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立场
魏王现下仍旧顾虑的,最首要的便是周帝对陆相的态度,当初周帝既然这般不择手段也要打压陆相,那现如今只怕也不愿意旁人旧事重提。
虽然此事或许会如云夕月所说,最后周帝思量之下还是会选择放弃承恩公,但要达到这个结果必然需要周全的布置,不能草率行事。
其次还有定远侯和皇后也不能轻忽,皇后位居中宫多年,定远侯更是手握北境大军,若是此事不能一击即中只怕会后患无穷。
再者说还有凉王慕羲辰和安乐公主慕羲瑶,他们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承恩公被扳倒。
最坏的可能,便是周帝属意凉王继位,那就更不可能会让承恩公成为罪人。
不过对于魏王的这个顾忌,云夕月却不大认同,她说:“皇兄为何会认为父皇会选择凉王?”
魏王不解道:“可他是唯一的嫡子,而且皇后也颇得恩宠,旁人终归是比不过的,自然是他继位的可能性最大。”
云夕月摇了摇头,说:“但父皇也并非嫡子啊,而且皇后得不得宠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难道皇兄不明白父皇当初为何要处置陆家吗?你以为顾家对于凉王来说真是好?”
魏王听得一怔,而他身旁的长思却颇为认同道:“公主此言却也有理,陆相那般忠直之臣皇上尚不能容,只怕对于承恩公和定远侯皇上也并非一直以来都毫无介怀,想来不过是打量着当初之事可以拿捏住承恩公,所以一直没有做些什么罢了。”
云夕月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是见过我舅舅是如何对待他所爱重的嫡子的,所以才更清楚凉王如今并非占尽上风,要我说,按着父皇那个性子想必是不会让凉王继位的,就算是真选了他也会先料理了承恩公他们,以免将来他不在了没人压得住顾家。”
见魏王听得开始点头,云夕月又接着道:“所以如此想来,我们就更应该做这件事了,就算父皇暂且不打算动顾家,将来他择定了凉王之外的太子,也必然会为其清扫阻碍,所以顾家左右是注定要灭亡的,由我们主动才能拿到更多的好处。”
云夕月要对付顾家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好处,而是要揭发陆家的冤案,不过她也清楚,眼下公平正义都是空话,只有利益才能在根本上说动魏王。
而这时长思也附和道:“我也一直觉得皇上对凉王的态度有些古怪,仿佛没有那般看重似的,当初凉国一战后也没有顺势将凉王封为太子,说不定公主猜的是对的。”
果不其然,听完此番话后魏王的神色便开始动摇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对云夕月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也并非不愿意去做这件事,只是此事尚需好好筹划。”
听魏王这么说,云夕月便明白他这是同意了,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坦诚道:“皇兄说的是,当年之事我母亲一直对陆家心怀愧意,若是能为陆家平冤,将来我也好向我母亲交待。”
见她这般坦白,魏王心下也更为安心了些,说:“此事也怪不得长公主,不过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说来此事对我的益处倒是更大些,我也应该多谢你的这一番信任。”
云夕月摆了摆手,说:“皇兄言重了,我既选择了皇兄,自然也是要为皇兄出些力的,此事于我来说也算是一举两得,既能让皇兄将来能少些阻碍,也能完成我母亲的嘱托。”
魏王点头笑了一下,说:“这便是最好的,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会着人拟一个章程出来,到时候劳烦你配合一二。”
听到魏王这般说,云夕月立即便站起了身来,拱手道:“皇兄言重了,此事我一定竭尽全力,说来原也是我的私心多些,多谢皇兄愿意出手相助。”
魏王也跟着起身,拍了拍云夕月的肩头,说:“不必如此,其实我对陆相也颇为惋惜,如今既听闻了如此冤情,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而长思也出言道:“正是,从前我与王爷也私下里多次聊起过两位陆相,心中也不是没有仰慕和惋惜的。”
云夕月收回手,点头道:“听皇兄和师兄这般说我便安心了,也望此事顺利,能够告慰陆氏一族的冤魂。”
魏王和长思皆点头,而后三人又坐下了身,魏王没有接着谈之前的事,而是转而语气轻松地对云夕月问道:“说起来我虽一直对越国心有向往,但还不曾有机会去过,不知你之前所说的越国皇帝究竟是如何待他的太子的?”
说起舅舅一家,云夕月的神情也不由放松了些,心知魏王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便也随意地回道:“我舅舅最是疼爱两位表哥,但太子表哥从小就跟个老夫子似的,有时还会绷着脸数落舅舅,让舅舅头疼得很却也拿他没办法。”
魏王自然对越国皇族有一定的了解,不过这种内情却是不曾得知的,毕竟越帝一家私底下如何相处还不至于被他国探子探听出来。
眼下听云夕月这般说,他也是颇感惊奇,说:“天下竟还有这般的君父和皇子?”
云夕月笑了笑,说:“太子表哥都不算什么了,我那个二表哥才真是一朵奇葩呢,总是惹是生非,常常气得舅舅都不顾体面亲手收拾他。”
魏王自幼便不怎么得周帝疼宠,自然没有想过皇家父子也能如寻常百姓家一般相处,现下听得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说是嫉妒倒也不至于,只是终归还是羡慕的,既羡慕云煊生来便是无可置疑的储君,不必去争去斗便能得到父皇的看重和疼爱。
也羡慕云烨那般的自由自在,即便不去谋划什么也能安身立命,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可忧愁的,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倘若周帝待他的几位皇子能有越帝的一半好,早早的立下众人认可的储君,其他的皇子也都安排好出路,也不至于现下几个兄弟明里暗里斗得跟什么似的。
不过魏王也不是心志脆弱之人,也只是略略感叹了一番罢了,再者说他心中有自己的抱负。
虽然有许多的困难阻碍,但这般一步步往上爬直至登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经历了这般千锤百炼,才能担得起那个担子。
因此魏王只笑着说:“那倒当真是稀奇了,若有机会,真想亲自见一见越国的两位皇子。”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又道:“如此也难怪你一心想要回到越国,这京都也确实比不上那边安宁。”
这话云夕月倒是不好接,只道:“周国虽情形复杂了些,但事在人为,皇兄这般有志向之人,将来未必不能建成一个海晏河清的周国。”
魏王低头笑了一声,说:“如此便借你吉言了,不过,不知到时你是否还愿意佐助于我?”
自与魏王结识以来,他们暗地里自然是相互会有些试探的,因此眼下虽是将试探摆在了明面上,但云夕月心中也并不十分紧张。
毕竟魏王这般问,一来是认可了她的品行和能力,二来也无非是想确认她在将来的立场。
于是云夕月便也坦言道:“皇兄说笑了,我只是个俗人罢了,并没有你们这般的抱负,而且身为两国之人,想来我也不便多做些什么多余之事。”
说着,她笑了笑,又道:“我想着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了,便可以去诸国游历一番,或许还会去混迹江湖,总之那些大事我是不打算再掺和了。”
见云夕月这般表态,魏王也并不十分遗憾,于他来说只要云夕月将来不会站在越国那头对周国做些什么,那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就能维持一辈子。
因此,他便说:“如此也好,将来你若是当一个江湖侠客也很是不错。”
云夕月笑着应了一声,而后魏王又喝了两口茶,道:“说来或许可笑,但在我看来这天下终归分久必合,所以我想要将周国的朝局整肃一番,如此将来或许周国便不是被吞下的那一个,百姓也不必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说完,他也意识到话中的不妥,云夕月既是周国人也是在越国长大的,他这般作想,难免会让云夕月有些吃心。
于是他忙收住话头,道:“抱歉,是我多言了”
不过云夕月却没有想偏什么,只道:“不,我明白皇兄的意思,站在皇兄的立场这般想也是自然的。”
而这时一旁的长思对云夕月问道:“那不知公主对于这件事,会站在什么立场考虑呢?”
此言一出,魏王都有些诧异,不明白一向稳重的长思为何突然如此失礼,冷声对长思说:“长思!你逾距了。”
但云夕月却摇了摇头,说:“没事,想来师兄只是好奇罢了。”
说完她想了想,回道:“若是我的话那我哪边的立场都不站,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什么绝对的胜者,我的胸怀也没有那般广阔,不能装下一整个国家和天下,只有那些与我有关的人罢了。
云夕月垂眸轻笑了一声,说:“所以天下无论是分是合,都与我不相干,我只要守住那些我在意的就够了。”
听她说完,魏王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这个想法倒也很不错,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不要有太多的争斗,如此百姓也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只是总得多想一些未雨绸缪,有些事终究是不能避免的。”
云夕月嗯了一声,说:“我明白,皇兄有那般的志向,自然要深谋远虑,说来这些我也曾听”
言及此处,云夕月忙打住,心中暗自有些懊恼,险些就说了不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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