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六）
说真的，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孙铭诚下大雨一路上小心谨慎，不成想雨要停了，稍微开快了点，就被公路上几只窜出来的松鼠冲撞，酿成了车祸。
好在他人没事，额头有些磕碰擦伤，嗷，还有鼻子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撞出了鼻血，其他都没什么大碍。
从车上下来，他第一时间就报了警，说明了事故情况，等待交通警察来处理现场。
这班是没法上了，索性跟公司请了一天假，公司领导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主，听说出了车祸，爽快的批准请假要求，末了还关心几句孙铭诚的个人安危，得知员工人只是小磕小碰，没有大碍，资本家们豪气一挥手，表示这点医药费，公司保险全报销。
孙铭诚翻出车上备用药箱，往脑门贴上一块创口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就这？报销创口贴的费用吗？仔细想想这创口贴，好像还是儿子之前留在药箱中的。
公安交警部门到得很快，勘察事故现场，拍照取证，专人清理路面等一系列流程下来，该路段很快就恢复了交通。
其实，大清早的，这条盘山公路上本就没有什么车辆，没造成多大的影响，孙铭诚本身也不涉及酒驾、疲劳驾驶一类，交警叮嘱几句雨天路滑，要小心驾驶，他连连点头答应着。
“孙先生，这行李箱是你车上的东西吗？”
孙铭诚被叫到名字，回头看去，自己的小轿车正在被运输事故车辆的拖车抬起，旁边一名小交警眼尖，看到车底下显露出一角的行李箱，拿起来对着孙铭诚挥了挥。
箱子不大，没有轮子，是单纯的手拎款，浅咖色金属外壳，看着有些分量。
孙铭诚仔细辨认，摇摇头：“不是我的。”
小交警挠挠头：“那可能是被遗弃在这儿的，什么素质，怎么乱丢东西。”
摇晃几下箱子，里面有些似乎有些东西碰到箱壁，放出沉闷的撞击声，小交警嘴里嘟嘟囔囔，一边拉开手提箱的拉链。
“咚！”一个圆圆的块状物掉落出来，小交警疑惑的蹲下身，用手拨弄着，“这是个啥啊……”
“妈呀！”待他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吓得往后一退，摔了个屁股蹲，惊恐的坐在地上。
旁边交警队的队长邵珩，正在指挥手下清理事故现场，听见队员的惊呼声，走过来询问：“小李，怎么了？”
被称作小李的交警，努力维持镇静，指着面前的浑圆，艰难的汇报：“邵……邵队，是人头，怎么办？”
邵珩闻言，神情一凛，拧起了眉头，也蹲下身仔细观察。
没错，那颗圆圆的东西，正是人类的脑袋，被包裹在白色塑料袋中，面部肌肉已经开始腐烂，但不难看出，头颅的双眼紧闭，神情并不狰狞，甚至还有一丝安详。
邵珩看着这颗人头，感觉大白天的，脚下冒出一股寒气，立马扭头对手下人说：“快，给刑侦队打电话！”
沈舒宸带人赶到的时候，车祸现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迎面遇上交警队长邵珩，他将手套戴好，问对方：“什么情况？”
邵珩：“处理一场交通事故，结果在车底下发现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尸块。”
说完，指了指不远处坡下，发现箱子的大致位置，他的旁边还跟着蔫头耷拉脑的孙铭诚，猴急的跟新来的警官解释：“这箱子真不是我的！应该是原本就被丢弃在野外，我车子打滑撞出去刚好停在它的附近。”
沈舒宸上下打量面前这位先生，挺大岁数的中年人，脑门贴了张蜡笔小新图案的创口贴，看起来有些滑稽。
听对方说完，沈舒宸点点头，“好，请你一会儿配合我们警方做下笔录，”又回头冲楚修然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先走去箱子边，查验尸块。
孙铭诚听了也只好蔫蔫地点头答应。
沈舒宸在会议室接到消息时，立马将部署作了微调，媛媛和小贾仍然负责追查箱子的来源等信息，头部及剩余尸块既然疑似已经被找到，便也不必再派人手搜索，就让薛锋和魏白再加上丁梓湖，几人一起筛查信息，确认死者身份。
他自己则和楚修然带着一队人，立刻赶往发现尸块的事故现场。
发现尸块的地点，位于n市北边九十公里左右，从市区开车过来大概一个小时，沿着该条公路再往北开，不到一小时就是墨山县，沈舒宸心里暗暗分析，或许真如魏白所猜测，这些尸块都来自墨山县？
走到勘察尸体的楚修然旁边，沈舒宸也蹲下身来观察，箱子里除了头部，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尸块，他隐约能辨认得出，其中有肝脏器官。
楚修然戴着橡胶手套，手上仔细翻看几个尸块，末了得出结论：“从尸块皮肤表面呈鲜红色，出现红色尸斑，以及尸僵程度和腐坏状态判断，与之前的尸块属于同一具尸体，这里的尸块与缺失部分也恰好吻合，具体信息等回去做进一步基因比对就能下定论，报告很快就能出来。”
沈舒宸听闻楚修然基本能肯定，这些尸块与之前的是出自同一人，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万幸是没有再冒出新的受害者。
指挥着手下队员将现场证据固定，尸块都收集分装好，沈舒宸带着队伍刚准备收队，手机忽然叮咚叮咚的一阵吵闹。
他边往停车的方向走，边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人姓名，沈队长不由地一愣，竟然是魏白，印象里这好像第一次魏白主动给他打电话，平时上班办公室门对门，自从魏白手臂受伤，搬去自己家以后，两人更是形影不离的状态。
沈舒宸站在驾驶座旁边，示意楚修然先上车，自己接通电话：“喂……”
他刚张口要问什么事，对面却率先说了一通。
“喂，沈队，我是魏白，那边的尸块能确认和昨日发现的属于同一具尸体么？”
这是沈舒宸第一次透过电话，听见魏白的声音，与平日里清冷疏远的气质不太一样，音色中多了一些慵懒和软糯，山里公路上信号也不太好，带着点嘈杂电子音，可以感觉到语气有些急迫，语速比平时略快一些。
沈舒宸举着手机，听着魏白说完，还沉浸在对方如同贴在自己耳边言语的感受中，直到电话里一片寂静无声，他才回过神来。
“咳，啊啊……那什么，楚修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出自同一具尸体。”
回过神的沈舒宸，起初还被自己刚刚这番臆想状态，搞得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魏白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魏白，听到肯定的消息，似乎心情立马愉悦了几分，语气不似刚才那样紧张，“太好了，能不能先传一份尸体头部的照片过来？我和丁梓湖他们已经筛选出一批疑似的人员名单，想先比对一下基本的面部外貌特征。”
沈舒宸看看表，距离他离开警局不过才两个多小时，这么说来那边的效率还挺高。
“好，我警务通上发你……”话刚说完，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加魏白的工作账号好友，又补上一句，“你警务通账号是现在这个手机号吗？我加你，你通过一下。”
电话那头好像是媛媛正在叫魏白，他应一声，似乎是离话筒有些远了，沈舒宸不太真切听魏白答了声“好”，手机里就穿出电话切断的忙音，微微震动两下，自动切换到了主界面。
沈舒宸看着手机桌面，止不住的挑了挑眉稍，心想，自己不在一会儿，小少爷还挺抢手。
一边还不忘满足魏白的需求，在手机上敲敲点点，果然账号好友申请立刻被通过了，将尸体头部正面照片传送过去，那边消息很快变成了已读状态。
沈舒宸坐回车里，一扭头，就见坐在副驾驶的楚修然，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魏白小美人打来的？接个电话魂都没了。”
沈舒宸险些老脸一红，故作镇定道：“瞎说什么呢？聊的工作方面的事。”
楚修然嘴角勾起，轻轻嗤笑一声：“欲盖弥彰。”
沈舒宸发动汽车，微微侧头觑一眼楚修然：“我欲盖弥彰？那你和薛锋不聊工作？或者说你们会聊些什么更深入的话题？”
说完打着转向灯，将方向盘向左掰了一百八十度，稳稳地将汽车调头，驶上回警局的路。
楚修然听他这话，没料想竟被他反将一军，嘴角笑意僵住，鼻子里哼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看沈舒宸，假装欣赏荒山野岭上的花草树木。
沈舒宸口头上占了上风，心里有些得意，再加上魏白主动给他打电话，虽然是工作上的事，但不影响沈舒宸因为这个电话心情颇好，跟着车载音乐哼哼着小调，美了一路，来回开了三个多小时车也不觉着疲劳。
很快回到了市局，憋屈了一路的楚修然，终于找到了反击机会，他打开车门，下车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来了一句：“真不好意思，坐了你家魏白小美人的专属副驾驶座位。”
沈舒宸差点没被他骄矜的语气给恶心吐了，对着楚修然离开的背影磨着后槽牙，恨恨的说：“你下次给我坐到后排去……啊不对，你下次别想再坐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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