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6章

        既然她失去意识后都不会解除能力，那么就让她解除之后再失去意识。他想得果然没错，有安眠效果的退烧药可以帮助她降温，解除能力可以帮助她恢复身体，这是对她有利的行为，他也没有说谎。因此只要她不能察觉其中的危险性，他就能顺利地以好心引导向对她不利的结果。

        吉良吉影露出平静的笑容。

        “你在做什么？killerqueen？”

        他的替身竖起拇指，却迟迟无法下落。一道裂痕从拇指指尖发出轻微的“咔擦”声，仿佛被冻到极致的脆壳被人轻轻一碰。

        冷静。

        冷静。

        他放下流血的手，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他啃咬着左手的食指，疼痛让他更加愤怒。

        吉良吉影打量着干净的餐刀，这原本是预备给晚餐的牛排的，但他不自觉做了软乎乎的炖菜。

        恶心。

        用他第一次处理猎物的方式吗？

        1983年的失手使他记忆深刻，他根本来不及带走他可爱的初恋就被迫狼狈地逃走。那时父亲就对他说，他一定会想到帮助他办法。

        他忍耐了六个月，几乎无法忍耐。十根手指时常鲜血淋漓，不论父亲如何涂上苦口的药膏或者提醒他戴上手套。不，他是在绝不蔑视警方的破案能力，但是杀人的欲望和吃饭喝水的欲望没有什么不同。第二次冲动行事给他惹了很大麻烦，在上大学之前，他努力追求植物一般安稳平静的生活。

        s市是他的乐园，无知的、纯洁的手部的容器，如果她们仅仅能够把左手提供给他就没关系了，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所以他不得不处理好一切。麻烦，麻烦让青年的他疲惫不堪。

        直到1987年，从埃及回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我的儿子，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国家。”

        “闭嘴。”

        如果有斧头或者电锯这种快速切割的工具，如果他有能使——

        “来不及的，我的儿子吉良啊……万一她醒来，你还会无条件去照顾她的，她只是喝下了正常剂量的感冒药剂，我的儿子，说不定你会亲自立即打急救电话要把她送到医院里！那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父亲的确说出了最可怕的情况，他现在还有自信能够让她呆在家里，但他不能保证她醒来之后他的想法——麻烦，麻烦，麻烦，他吉良吉影只不过是想要最普通的平静生活罢了，这个愿望再普通不过。

        手掌，人类的前足，可以方便地抓取使用工具，是生物进化的产物。

        吉良吉影从小就喜欢手，从小孩的视角来看大人，不都是说首先会注意到别人的腿和裤子甚至船一样大的鞋子吗？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手，即使年纪稍微长大了一些，他也觉得他的周围的人也只不过是吊垂着手的支架罢了。这点在母亲的葬礼上就更清晰了——阴沉的下雨天，父亲替他撑着巨大的黑伞，他把百合花塞进妈妈的手里，冰冷的、柔软无骨的、带着香料和粉质的气息。

        那种敏锐而复杂的气息和皮肤在指腹下凹陷的感受，在他看到卢浮宫的蒙娜丽莎的双手那一刻，就像被隐形细线捕捉到的珍珠，在他生命的起点全然贯穿了起来。

        要是没有遇见那个可恶的女人就好了，要是没有接通电话，要是从没有在台风天驱车出门，他的手与口袋中的手紧紧交握，轻微的异味飘进他的鼻尖——要是如此，那么他一定还过着平静的生活，绝不可能被阻拦。

        “吉良！”

        他小臂一阵刺痛。

        那支「箭」不知道什么时候深深刺进了他的小臂，并不断向里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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