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贵妃不作妖七
看看,这细致如丝的观察能力,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蓄意陷害就成了脚下一滑,在不确定靖安帝和皇后一行到底看见了多少的情况下,这句话简直就是进可攻退可守。
巧舌如簧,不过如是!
这宫里的女人,果真是深藏不露。
向来傲睨自若,与原身平分秋色的女人,竟然也只是伪装的锋芒毕露。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可能就会信了这番说辞!
从来就是好人难当,要做就要做聪明的好人。
不然就是农夫与蛇的惨痛教训!
江澜偷偷的睨一眼身旁威仪赫赫的皇帝,对方面沉如水,一双瞳孔幽深如墨静静的望着跪在雪地中的女人。
君心难测!
江澜跪着地上扯扯皇帝的袖子,一双杏眼瞪的溜圆,哭得意切情真,她觉得自己这个受害者有必要站出来说两句。
“放屁!齐嫔你好大的胆子,明明就是你想要陷害我,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是她自己突然后退,还扯住了臣妾的袖子,幸亏臣妾力气大,要换了别的妹妹但凡力有不逮,就会被扣上谋害皇嗣的大罪,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她上辈子出身大家,名门闺秀,自小学的是端庄优雅、行止有度,像这般破口大骂,还是第一次,但是心头却是出奇的爽快。
就像是笼中圈养的飞鸟,第一次冲破藩篱,自由翱翔天际的恣意。
泪如泉涌的齐嫔,面对江澜的勃然大怒,更像是寒风中摇曳的一朵小白花,一脸凄风苦雨的模样,只是不住地摇头否认。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玉面上的泪花,随着她的动作飞溅,着实可怜!
可惜她的泪水不过只是一腔算计付诸东流的扼腕,亦或者只是被当众剖开本色的惊恐!
齐嫔的目光飘忽,尤其是看到远来的帝皇华盖姗姗来迟。
目光如炬的江澜可以保证,对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江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呵!怪不得呢?!
没有人规定皇帝必配杏黄礼舆才能出行,不是吗?
只是,棋逢对手,巧了,她也是有备而来。
对方大概没想到,她与皇上皇后不过是前后脚的距离!
要怪就怪自己包藏祸心。
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挖坑埋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现世报本报!
江澜无视皇帝绷直的下颚线,继续疯狂输出,反正错的不是她,就算是看不惯她,为了原身镇守北疆的老爹,也不能把她打入冷宫,除此以外,几句无关痛痒的申饬,又能怎样?
“齐嫔,你好歹毒的心思,就算是你想算计我,千不该万不该不把肚子里的龙嗣放在心上。今日要不是我及时拉住你,你肚里的孩子焉有命在?”
江澜泪水涟涟,字字诛心。
趁他病,要他命!
听了江澜的话,路馨月彻底慌了神。
她知道要是皇帝信了贵妃今日的一番说辞,能被打入冷宫都是祖上积德,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重子嗣。
不管宫内嫔妃如何相互攻讦,但凡有妨碍皇家血脉的嫌疑,哪一个不是被圣上以雷霆之势送以体面。
果真,不辨喜怒的帝王,神色莫测的踱步走到齐嫔面前。
他自认为对宫里的妃嫔们要求不高,听话、乖顺,不要让他在前朝疲惫,到后宫心累,仅此而已!
齐嫔跪在地上,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撑地,神色哀戚,只恨她时乖运蹇,认真的狡辩,:“皇上,不是这样的,求您相信臣妾!臣妾与贵妃姐姐不过闲谈两句,不知怎地突然脚下一滑,就险些跌入湖中。”
她此刻当真恨极了江澜,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靖安帝目光凉凉,都到这般时候了,还想处心积虑的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他不耐烦的闭闭眼睛,张口讥讽道:“朕竟从来不知道齐嫔还能这样智计百出、能言善辩?”
听到靖安帝这样阴阳怪气的诘问,江澜差点笑出声来!
真虾仁猪心!
面色煞白,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齐嫔经此一言,心知皇上不信她,大势已去!急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软绵绵的委顿在地。
本就焦头烂额的靖安帝看她这样,耐心告罄,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皇上一走,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就被抛到了谢皇后的手里。
谢皇后神色淡漠的看一眼人事不知的齐嫔,转而说道:“贵妃起来吧!今日你受委屈了,圣上和我都看在眼里,你且先回去吧!”
江澜此刻才惊觉膝盖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如今甫一站起来,寒风习习,那膝盖处就像是被无数银针刺向血肉深处,带着麻木的痛意。
“是!”
昭阳宫一行人神色匆匆,快步离去!
回到宫中,如意看着江澜洁白莹润的膝盖上大片可怖的青紫,骂骂咧咧:“娘娘就不该救她,这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江澜心知她说的是气话,怎么会不救呢,救她是一本万利,不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齐嫔抱有陷害自己的恶毒心思开始,她与齐嫔就是登台献唱的伶人,一举一动都在靖安帝的眸子里,与其演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谁不愿意演一个以德报怨的君子。
起码成果是喜人的不是吗?!
“好如意,快别只顾着膝盖了,快看看我的脚趾!”江澜甩掉金线绣梅的湘妃色绣鞋,露出雪白的罗袜。
罗袜的尖端,一抹嫣红已经浸透了细棉布,江澜皱着眉头,痛吸一口气:“嘶~真是亏大了。”
“呀!流血了,娘娘你别乱动!”
如意小心翼翼的捧着江澜的脚放在腿上,放下她被挽到大腿上的裤管,轻手轻脚的褪下其脚上的罗袜,由于受伤的时间过长,血迹边缘已经变成深褐色。
如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泪汪汪的泫然欲涕。
甫一端着托盘踏进殿门丹桂,见此情形,直吓的手上一个不稳,小厨房精心熬制的红糖姜丝茶,差点就被扣到地上。
“怎么了这是?”
“你看,娘娘都流血了!这个该死的齐嫔!”
丹桂把托盘放在桌案上,从怀里取出婴儿巴掌大的银剪,沿着血迹的周围轻轻的剪下,整个足面就暴露在空气中。
复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木质的小瓶,瓶中清澈的液体润湿罗袜,顷刻间与伤口粘连的棉布就轻易的被取下来。
看到暴露在眼前的大拇脚趾,江澜老神在在的面庞,瞬间崩裂。
只见圆润的指甲翘起,仅仅是根部有一丝丝血肉黏连,指甲盖下粉红色的血肉清晰可见。
仅仅只是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
“丹~丹桂,这不会是要拔掉吧!”江澜突然福至心灵的问道。
垂首的丹桂闻言,赞赏的看一眼自家娘娘,举举手上的小镊子:“正是如此,这指甲剥离的过于严重,唯有拔掉,等日后重新长出新的来。”
“你这空手拔指甲,十指连心,岂不是要把娘娘疼坏了!”如意瞪她一眼。
江澜亦是心有戚戚,修眉紧锁。
可能是丹桂的目光过于狂热渗人,江澜不自然的缩缩脚:“不然,还是叫太医吧!”
丹桂嘟嘟嘴,不甘心的说道:“娘娘,我的医术难道不比那群老眼昏花的老头好多了?!还有如意姐姐,难道竟不知道还有银针这东西,有了银针封穴,伤者压根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江澜看着脚上的伤口,头晕目眩,听到丹桂说什么不疼,索性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任她施为,左右不过是盏茶的光景,脚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止。
江澜睁开眼睛就看到,高高扬起头颅的丹桂,双眼亮晶晶的求表扬。
她下意识的转动脚踝,果然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不错!”
身后尾巴已经翘起的丹桂,趾高气昂的睨一眼如意,摸摸胸口,掏出一封信拍到桌子上面,保持着这个骄傲的姿态退场去了。
如意的目光,顷刻间被桌面上的熟悉纸页,吸引了全部心神。
这大皇子真是阴魂不散。
她现在甚至不敢看娘娘的眼神,万一对方又不可自拔的被对方的三言两语勾上了心神,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心内一凛,当真是苦涩难言。
看她那欲言又止,如丧考妣的丧气模样,江澜知她怕原身故态萌发,修长的指尖捻起信奉,她倒要看看这个渣男又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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