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十一）

小朋友的思维方式和记忆点，跟成年人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魏白半蹲一点，弯下腰，拉近一点与小姑娘的视线距离，耐心地问：“小朋友，你说的‘糖果叔叔’，是那名带着黑色帽子的客人么？”

        小女孩表面低头写作业，其实心不在焉，将父亲与两名警察的对话听了个遍。

        她点点头，“那个叔叔问我上几年级，平时作业多不多，还给了我糖吃！”

        旁边老板讪笑着解释：“那天我爱人带着她在店里写作业，似乎聊了几句。”

        老板朝着后面厨房喊了两声，只见一位穿戴着深咖色围裙的中年女人应声走出来。

        “这是我爱人小陈”，老板转头问自己老婆，“咱们年后开店第一天，你带着女儿在店里做寒假作业，跟你聊天的客人你还有印象吗？”

        老板娘看起来记性挺不错，听丈夫三言两语一描述，就想起来了，“记得啊，一道的不是还有他对面手受伤的客人吗？”

        “对，就是他俩，那天你们聊啥了？”

        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不过还是尽力回想：“我想想啊，好像没啥特别的……哦对了，他先是问小囡多大了，上几年级，学校作业多不多，后来又问学校平时补没补课，有没有收补习费之类的，都是些闲聊的问题。”

        魏白听了心里默默盘算，这人似乎还挺关心学校教育方面的事。

        沈舒宸又问了些关于男子长相方面的细节，老板娘仔细描述，又获得几个信息点——年龄三十岁左右，普通话标准，中等身高和体型，浓眉大眼，长相挺英气，其他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等问得差不多了，店里陆续有客人，沈舒宸和魏白也不打扰人家做生意，离开时，给老板留下了联系电话，叮嘱若是再想起什么线索，可以随时打电话告知。

        临上车前，沈舒宸接到了文职人员柳琴的电话，“琴姐说，跨区域协作侦查的调令已经办下来，明天咱们就准备动身去墨山县。”

        刚查出一点被害人的信息，却又冒出个神秘鸭舌帽男子，案子愈发复杂，让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魏白坐在副驾驶，偏过头问沈舒宸：“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回警局？”

        沈舒宸摇摇头：“今天不加班，直接回家，明天一早跟薛锋楚修然他们局里汇合，然后出发去墨山县。”

        魏白听清楚安排后，调整一下坐姿，将头微微往后靠，伸手捏了捏鼻梁。

        车里一片寂静，沈舒宸开车的间隙，向旁边魏白瞄了一眼，后者闭上眼，眉头紧皱。

        沈舒宸降低一点车速，问：“怎么，晕车了么？”

        魏白睁开眼睛，眼里透着些许迷离看向沈舒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舒宸觉得魏白眼角有些发红，看向自己的目光湿漉漉的，也太……太勾人了。

        魏白抬手揉着眼睛：“没晕车，今天盯了一天的屏幕，眼睛累。”

        沈舒宸回忆，好像是的，魏白今天到局里，就一直坐在电脑前排查被害人身份，下午也盯着监控视频，研究卢传森的行动线，确实用眼过度。

        “你可以先眯着，到家还要有一会儿。”

        “嗯。”魏白答应一声，头微微向后靠，又阖上眼，闭目养神。

        现在正处在下班高峰期，阿斯顿马丁在拥挤的车流中龟速挪动着，魏白真的是有些累，眼睛闭上一会儿，困倦感袭来，就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意识有些不清，逐渐昏睡过去。

        车内玻璃都关闭着，隔绝了外界的噪音，车内只有空调出风口呼呼作响，四月初天气还凉，沈舒宸只开了空气循环功能，见身边人睡着，他将出风口的风量调小了一些。

        车内空间立马又安静了几分，一路无言，车子到家楼下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街口昏黄的路灯，无言诉说着夜色寂寥。

        “嗯，这事就交给你负责，一有进展随时联系我……”魏白悠悠转醒时，沈舒宸正压低声音接听电话。

        左右看看，车窗外是熟悉的小区绿植，原来已经到了家楼下，魏白有些诧异，自己竟然能在车上安然入睡，并且还睡得十分香甜，没有做噩梦更没有在梦中惊醒，对于他一向眠浅多梦的体质，这种情况属实难得。

        见魏白醒了，沈舒宸匆匆交代几句，挂断电话，“我吵醒你了？”

        魏白轻笑着摇摇头：“没有，到家了怎么不叫我？”

        沈舒宸摸摸鼻子，眼神闪躲：“刚好接了个电话……”

        其实，车子到家楼下有一会儿了，沈舒宸看魏白睡得熟，没忍心喊醒他。

        忽然，魏白的手中被塞进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滴眼液？”，他翻看着包装，面带疑惑地看向沈舒宸。

        后者耳朵泛着可疑的红色，“那什么，你不是说眼睛累么，前面路过药店就买了盒”，刚睡醒的魏白，整个人比平时更加柔和，看人的眼神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沈舒宸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下次要是再需要长时间盯着屏幕，就用一用。”

        魏白以为沈舒宸是不善于表达关心，所以有些不自然，他莞尔一笑：“谢谢。”

        然后将滴眼液好好的收进外套口袋。

        沈舒宸觉得，这车上是没法再待了，这样下去，自己非得熟透了不可，咳嗽一声，提议赶紧上楼吃饭。

        两人晚餐吃得简单随意，楼下小店买的清粥小菜，搭配薄皮大馅的包子，连同小鬼也跟着加餐，猛旋仨肉包。

        晚饭期间，沈舒宸不忘把交接的工作安排好，“那些监控录像……”，魏白闻言抬起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认真听后续，沈队心想，他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神秘鸭舌帽男人。

        他暗地里觉得魏白这幅样子可爱得不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接着往下说，“这两人的后续动向，我已经交待给丁梓湖去查了，虽然那名神秘男子身份还不确定，但如今监控探头发达，追查下去总能有蛛丝马迹，只不过会相当耗时耗力，你一人精力有限，这件事我安排了小丁媛媛和二队的几名队员去排查，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进展。”

        魏白很乐意有人帮助他调查些线索，“辛苦他们了，有线索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接下来几天要出差，沈舒宸算了算，就算查案顺利，加上来回路途时间，少说也得要个三四天，与魏白一商议，干脆这几天就把小鬼放在沈父母家，当晚，魏白和沈舒宸就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说明情况，沈母高兴得不得了，非常欢快的把小鬼给接进家里，魏白帮着转移狗窝、食盆、狗粮等小鬼的生活必需品。

        狗本身是无所谓的，小鬼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玩，在要么就是四脚朝天呼呼大睡，心大无烦恼，好养得很，对于换了人带毫无感觉。

        安顿好了小鬼，爱狗人士魏白心才算是踏实了下来，开始整理自己出差要带的行李。

        其实轮到自己的东西，魏白就没有那么精细，讲究轻装上阵，一切从简，几套换洗衣物，充电器、刮胡刀等生活必需品，再带上一点自己这两日查的有关墨山县的资料，最后整理下来，也就一个小号行李箱就放了。

        沈舒宸惊讶地看看门口魏白的行李箱，他是看出来魏白虽然不是多讲究，奢华的别墅能住，自己家这种普通平层也能住，但是在吃穿出行等方面，生活品质还是挺高的，没想到几天出差，行装竟如此简易。

        沈舒宸觉得即使是公务，也没必要委屈少爷，反正自己开车过去，多带点行头也无伤大雅，于是斟酌着开口：“你东西就带这么多？有句老话说得好，‘穷家富路’，你要不要再多准备点？”

        魏白听了这劝告，思索半晌，突然是想起来了什么，从搬家带过来的大行李箱里摸摸索索，掏出一张黑色磨砂质地的银行卡，“你提醒我了，墨山县是个历史名县，旅游业发达，经济产值水平也不低，应该有悦丰银行，有了这张卡，出行开销不在话下……”

        一边说着，一边把银行卡转移到小号行李箱中。

        沈舒宸扶额，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看魏白对自己的行李很是满意，沈舒宸也就不多置喙些什么，默默收拾完自己的行头，感觉如今气候，入了夜以后还是十分寒凉，多塞了两件外套在箱子中。

        最后收拾完，其实也就一个小行李箱足够放。

        两个箱子往门口一放，款式大小差不多，一黑一白瞅着都像情侣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的两人，第二天准备出去自驾游旅行呢。

        但沈舒宸和魏白两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一趟出行绝不是像旅游那样惬意轻松，即将面对的困难是不可估量的，即便如此，他们都毅然奔赴，使命如此，既然选择这份职业，荣耀和光环之下，还有应当肩负的巨大责任。

        查明真相，惩恶扬善，安抚亡魂，告慰家属……圆满完成这些工作，才算不辱荣誉和使命，才算对得起，他们心中一直相信的正义。

        坚守信仰，无愧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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