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04
林琰跟我在一起有十年了。
十年,听起来是个很长的时间。
但每每回过神,会发现只是眨眼功夫,十年光阴就消散而过。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
林琰除了我之外,开始试着和其他人交流,交流得最多的就是李正和我身边其他兄弟。
虽然不是同龄人,但我想这好歹也是一种进步。
他十五岁时,个子早就很高了,青春期的小孩一下窜到一米八左右,跟我差不多高。
就是太瘦了,瘦胳膊瘦腿,我想让他多吃点,吃胖些,但菜谱研究了一轮又一轮,他就是吃不胖。
刨去体质原因,可能也跟他经常运动有关,没事会在小区绕圈跑,吃的东西便都消耗掉了。
他头发长得快,但懒得剪。脑后的发梢长了,他不管,刘海长得遮眼了,他也不管。我看不下去,便会拿把剪刀替他修剪。
他却嫌麻烦,每次被我拽到阳台上剪头发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漂亮的眼睛就该露出来让别人欣赏。”我这么跟他说。
“让诚溪一个人看就好了。”他总是这样不满道。
像小朋友一样嘟囔着。
我知道他这是不想剪而反驳,所以没理他。
·
我二十五岁时在一次任务中被人围追堵截,差一点丧命。
但好在被人救了。
一开始我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
只记得那人穿着一身黑,打着把黑伞站在雨中。
直到我在医院昏迷数天后醒来,坐在旁边的李哥沉默片刻,告诉我那天后来的事,救我的人是谁。
那天夜里,大雨急促而下,伴随天空惊起的闷雷,噼里啪啦打在坚硬的石板路上。
“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咆哮。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乱、众多,腹部处撕裂的伤口是刀剐般的痛,血汩汩而流,嘀嗒嘀嗒,淌了一地。
“该死。”我咬牙,想尽快甩掉后面追逐的人群。
前方是死路,一堵高墙矗立在跟前。
身后的脚步逐渐逼近。
得先解决掉。我想。一手按着腹部的伤口。猛地抽手,从腰间掏出把枪,朝后“砰砰”两声。
两声惨叫混杂在大雨中,划破天际。
“操他娘的!你们从那走!”
“拦住!都他妈的拦住他!”
“别让这逼跑了!”
恼羞成怒的声音夹杂着枪响随之而起,我凭着最后一口气顺势蹬上墙沿,躲过身后的子弹。
跳下来的一刻刚想喘口气,便觉眼前一亮,刺眼的光线照得我睁不开眼,随即听见前方传来车轮急速摩擦过地面发出的尖利刺耳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融合在雨夜中,车灯大亮,车上下来五个人。
“呸。”领头的人朝地啐了一口,“好家伙,可算是逮到你了。”
一群人逆光而立,看不清脸。
车灯照射下,只见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把武器。
“哥!我们到了!”
又是一波脚步声,七八个拎着铁棍,拿着刀枪的人匆忙而至。
“逼崽子还挺能跑”一胖子骂道。
我听闻眯了眯眼,随即目光往下,在那男的裤腿间扫荡一眼,发紫的唇角扯出个不大明显的笑。
“人嘛还是得多干点正事,别整天在外瞎晃悠,身子都虚了你说是不是啊叔?”
一声枪响,那男人怒气冲天,朝我猛开一枪。
我躲过子弹,在一边笑得咳嗽,忍着涌上心口的恶心与晕眩补了句:“你咋生气了啊叔,我给的建议不好吗?”
“我他妈……”胖男人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明显是被这调戏小姑娘般的语气给激怒了。
我笑着歪了下头。
“上啊!他妈的!”胖男人吼,“一群人愣着干嘛!吃白饭吗?!”
枪声四起,一群人冲上来。
似乎早有准备,我拔枪,朝扑上来的人开了一枪,紧接着猛地抓过另一侧朝我袭来的铁棍,连棍带人的来了个过肩摔。
场面激烈混乱。
腹部的伤早在翻墙时扯到过,现在又因为一系列的动作,使得口子撕裂更大。
血还在不停地流,滴在地上混进雨水中,沿着石板缝隙蔓延而开,很快一并流进下水道里。
其实早已体力不济,再加上失血过多,头愈发的晕。
子弹也没剩几颗了。
抬起胳膊挡下刺刀,尖锐的刀笔直插入小臂中,我蹙了下眉,随即给了那人当胸一脚。
刀从血肉中奋力拔出,我紧握刀柄,在抬枪又解决掉一个人后,脚步不太稳地走向那个被我踹倒在地的男人。
没了武器的他像只可怜的老鼠,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拼命想爬起来跑,却怎么也起不来、跑不掉。
血从新伤中爬出,顺着小臂往下,延着指尖滚落。
我没去管它。
“刀不是这么用的。”我看着那个男人,沙哑着嗓音道,抬手朝另一侧向我扑来的人又是一枪。
脚踩那人的胸口,我将刀死死插入那人的喉咙里搅动着,骨头割裂的碎响与雨声融合,弹奏死亡的乐曲。
“学会了吗?”我轻声说,“要让一个人死得彻底,你得这么做。”
刀柄刺穿那人的血肉,连带着骨头一起被绞得稀烂。
他发不出一个音。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不停响动,有人开枪。我提刀,带着尸体举起当挡箭牌,待那人死透,我一把抽出刀柄,尖刃划过另一个从后袭击而来的人的喉咙。
一道血痕深深印在石墙上。
“当啷”一声,刀砸在地上,溅起水花,发出脆响。
我往后退了几步,背靠坚硬的石墙。
抬眼看向四周,十多个人倒在地上,不知都死没死透。
没有放松警惕。
我怕自己一松懈,就没办法回家了。
伤口处血流不止,头越来越晕,意识也逐渐走向模糊。
想到家中桌上摆满菜肴,林琰坐在餐桌旁等我。我咬牙,舌尖漫上一股浓重的腥味。
不能倒下!
还要回家!
艰难的朝前走了两步,血从嘴里漫出。
那个时候,也许是早已神志不清,我未察觉倒在不远处的胖男人抬眼看向我时发觉了异样。
“逮到你了。”男人圆眼珠骨碌一转,露出个得意万分的笑。
他立马捞起掉在一边的手|枪,对准:“你跑不掉了!”
“砰——”
枪声响起。
我在倒下的一刻,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人。
他背对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身上没出现新伤。但我心想,估计是要倒在这了。
枪口的烟火渐渐消散,胖男人诡异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珠瞪得滚圆,如电影中播放的慢镜头般缓缓抬头,看向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
那人浑身上下一身黑,撑着把伞站在雨中,口罩和帽子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清。
也一辈子都弄不清这是谁了……
血从额间的伤口处流下,胖男人手一松,枪掉地了。
打着伞的男人转身面向了身后倒在地上的林诚溪。
他扶着林诚溪坐起,将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单手抱起他,撑着伞走出小巷。
雨水打在黑伞上,噼噼啪啪,像敲击某种乐曲。
清脆缠绵。
“诚溪。”那人轻声说,“该回家了。”
“再不回来,菜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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