配乐动人，特效惊艳，看起来高端新奇，实际上却是大大压缩了有效游戏时间。一局游戏一分钟，有半分钟都是开场与结束动画，游戏节奏也慢，空耗了玩家很多时间。路晴空手下的游戏机却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一局游戏十秒结束，在同样的时间，一台游戏机能消耗的筹码数量，是餐吧游戏机的六倍。
在利润拉胯的情况下，想要盈利，就要压缩成本。偏偏游戏厅和高端餐吧调性不和，只会消耗彼此客流，时间也不统一，雇员无法兼顾，只能多加人手，拉高人力成本。
路晴空精密计算过餐吧设立游戏区的成本，结论是妥妥亏钱，这才会“精挑细选”最新款的游戏机转卖他们。
果不其然，下一次偏分头再找到她，就恢复了他往日的朝气蓬勃。
“路少校您料事如神，我和被挖去餐吧的大江聊了，”偏分头幸灾乐祸道，“他们就是表面风光。其实暗地里的亏损一日多过一日，员工的工资现在也降得低过我们了。”
正说着，几个餐吧的员工走来，也都是偏分头之前的手下，游戏区的老员工，被餐吧挖角过去。
当时偏分头苦苦挽留，费劲了三寸不烂之舌，没能留住。
“路少校，洛哥，”几个人恭敬地问候他们，“游戏区还需要人手吗？”
路晴空看向偏分头，只见他在几人走来的瞬间变脸，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哀戚，配合他疏于打理的中长偏分发型，看起来一脸忧郁。
“游戏区冷冷清清的，日子不好过啊，”偏分头叹息道，“要人也没有事情做，还是餐吧那边风光。怪不得我当时苦留你们不得。”
此言一出，几个老员工的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倒是一个小年轻看起来胸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说来意：“餐吧那边人流是多一点，但是手下人给的时薪低，听说洛哥您这边给的厚道，就来问问。”
“不是我厚道，是路少校厚道，”偏分头一脸痛心地摇头，说话不打草稿地道，“虽然客流都去了餐吧那边，游戏区赚不到钱，但是路少校心好，愿意牺牲她一个人的利益，拿出星币分享，与团队共克时艰，大家的时薪才都没有减少。”说着，他一脸崇拜地看向路晴空，面上的表情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作伪，“所以多亏了路少校……”
哪怕偏分头行事一向浮夸，路晴空也觉得他演得有点过头了。
但作为老板，当着外人的面驳斥下属不合适，是以路晴空面不改色，冷淡着一张脸将偏分头的彩虹屁尽数接下，打算和偏分头晚点再谈。
路晴空的谈话没有成功。
偏分头冥顽不灵，沉迷演戏，同样的戏码多次上演，他声泪俱下，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将曾经的纨绔子弟路少校，传成了救苦救难菩萨心肠。
让路晴空有点怀念自己上一世，眼里有活嘴里话少的总助。
屡番没能达成想要的结果，餐吧总算放弃往偏分头这边派人。即便偏分头表演得再浮夸，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游戏区虽然人流减少了一些，但生意依旧顺畅，反观餐吧，员工时薪一降再降，诸如机器坏了没人修、排队插队没人管、游戏声音影响用餐体验等问题每日不断，餐吧领事日常救火，人员更替频繁，换了再换，恶性循环，每况愈下，开业时爆满的客流，也渐渐回流到游戏区。
这一天，偏分头给路晴空送来了半个月后餐吧老板的拜访帖。
路晴空这才提起一些兴趣。
有鱼儿上钩了。
在通常情况下，星盗监狱是不允许外客拜访的，半个月后却是一个例外。届时会举办星狱船长候选人选拔赛，会有其他星盗船的星盗参加，餐吧老板凭借钞能力，也从中获得了一个旁观名额。
说到这个，偏分头目光狂热地看向路晴空：“路少校报名了吗？”
路晴空冷淡道：“我不参加。”
“这恐怕由不得你，”任少校的声音传来，粗粝的手指在终端一划，一页报名表便自动飘到路晴空面前，“喀嚓”一声，给她照了一张正面照。
熟悉的厌恶感从胸中传来，无论在星船上待多久，路晴空感觉自己都不能适应这个世界。
“星船报名人手不足，后勤兵至少要出两人。”任少校道，“至于另一个……”
“那我也报名，陪您参加！”偏分头知道路晴空不喜欢任少校做的事情，一看风雨欲来，连忙陪笑着打断任少校的话，打圆场道。
路晴空却忽视了偏分头的话，她看向任少校，目光微敛，强大的alpha信息素在刹那间溢散开来，一字一顿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少校被路晴空的冰凌花香压制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一张脸憋得赤红，却毫不妥协，不退不让。他额上青筋暴起，正想拼着留下后遗症的危险，出手与路晴空拼命，忽然手臂一麻，无力地坠落下来。
场上的气氛忽然一窒。
偏分头全身麻痹，一张嘴半张在那里，半点动弹不得。路晴空也闻到了曼陀罗花的味道，她缓缓转身，对上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
面前的女alpha看起来千娇百媚，风流婉转，却散发着连路晴空都无法忽视的强大压迫感。路晴空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可以确定，这个女alpha，就是星船船长，这所星盗监狱的最高统领。
船长打量了路晴空半晌，忽地一笑，她收了信息素：“几月没见，你可比之前像样太多。”
在曼陀罗花香消失的刹那，偏分头直直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可以活动。
“报名吧，如果能够进入前三，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船长的行程向来紧凑，她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便自顾离去，“你的眼神很有趣，我很喜欢。”
填完报名表，路晴空难得打破了自己的规律作息，睡了一个午觉。
再醒来，竟然已至半夜。
子夜时分的星船非常安静，没有平时熙熙攘攘的人群，路晴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宿舍。
终端没有任何消息提示，路晴空最近收到的两条消息，一条是商人的omega护颈售后回访，一条是冯坤的针对华哥事件的道歉，都是很多天前的事情了。而她，已读未回。
路晴空莫名地回想起她上一世，有数不清的相似的场景。她在一片漆黑中醒来，或傍晚，或凌晨，身边空无一人，周遭万籁俱寂，可以联系的人不是在忙便是已经睡下，手机只有广告提示，一切的一切，都无处诉说。
虽然船长说得含糊，但路晴空自己却很清楚，船长说的眼神有趣指得是什么。
她躺在床上，望着浮在空中的悬空镜，看着镜中女子明艳的面容，和那双和精致五官气质全然不符的冷静眼眸。
和船长那双含情桃花眼一样，有一种淡淡的视人如草芥的空虚感。
路晴空是真的不在意冯坤是否向华哥出卖她的行踪，不在意偏分头能否一直崇敬她忠心于游戏区，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和任少校结下梁子。
路晴空并不喜欢星盗监狱这个环境，不喜欢abo的第二性别，不在意她在这里认识的每一个人，所以她忽视与敷衍他们。路晴空穿越到这里月余，交际能力强大的她，却没有和任何一人产生深刻的连结。在这里，路晴空没有一日活在当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这个圈子，认识外面的人，去到外面的世界。
路晴空踽踽独行，虚浮于空中，无处着落。
和上一世一样。
她的孤独从未被治愈。
在单身独居人口过亿的上一世，不存在，在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她谈得来的星盗监狱，更不可能。
看到917号囚室门，路晴空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床上起身的，又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路晴空沉吟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917号囚室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是路晴空之前留下的。
“你来了。”栀清染也没有睡，他的声音自然温润，好似路晴空没有失联多日，他在招待一个经常见面的好友，让路晴空一下子放松下来。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路晴空向栀清染看去，和他聊了起来。
“治疗仪很好用，”栀清染笑了笑，“这好像是联邦顶级医疗器械公司推出的最新型号，可以与高端治疗仓媲美，你买的？”
“是，”路晴空也勾起了唇角：“你知道我是怎么买的么？”
“怎么买的？”昏暗的灯光下，男子听得认真。
路晴空之前从未和栀清染深聊过，此时此刻才发现，他是一位非常好的倾听者。男子面上总是带着温雅的笑意，回应也及时、不敷衍、恰如其分。路晴空不知不觉便轻轻松松地把她从遇见他的那一天起，发生的种种事情，分享给他。
“所以游戏区的运营恢复正轨，一切都很顺利……”路晴空的声音一顿。
“那很好。”栀清染安静地等待路晴空接下来的话。
路晴空沉默半晌，忽然看着男子的温润眉眼，轻轻开口。
“ifeellonely”
栀清染静默两秒，才问：“什么？”
“没什么。”路晴空摇了摇头。
说完那句话，路晴空的心情好了许多，她问栀清染：“omega护颈用得惯吗？”
从踏入917囚室的那一刻起，路晴空一直没有闻到栀子花香，自然而然地觉得栀清染已经用起来了。
这一回，栀清染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路晴空不禁疑惑：“不好用？”
等了一会儿，见路晴空还是毫无所察，栀清染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好用。”
“这个护颈……”栀清染低低道，“我自己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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