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掉马
陆长川立刻起身凑近云夕月,将手搭上她的脖颈,直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和跳动的脉搏后,这才放下了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不用旁人来说,他见到周围这状况和伤成这样的云夕月,便立时明白了眼下的情形是发生了些什么。
想必是昨日他被人迷晕带走后,云夕月却发现了异常,而后还拼死救下了他,所以最后才被追杀而躲藏至此。
随即陆长川上下地检查了一番云夕月身上的伤,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抚向了她满是干涸血迹的脸庞。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云夕月草草包扎过的额角,划破的地方还一直透过布条在往外渗血,最后停留在她安静合上的眼眸之上,指尖微微颤抖。
他深深凝望着一副残破之象的云夕月,随即仰头一闭目,脖颈处有青筋暴起,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这才将心中顿时涌起的酸楚之意压了下去。
陆长川站起身来,将外衫脱下轻轻地为云夕月搭上,又看了两眼紧闭双目的云夕月,随后才转身去查探外面的情形。
见到他们躲藏在此,却一夜都没有人追踪过来,陆长川心中便有了数,随后从衣衫贴近心口处拿出一个藏得极为隐蔽的物什。
他将那东西捏成两半后,便从其中冒出了滚滚浓烟,随即他便扬手将其丢在了山洞旁,又转身回去了。
陆长川回到云夕月的身边,伸出手环住她的后背和膝弯,小心翼翼地将她稳稳地抱在怀中,随后缓步向外面走去。
果然没过多久,当他刚走到洞口处时,便见到几个蒙面人追了过来。
不过见到这些人陆长川却并没有慌乱,甚至还沉下了脸,对着他们冷声道:“莫生,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何任由那些人将她伤成这样?”
走到陆长川的跟前,那几个人纷纷恭敬地跪下,为首的莫生抬手抱拳回道:
“属下等昨夜按着您的吩咐在远处埋伏,但没想到安平公主突然出现,属下担心暴露您便下令先不要出手,没想到那些人竟对安平公主也起了杀心,最后还累得阁主身处险境,这都是属下的过错,请阁主责罚。”
陆长川的额角一跳,沉声道:“自然是要重重的责罚,若是她今日当真有个什么,你们的命加起来只怕也不够赔的。”
跪在他身前的人都不敢有任何反抗,莫生亦是自知理亏,恭敬地垂首道:“是,但凭阁主处置。”
陆长川将怀中的云夕月抱得更紧了些,对着跟前的人说:“你们记住,日后若是再有此等情形,无论如何都要以保护她为先,即便在她面前暴露也无妨。”
而听到这番话,他的手下之一成四娘没忍住,不解地开口质问道:“恕属下冒昧,如此只怕会影响您的大计,难不成您当真对这安平公主上了心?”
听到她这般大胆的质疑,她前面的莫生立刻转头呵斥道:“住嘴!这也是你能问的吗?”
被呵斥了一声,又见到陆长川面容冷峻,成四娘登时也醒过了神,连连告饶。
她也追随陆长川多年了,知晓他虽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是一旦动怒也是绝不会手软的,是以眼下她也当真是为自己的冲动而有些悔意。
而陆长川只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云夕月,随后冷声开口道:“并非如此,只是如今我很需要她的配合,而且就算是看在昔年的情分上,我也不能让她为了我丢了性命,好了,此事莫要再多问,你们且记住便是。”
此言一出,一众手下自然不敢再反驳,纷纷应是。
而后陆长川又对着他们开口询问道:“那些人都解决了吗?”
为首的莫生开口道:“禀阁主,全都拿下了,也按着您的吩咐故意放跑了几个人,眼下也还留下了几个活口,您看该如何处置?”
陆长川眸光沉沉,回道:“全部审完后就都杀了吧,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大用,记得盯好凉王之后的动作,此次机会难得。”
“是,待属下摸清凉王的部署,便一一回禀于您。”
“嗯,看准机会,想办法塞几个人进去。”
“属下遵命。”
莫生等人似乎对于陆长川这般狠绝的手段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倘若他当真是个仁善之人,又如何会一手建立了如今江湖人人敬畏的隐阁呢?
只是他们说话间,却并没有留意到陆长川怀中的云夕月,而她一直紧闭着的双眸,此时竟微微地颤了颤。
其实虽然昨夜伤得极重,但对于她来说也还不算致命,是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昏迷过去。
她也是担心有人趁着她睡觉的时候追了过来,一直不敢放松,因此闭目养神之时也一直保持着一丝清醒的意识。
而陆长川醒来后,她亦是有所察觉,不过一来她暂且没有什么力气,二来他的一番动作也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便一直没有睁开眼。
谁知最后竟然还发现了他如此截然不同的,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还知晓他的秘密身份。
最重要的是,她眼下便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他就是陆成舟,是当年那个陆相府的小公子。
他若非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陆成舟,又哪里与她有“昔年的情分”呢?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怀疑竟然都是真的,一时之间云夕月的心绪实在是乱的很,这种离奇之事尽管她早有猜测,终究也不是当即便能接受的。
现下她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问他,当年他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头?
而现如今他又为何要回到京都之中来?还入朝为官日日与周帝相对,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但是当发现了他与之前格外不同的一面,甚至有些冷酷无情后,她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既当真是陆成舟,那他一直以来又是如何看待她的呢?为何还会选择与她配合假装情投意合呢?
若说他对她只有利用,但平日里他却也是处处体贴于她,如今对她亦并非没有维护,方才见到她受伤也仿佛很是担心的模样。
但是若不只是利用于她,为何又不与她相认呢?难道是他不愿意她牵涉进他要做的事情里?
还是说因为她终究是周帝的女儿,所以他对她仍旧有所介怀,也始终不够信任于她?
而且她也不知道,若是她现下揭穿了这一切,他们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云夕月难以克制住心中纷杂的思绪,心里充满了困惑、迷茫和犹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她静静地闭目躺在陆长川的怀中,感受着他胸膛的温热和心跳的起伏,突然便觉得有些心中酸涩,控制不住地泪水涌了上来。
者一刹那,她心中有对故人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的欣喜和感慨,也有想到他这些年过得该有多不容易,而自己却从来没能帮过他的自责和心疼。
亦是有些自己经受了痛苦,原本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在可以亲近的人身边却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的脆弱。
再加上对陆长川或许并不完全信任她的猜疑,不明白他为什么始终隐瞒着她,难免便觉得有些委屈。
种种复杂的心情,让她这个向来自制的人,都无法再压抑住心底的情绪。
而陆长川感受到云夕月的呼吸有些不对,低头查看,却见到她紧闭的双眸中,溢出了点点泪珠,顺着侧脸滑落了下去。
他微微顿住,轻声对着怀中之人问道:“夕月,你醒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云夕月强忍住睁开眼将一切都说明白的冲动,轻轻呢喃了几声:“疼好疼”
她心知眼下绝不是摊牌的最好时机,所以还是咬牙继续装了下去,而陆长川自然也没有起疑。
只是见她意识仿佛恢复了些许,便不宜再与莫生他们说话,莫生等人也识趣地轻手轻脚地退到远处。
等人都走远后,陆长川才凑近云夕月的耳边,低声安抚道:“别怕夕月,我马上带你去医治,很快便不疼了。”
而被他这般安抚,云夕月却更加忍不住泪水,甚至觉得因为他关心,他在乎,她身上的伤口甚至变得更疼更难以忍受了。
身体的疼痛,裹挟着尚未散尽的方才的种种复杂情绪,让云夕月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甚至低声抽泣了起来。
而见到她这般难受,陆长川的心里亦是不好受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将过往种种放下,心中只有复仇大计,旁的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与云夕月重逢之后他才发现,他竟还是会在意旁人的,也仍旧会被她的话语,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
此刻见到云夕月如此坚强的一个人,竟被疼得无意识地哭了出来,又想到这些伤都是为了保护他而受的,顿时他心中也是极不好受,苦涩难当。
陆长川将额头抵住云夕月的侧脸,不住地安抚道:“好了,夕月不怕了,不哭了好吗”
只是他越是安慰,云夕月便越发地止不住哭泣,多年来她从未哭成这样过。
不过最后哭得久了有些累了,便什么也没力气思考了,那些繁杂的心绪也渐渐被抽离了出去。
再加上现下躺在陆长川的怀中,便终于能够安心了,云夕月渐渐地停住了抽泣,呼吸逐渐绵长,终于真正地昏睡了过去。
感受到她又晕了过去,陆长川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抱着她开始往外走。
一路上他都将云夕月抱得稳稳的,生怕又弄开了她的伤口,或者将她弄醒了过来,因此即便后来他的双臂有些发酸也未曾有所动摇。
而离开山间与手下汇合后,陆长川便立刻命人给云夕月治疗,他自己不大放心便一直在旁陪同着。
不过大夫要将云夕月身上的衣物剪碎方便医治,一旁陆长川便偏开了头,只一直轻轻地握住云夕月的手。
隐阁汇聚天下人才,大夫的医术自然也是非比寻常,而云夕月本身便体质过人,一番医治下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也因陆长川一直在旁提醒大夫动作小心些,大夫自然是千万个地小心,使出了浑身解数。
是以竟全程未将云夕月弄醒,只是在上药的时候她恍惚间闷哼了几声,还握紧了陆长川的手。
随后便是更为深沉的一场昏睡,等她再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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